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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安心?

隻是機關這種東西,向來難不倒她。

當她打開一處暗格時,一卷用羊皮紙繪製,上麵書寫著同州兵力佈防圖的卷宗赫然在目。

抽開絲繩,她展開大略一看,笑意隱隱一現。

將它緩緩捲起,她拿在手裡輕敲著手心,眼睛停留在暗格上,久久,她伸手一按。

暗格「咯」地一聲往上彈起,底下另一層更隱蔽的暗層展現在眼前,她淡然一掃,%e5%94%87角微揚。

片刻之後,一應暗格恢復原狀,她將那卷兵力佈防圖收入懷中,貼身於窗後凝聽少頃,推窗而出。

外麵的士兵正從她前麵走動,時間計算得剛剛好。

雙手一撐樓簷,她如一隻禦風的黑鳥在天幕下飛越,長髮飛舞,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俯衝下樓,在即將接近地麵的一剎,她眸光倏地一冷,雙手一拍地麵,一個快速的旋身,躲過一支激射而來勁氣十足的冷劍。

利箭擦過她的臉,帶著猛烈的餘勢,呼嘯著直射向她身後的軍機樓,奪地一聲沒入堅硬的柱子,白色箭簇嗡嗡作響。

寧天歌慢慢站起身,冷然朝來箭的方向看去,就在前方那道甬門處,一名黑袍男子正緩緩放下手中的長弓,一雙利目直直地刺著她,眸光冰冷,麵色沉然。

他的身後,站著同州駐軍大將軍,還有幾名分營將軍,其中有一人,相當的熟悉,見過不止一次,甚至可謂略有交情。

此時,她已見到那人臉色一變,腳步不自覺地邁前一步,顯然已經認出她來。

而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人,竟是……

她雙眸倏然瞇起,他竟然在這裡!

視線一觸即收,她微垂了眸,眉頭微微蹙起。

形勢大變,所有固定哨崗與巡邏列隊都呼啦一下圍了過來,將她緊緊圍在中央,而哨樓與軍機樓上的士兵,則將手中弓箭齊齊對準了她。

片刻,包圍圈讓出了一個口子,簡晏負手緩步走入,深沉若夜的眸子淡睨著她,不動怒,不動氣,那般不動聲色,那般輕忽冷漠,以王者才有的尊貴霸氣漠視著她。

烈烈火光中,寧天歌挺直了脊背,%e5%94%87邊噙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笑。

這是她與簡晏的第二次見麵,這僅有的兩次麵,卻總是在這種敵對的情況之下,卻不知,這次簡晏麵對完全不同麵貌身份的她又將如何處置?

簡晏身後的吳將軍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眼中有掩不住的驚詫,困惑,意外。

他怎麼也想不通,她是為何而來。

簡晏略微側眸,敏銳如他,儘管吳將軍掩飾得很好,也已被他感覺出了異樣。

「吳遷,你認得她?」他沉聲問。

吳將軍一驚,連忙拱手彎腰,「臣不識。」

「不識?」簡晏眸子一瞇,加重了語氣,「果真?」

吳將軍身形一滯,額頭密密出汗,遲疑一瞬,低聲回稟,「臣隻是覺得此女子眼熟,很像臣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簡晏轉而望向寧天歌,淡聲問:「像誰?」

「像……」吳將軍盯著腳下的地麵,終究不敢有所隱瞞,「像平陽王前陣子要納娶的那位夫人。」

「哦?」簡晏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卻未見意外之色。

當日之事,吳遷回來之後自然全盤告知,今日他既說了眼熟,必定就是。

簡晏身後的那些將軍都現出詫異,平陽王的夫人夜闖將軍府?為什麼?

而寧天歌則對簡晏的城府之深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此人果然喜怒不於形,麵對這樣的結果,神色竟然未有絲毫波動。

「是司徒景叫你來的?」斜飛的劍眉下,簡晏一雙眼睛銳利逼人。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未作回答。

如果他願意懷疑司徒景,她沒有意見。

「不可能是他。」簡晏已自己推翻了剛才的問話,「他沒那麼閒。」

寧天歌不由投以一瞥,他倒是對司徒景很是瞭解,司徒景這人,有時間寧可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也不會閒到來這裡偷簡晏的兵力佈防圖。

「將東西留下,說不定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她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簡晏冷冷道:「那就把你的命留下。」

吳將軍頓時現出焦急之色,緊緊地看著寧天歌,朝她微微搖了搖頭。

寧天歌看在眼裡,知他是感念她當日之恩,心下有愧疚之意閃過,如果他日後得知司徒景並非有殺他之意,不過是她一手造成的假象,又該如何看待她。

「我的命不值錢。」她掌心微動,疏懶一笑,「如果你真要拿,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簡晏眸色略深,第一次拿正眼看了她。

還沒有女人,或者說,還沒有人敢如此挑釁於他,更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張狂,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道他的手段,還是當真膽子大得不知道自己是誰?

