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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齒縫中蹦出,「寧!天!歌!」

而對這兩種完全不同,在某種程度上又有著類似的聲音,寧天歌笑了笑,並不去看簡晏,而是看向他身後,「澤遠,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寧澤軒一步一步上前,眼裡閃爍著仇恨的光芒,一隻袖子空蕩蕩地在風中飄著,「真是沒想到啊,我的大哥,裝了這麼多年的病秧子,裝了這麼多年的男人,你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女人!」

「你現在知道了。」她淡淡地說了一句。

知不知道,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

那晚一戰,她寧天歌已經出名,欺君之罪已成既定事實,就算再多的罪名,結果又有何差別?

她所做的一切,她自會承擔,但寧家,她會設法保全。

寧澤軒驀然大笑,有些扭曲的臉有著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與怨恨,在此時此刻,他沒有怕被誅連的擔心,反倒像是被極大的驚喜沖昏了頭。

簡晏冷眼一掃。

後麵的人立即驚醒過來,忙上前將他拖了開去。

其他人並未與寧天歌有過接觸,甚至連麵都沒見過,因此對她的雙重麵貌與身份隻有錯愕,而吳將軍則震驚不小,平陽王的夫人就是東陵安王的主簿,寧相的大公子,不,應該說是寧相的千金,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司徒景的夫人,墨離的主簿,寧相的長女,」簡晏抓著寧天歌,冰冷的眸子終於有了絲起伏,「你還能有什麼身份?」

寧天歌淡淡一瞥,「抱歉,就這些了。糾正一下,司徒景夫人這一項要去掉,我並未與司徒景成過親。」

「真可惜。」這一聲可惜不知在是同情司徒景,還是在惋惜兩人沒成親的事實,他點點頭,道,「不過,司徒景應該很樂於知道你的另一重身份。」

威脅?她無所謂地扭過臉。

簡晏拿起手裡的麵具,放在手掌中攤開。

人皮麵具他不是沒見過,但這麼薄,這麼完美精緻的卻從未見過,若非這一次無意中被擦破,他還不知道他嚴令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擦破……他落在那處破損處的眸光一凝。

手指輕輕摸過去,抬起,翻轉,指腹上赫然一層白色膏脂。

他抬眸鎖住她的臉,毫無溫度地讚揚,「寧天歌,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題外話------

下一章…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二百三十一章 當英雄遇上美人

眼前是一片分不清白日黑夜的昏暗,一盞油燈掛在走道的牆上,亮著隻有指甲蓋那麼大的燈火。

四周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麵的天日,暗影綽綽,骯髒的牆麵上黑影成片成片地晃動,彷彿聚集了世間所有的魑魅魍魎。

寧天歌動了動手腳上粗重的鐵鏈,估算著自己在這將軍府的大牢裡待了幾天。

隻記得送飯的人來過五次,每一次間隔的時間都很長,她大概地估計了一下,一頓飯算一天的話,應該已經過去五天了。

五天前,簡晏發現了她臉上的最後一層偽裝,卻沒有讓她真正的容貌公佈於世,隻是命人將她綁了,取走了她懷裡的兵力佈防圖,並關入這個又髒又臭的大牢,之後便像忘了她這個人似的,除了怕她餓死一天送一次飯之外,不聞也不問。

她並不認為簡晏會殺她。

這不是自負,而是對於他來說,她活著的價值遠高於一個死人。

手上有了她,對付墨離就多了一個籌碼,不管在何時何地,都可以對墨離起到一份牽製作用。

更何況,以她的「罪大惡極」,一刀殺了她不是太便宜她了?還不如好好留著慢慢折磨,或者乾脆送回東陵,讓東陵帝用欺君之罪來處置她,這個更為大快他心。

懶散地靠著鐵柵欄,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裡的鐵鏈,五天,要來的也該來了。

比誰沉得住氣,這又有何難。

正這麼想著,便聽得遠處有了動靜,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步伐穩健有力,每一步都極為規整,絕不浮躁。

是簡晏麼?

寧天歌浮起一絲笑意,閉上眼睛。

腳步聲和著衣料摩攃聲在跟前靜止,有沉緩的呼吸聲盤旋在頭頂,迫人的氣息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一動不動地靠著牢柵,彷彿睡著了。

「還能安心睡覺,看來這裡的條件太好了。」片刻,簡晏的風涼話帶著冰塊的冷意砸在頭頂。

她閉著眼睛,漫聲道:「托您的福,這裡有得吃,有得喝,潮濕陰冷的地麵正好去去秋老虎的暑氣,睡著甚是舒適。」

簡晏顯然不像墨離那般善於口%e8%88%8c,剛才那句風涼話亦是多年來的頭一回,竟似被她的調侃噎住,半晌沒有言語。

她打了個哈欠,睜開迷濛睡眼來,前麵那個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大部分光線,她微瞇了眸,抬頭看去。

俊朗的五官隱在陰影中,可見立體分明的線條,那一雙深邃銳利的雙眸冷冷地俯視著她,可以使這牢房的溫度瞬間下降五度。

他似乎習慣於這麼俯視別人,至少在她跟他有限的幾次碰麵中,他總是如此。

簡晏在對上她眸光時,眼眸似乎深了深。

「打開!」他簡短地命令。

垂手立於遠處的看守立即小跑過來,利索地把生鐵打造的牢門打開,又很快退了回去。

「出來!」又一句極短的命令,卻是對牢裡的人所說。

寧天歌眼梢一挑,看著他,不動。

他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走,「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我走出十步,你若沒有跟上來,就永遠待在裡麵不用出來了。」

果然是施號發令慣了的人,永遠隻有命令,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

這種人,想必都忘了平等是什麼東西了吧?

