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頁(1 / 1)

冉忻塵身邊。

眼前的光亮被人擋去,冉忻塵眉頭一皺抬起頭來,見是她,才復又展開,用眼睛詢問著她。

她也不說話,彎了腰用濕布巾替他擦去額頭的汗珠,又順帶著替他擦了擦臉,之後端詳了一陣,嘴角一彎,「嗯,現在乾淨了。」

他的眼裡便漸漸透出一種清亮之色,梨渦若隱若現,臉上的板正之色盡數消去,再不是先前那個嚴肅的大夫,更像一個得到了大人讚賞的孩子。

「冉忻塵,你白天的表現真像一名將軍。」她蹲在他身邊,輕聲道,「若是讓你帶兵去打仗,說不定還真行。」

「你就是愛取笑我。」冉忻塵瞪她一眼,忽然想起什麼,臉色一正,抓過她的手腕便把脈。

「我喝了藥了。」寧天歌一笑。

她倒不擔心自己染上病,她的身體一向強健,更何況還有冉忻塵的藥預防著,哪有那麼容易就得病,但他在這方麵素來執拗,若不乖乖地由著他來,還不定又發什麼脾氣。

想起他以前為她診脈後,幾乎把自己的手洗得脫層皮的情景,她不由打趣,「你現在都不嫌我髒了?」

他的指尖一頓,輕按在脈搏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卻垂著眸,沒有說話,嘴%e5%94%87輕輕抿緊。

她似乎又惹了他不高興。

寧天歌很有自覺地閉上嘴。

許久,他抬起頭來,手指依舊擱在她手腕上,目光靜如夜闌。

他說:「我已經不嫌了,因為我發現,你所說的那種細菌已經爬到了我心裡,所以再髒些也無妨。」

------題外話------

最近一直忙啊忙啊,連孩子他爸的生日都給忘了,很有焦頭爛額的趕腳~下周很想來次萬更,不知能不能做到~

關於小離與小歌,妞們不用擔心,結局肯定是HE,至於過程麼,也會歡樂多多,不用擔心親媽變成後媽~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斷上一斷

時光似乎一下子靜止,寧天歌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斂去,之後,她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轉身。

那時候的一句笑言,未想他銘記至今,隻是如今聽來,意義已是天差地別。

「我知道,男人喜歡女人才正常,事實上,我也很討厭斷袖。」冉忻塵亦站起身來,乾淨的聲音不含一絲雜質,平淡,坦蕩,又帶著一絲緊繃,「但是為了你,我願意斷上一斷。」

清清淡淡的聲音迴響在耳際,寧天歌閉了閉眼,壓下心頭一瞬間的雜亂。

廚房裡已無一人,陳言等人已回房裡休息,隻留下他與她。

在這個終於隻有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有些話,因為長久的隱忍與壓抑,在這個沉寂的深夜,終於再也埋藏不住,說出了口。

她明白,要說出這樣一句話,對冉忻塵來說有多難。

這不是單純的男女之間對愛的表白,更是需要打破自己生平堅守的原則,克服心中重重障礙,推翻自己的道德觀念,不斷說服自己鼓起勇氣,才能如此平靜地對她說出。

這份純淨得如水一樣的感情,叫她如何接受,又如何拒絕?

接受是萬般不可能,拒絕又必將打碎這一片水晶般通透的心。

「冉忻塵,」她深吸一口氣,笑了笑,沒有回頭,「你是家裡的獨苗,斷人香火的事我不能做,這可是會遭報應的。」

身後一陣沉默,隻有淺淺的呼吸。

「睡吧,時辰不早了,明日還有事要忙。」她舉步要走。

「我知道你喜歡安王,並不奢求你會喜歡我。」冉忻塵黯淡的聲音恍若這屋內微弱的燈光,卻一點不漏地敲擊著她的耳膜,「我隻是想讓你知道而已,藏在心裡卻不能說……實在太難受了。」

一個刻意不去想的稱謂還是被這種方式提起,寧天歌苦笑,在原地默立了片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緩步走了出去。

——

冉忻塵一夜未睡。

他將所有草藥都按不同份量分別捆紮,在第二天他們離開之前交給村民,並叮囑了一應事宜。

村民們感恩戴德,將他當作了活菩薩,連連跪拜,冉忻塵眼裡紅絲佈滿,神情疲憊,隻是揮了下衣袖,便遠遠走開了去。

「村長,病情已得到控製,村民們隻需按規定服藥,不日亦可治癒,我們還有要務在身,就此告辭。」寧天歌略一抱拳,朝村長說道。

村長並不想讓他們這麼快就走,同時也擔心沒有那位先生在,村民的病萬一痊癒不了,這場災難就還沒完,便很想挽留,但一接觸到她身後那些漢子們已露出不耐之色,也就不敢再強求。