抬頭一豎,周圍陣勢立變。

所有圍成一圈的士兵都已訓練有素地列成陣形,數百支長槍對準了她,銀色的槍尖在火光下閃爍著雪亮的光芒。

各處樓頂,亦刷地一下舉起弓箭,拉至滿弓,無數箭頭的目標隻有她一個。

吳將軍一急,顧不得許多,好聲言道:「夫……姑娘,識時務者為俊傑,有什麼東西能比命還重要?我勸你速速將東西放下,我們主上未必不能留你一命。」

「多謝吳將軍。」寧天歌略為遺憾地摸了摸%e8%83%b8`前多出一截的卷軸,「隻是這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若是不將它帶回去,我這一趟便是白來了。」

「既然你自己都不惜命,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簡晏緩緩退出陣圈,站於遠處,神情淡漠。

其他人亦退到他身後,隻有吳將軍立於原處,還想再勸。

「吳將軍,多謝你的好意。」寧天歌撫著手腕,往後退了一步,「刀槍無眼,你還是離遠一點為好。」

抬頭看了眼四周的弓箭手,她%e5%94%87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眾人還在等待簡晏下令的時候,她突然身形暴漲,身形如煙般筆直升起。

「放箭!」大將軍見此連忙高喊。

弓箭手原定的目標改變方向,本來往下的姿勢頓時變成了往上,射出的羽箭不管從力道上還是準頭上都差了很多,而底下的士兵紛紛舉起長槍往上刺來。

寧天歌虛空踩踏幾步,便在豎起的槍尖上猛一借力,身子往前斜飛而出,同時手腕中一線銀光驟然激射,纏上了對麵的樹枝。

變故僅在一瞬間,她身形迅如閃電,在空中一個激盪,便蕩出了與甬門相連的隔牆。

「抓住她!」後麵的呼聲響成一片,追趕的腳步聲紛至遝來。

簡晏麵色冷然,目光始終凝視著半空中飄蕩騰挪的身姿,眸中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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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蕩出隔牆,寧天歌手中銀絲一鬆,身形就要落下,就在這一剎那,頭頂忽然一張大網當空罩下,覆蓋住她身周數丈範圍,既大且沉,將她困於原地。

追擊之眾迅速趕到,按壓住大網四周,數十支槍尖抵在她頭頂,寒光爍爍,稍一直身便會刺得頭破血流。

「你以為,真能跑得出這個將軍府?」簡晏一腳踩在她身邊的網上,冷酷的眸子俯視著她,一如那晚他在主帥帳頂遙遙看她,「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了。」

寧天歌半跪在地上,雙手撐著沉重的網繩,微仰起頭,冷笑道:「願賭服輸,我現在被你所擒,沒什麼可說的。」

「嘴很利,就是不知身子骨是不是如這張嘴這般硬。」簡晏麵無表情地半蹲下`身子,與她四目相對。

眼裡皆是冷意,在碰上的那一刻卻有無形的火花輕濺。

簡晏微抿著薄%e5%94%87,凝著那雙在明亮的火光下更為漆黑清亮如曜石的眸子,裡麵清楚地映著他自己的容顏,還有他除了冷之外從來沒有其他情緒的眼眸。

眼瞼一垂,眸光錯開,落在她細白的臉上,那裡有一道被利器擦傷的痕跡。

驀地,他的眸光一沉,手指穿過網格撫上她的臉。

她心頭一動,扭頭避開。

他碰到的地方有絲極輕微的疼,這讓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之前被她忽略的事。

他卻由不得她避,指下用力,強硬地扳過她的臉,銳利的眸光緊攫著她的那處傷痕。

那是被他那支冷箭所傷,鋒利的箭頭擦著她的臉劃過,原本他以為沒有傷到她,待到了近處,在這明如白晝的光線下,這才發現這個極微小的傷口。

僅僅是一處傷,並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值得他注意的,卻是這處傷口的完好。

這種完好,不是指皮膚沒有破損,而是在破損之後,沒有出現正常的血痕。

這就極為不正常。

這種不正常,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張臉,並非她真正的臉,而是假的!

寧天歌的手猛然揮開他。

他隔著網繩,大掌一伸,以絕對的優勢抓住了她被限製了活動空間的雙手,冷聲道:「我可不會像司徒景那般懂得憐香惜玉,你若再動,頭頂的槍尖便會落下來,後果自負!」

一隻大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一隻手已在她下頜耳際細細摸索。

周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並不清楚他們的君主在做什麼,隻吃驚於,向來不近女色的君主,為何會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子如此舉動。

寧天歌扯了扯嘴角,是自己大意了,竟然沒有留意先前這裡被箭擦傷,以致露出了破綻。

罷了,要想有得,必將有失。

再者,既然已經被簡晏發現,她這張假臉便瞞不了多久,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一張薄如蟬翼的東西自她臉上被輕輕揭起,伴隨著周圍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簡晏的臉色卻一點一點變得陰沉,在麵具完全被揭去之後,他抓著她手腕的手掌霍然捏緊,沉沉吐出兩個字,「是你!」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聲咬牙切齒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帶著深深的恨,濃濃的怨,一字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