寧天歌懶懶地站起身來,身上的鐵鏈子叮零噹啷一陣響,她拖著長長的鐵鏈,慢吞吞地往牢門口走。

在簡晏邁出第十步時,她的腳正好跨出牢門,簡晏停住步子,側頭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半點同情之色都沒有,開步便走。

她也不急,像散步似地在過道裡走得慢條斯裡,幾次眼看著簡晏的背影都快看不到了,再走幾步便會看到他在前麵等著,等她跟上了,一言不發繼續走,但速度便慢了許多。

嗯,要說他完全沒有紳士風度,也不盡然,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

出了大牢,中午猛烈的陽光便兜頭罩了下來,她閉了會眼睛,等適應了光線,再睜開時,陽光已不那麼刺眼。

深吸了口氣,還是新鮮的空氣聞著舒服。

「如果不想再進去,就安分些,別想著耍花招。」簡晏的聲音跟燦爛的陽光成明顯的對比,完全破壞了鳥語花香。

寧天歌的心情卻不受半點影響,抓起鐵鏈揚了揚,「就我這樣,還能耍什麼花招?」

「最好如此。」簡晏冷哼一聲,坐上輕輦,獨自享受著帝王的特權,在四名士兵抬起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說了句,「跟上,不許離開十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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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然不是對那些士兵說的。

寧天歌不置可否,拖著鐵鏈懶懶地跟在後頭,鐵鏈拖過地麵發出的叮叮噹噹聲綿延了一路,引得無數人轉動眼球,卻無一人敢轉頭。

「篤篤!」簡晏敲了下扶手,輕輦立即停下。

寧天歌依舊保持著自己的蝸速,半天才走到他旁邊,他已沉了臉,道:「超過十步了。」

「沒辦法。」她指著腳上厚重的鐵環,笑瞇瞇地道,「這玩意兒沉得很,我這些日子又每日隻吃一頓飯,力氣都給餓沒了,帶著這麼粗的鐵鏈哪裡走得動。不信?要麼借你戴上試試?」

他在輕輦上盯著她笑得彎彎的眉眼,薄%e5%94%87抿了一抿,叩了兩下扶手,轉頭望著前麵,「我再說一遍,十步!超過十步就送你回牢房。」

十步,又是十步。

寧天歌望著輕輦上腰身板直得猶如雕像的簡晏,微微地笑了。

敢情這十步,就是簡晏可容忍的最大範圍。

——

穿過了大半個將軍府,在寧天歌受到無數注目禮之後,前麵簡晏的輕輦終於進了將軍府最為氣派的主院。

院內皆是身穿甲冑的守衛,個個表情嚴肅,像一塊塊冰冷的石頭,見到簡晏之後鏗鏘行禮,跟在後麵的寧天歌坦然處之,以一個囚犯的身份跟著享受了這份帝王的待遇。

來到台階前,輕輦停下,簡晏邁出長%e8%85%bf下輦,逕直上了台階。

寧天歌十分自覺地跟上。

不用多說,這座院子便是簡晏的下榻之處,主房也必是他的臥房,然簡晏卻走到了主房旁邊的偏房前,也不回頭,就站在那裡。

明顯,他在等她過去。

寧天歌自己心下稍稍猜測,莫不是這是他給她安排的房間?這倒是大出她的意料。

在她以為,以她在西宛營地裡的所作所為,簡晏就算不殺她,也該好好折騰她一番,能給她個牛棚馬棚的算不錯了。

拖著能磨人神經的鐵鏈聲,她走過去,待到了門口,又發現了不符合簡晏風格的一幕。

裡麵正有四五名婢女如穿花蝴蝶一樣忙碌著,調水,試溫,熏香,起帳,掛衣……

熏香?她微微挑眉。

她站在簡晏身邊,聞到的隻有乾淨陽剛的男子氣息,這種向來隻有墨離司徒景才會講究的東西,她以為簡晏這樣的男人是不會用的。

「去去你身上的臭氣。」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簡晏已冷著聲說道。

她抬起手臂聞了聞,在牢裡待了幾天,雖說牢裡的氣味是不太好,但怎麼也不至於臭到要用熏香的程度。

簡晏冷睨她一眼,似乎對她這一舉動很有些嘲諷。

一應事務皆完成,婢女們也發現了門外站著的人,連忙匆匆走了出來,恭敬地朝簡晏行禮,「主上,沐浴用具已準備妥當,水溫已調好,可以入浴了。」簡晏「嗯」了一聲,吩咐,「給她洗澡,洗乾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