說了一番感激的話之後,他壯著膽子問:「小民想在村裡立一塊感恩碑,不知大人可否留下各位姓名,容小民刻上去。」

寧天歌一笑,「這種勞民傷財的事就不必了,若是為了這些表麵的東西,我們昨日也不會留下。你們隻需知道,救了你們的,是東陵人,就夠了。」

「東陵?」村民們俱是大為吃驚,「你們不是西宛的軍隊麼?」

就算他們深居山裡,也知道他們的君主要與東陵開戰,他們又怎能想得到,救了他們的,正是他們君主要對付的敵人。

牛大旺不屑地切了一聲,「你們西宛的軍隊能有我們寧大人這麼心慈?能有我們這位先生那麼精湛的醫術?」

村民們已震驚得說不出話,哪裡還能對得上這兩句反問,以至於寧天歌一行人走遠了,才反應過來,齊齊跪倒在地,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長跪不起。

——

冉忻塵走得很快,快得連寧天歌都快追不上,不得不動用輕功才能不被他落下。

他見此就走得更快,腳下呼呼生風,然而越是如此,他的體力便越發不濟,再加上昨晚一夜未曾合眼,不多時,體力便被大量消耗,步子明顯慢了下來。

寧天歌也不說話,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邊,眼睛卻留意著四周。

在那個村子裡耽擱了一個日夜,他們的危險便多了好幾分,往前麵搜尋的數千人也許會回轉,後麵那一千人也許會追上,也有可能,運氣好的話,他們能順利翻過山頂。

不過,她從來都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會寄希望於最好的那一麵。

越發地接近山頂,眾人的神情開始鬆懈下來,互相開著玩笑,說著誰家娘們%e8%85%bf長,誰家女人皮膚白之類的葷話。

寧天歌卻在這時眼眸一沉,抓住了冉忻塵的手。

冉忻塵想要掙脫,她隻緊攥著不放,明銳的眼眸凝視著前方,沉然道:「大家小心,情況有異!」

談笑聲立止,取代的是錚然拔劍的聲音,眾人聚攏一處,警惕地望著四周,陳言持劍護在冉忻塵另一邊,順著寧天歌的視線慢慢抬頭。

林子幽靜,有陽光自葉片中漏下,投下斑駁的光影,樹葉蔥綠,遮去大部分的天空,一切看上去與尋常無異。

忽地,有一片樹葉在半空中打著旋徐徐落下,鍍著金光,飄忽輕盈,如放慢鏡頭一般,在眼前緩緩放大。

就在這一刻,寧天歌倏然將冉忻塵推向陳言,身形陡然平地而起,如離弦之箭般直衝雲霄。

在躍過樹頂的瞬間,她驀然出劍,身形快得如同一縷輕煙,根本無從看清,隻見黑影夾著劍光,在碧色的樹冠中掠過,轉眼間,便有幾線血色染紅了這一樹的青綠。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幾個身著黑甲的士兵從樹上一頭栽下,連呼叫都來不及便已嚥氣,人人喉間一抹紅線,一劍斃命。

這一個出手,便是一個最直接的訊號。

前方埋伏在樹上的人便再也等不到最佳出手時機,盡數從樹上躍下,朝他們衝過來。

而寧天歌一招出手,便再也不會給他們喘熄的機會,一人當先,撲入那一股黑甲陣營中,劍劍不留情。

正是原本守在外圍的那拔人,卻隻有一半人數,但即使隻有一半,也有五百。

五百對兩百,毫無沒有勝算可言。

隻能搶得先機,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才能盡量保留住自己的人。

兩百人圍成了圈,抵擋著外部的攻殺,牢固不可催地將陳言與冉忻塵護在中間,陳言則護著冉忻塵。

寧天歌在動手之前將冉忻塵推給了他,便是給了他一份責任,他勢必不能辜負。

一場混戰,人數並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千,卻是空前的慘烈。

雙方都是精兵之中的精兵,但畢竟人數懸殊,陳言這方的壓力不言而喻,縱使寧天歌手中的劍招招不落空,畢竟隻是一人之力。

「二毛!」刀劍聲中,突然響起李石頭一聲慘呼,衝破了這一片紛雜的聲響,尤其刺耳。

寧天歌驀然回頭,一顆人頭正伴著一篷血霧朝她這邊橫飛過來,那一雙眼睛還圓睜著,與她擦身而過。

「他娘的,我殺了你!」李石頭厲叫一聲,就衝著殺了二毛的那人砍過去。

「石頭蛋,小心!」他旁邊的錢生猛地睜大眼睛,伸手用力將他一推,另一隻手格擋住斜刺裡揮過來的一劍。

前後空門大開,陽光下,寒光閃爍,轉瞬遞來。

「錢生,當心後麵!」陳言看得真切,大驚之下放開冉忻塵,就要從裡麵衝出。

寧天歌眸光驟冷,橫劍一掃,揮退周圍的人便要飛身過去救錢生,終究距離太遠,又被不斷匯聚過來的人糾纏住,根本無法及時相救。

「錢生!」好幾聲厲吼同時響起。

兩把長劍,一前一後自錢生%e8%83%b8口刺入,又自他身體的另一邊刺出,再猛地拔出。

兩股血線自錢生身體噴射而出,他一手還維持著擋劍的姿勢,緩慢遲鈍地轉頭看著朝他衝過去的李石頭,牛大旺,張狗子,胡祿,丁小寶……

瞳孔漸漸放大,撲通倒地。

「錢生!」被錢生推出去的李石頭悲憤到發狂,兩眼赤紅,揮劍便是一通亂砍,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其他人也都紅了眼,發瘋般地砍殺著,眼前隻有紅黑二色。

紅色是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