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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他敢出門。

「為什麼不帶上幾個人?」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不說話了。

她歎了口氣,很明顯的,就算不問她也能猜到,他這次出來肯定也是瞞著墨離,偷偷溜出來的。

難為他把消息打聽得這麼準確,還知道往這邊找,若不是恰好被她看到,說不定小命就留在了這山裡。

本以為他不會回答,他卻抬起頭來,「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就走不了了。聽說這次西宛的大軍損失慘重,不但被燒了糧草,騎兵營的馬也跑了,因為安王的突然襲擊,死傷的人也很多,現在西宛的主帥把這一切都算在安王頭上,把安王給盯得緊緊的,根本不讓他過來。」

他的聲音倏忽低下去,「我也是繞了很多的路,才到了這裡,才進了林子就被那些人……」

寧天歌的眼睛有些發澀。

從淩晨至晚上,整整過了一天,她在林中休息的時候,這個被馬與狐狸拋棄的人就這樣孤身一人在路上尋找她麼?

在尋她不著的時候,他可曾焦慮?

在被抓的時候,可曾害怕?

這樣一個全然沒有反抗能力,一旦被擒就隻有待宰命運的人,可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危,自己的生死?

「以後別再這樣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肩骨硌手,她默了一下,低聲道,「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你隻管安心地等我回去,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但是……」

她鄭重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若再像今日這般孤身一人亂跑,我真的會生氣。我生氣的後果,不會很嚴重,但絕對不會再理你。」

他猛地抬頭,亂糟糟的頭髮下麵,眼睛晶亮亮地,瞬間淡化了臉上的髒汙,而%e5%94%87角漸漸上揚,抿出淺淺的梨渦。

她隻能苦笑搖頭。

通常情況下,看起來似乎總是她佔著主導地位,不會處於被動的一方,但事實上,時常拿他沒辦法的是她。

「走吧,今晚看來是休息不成了。」她轉身走向山澗方向。

等西宛那些士兵醒來之後發現冉忻塵不見,會有兩個可能:也許會認為是冉忻塵趁他們熟睡之際偷偷逃走,留在原地守候,但也許會有所警覺,認定是被人救走,從而聯想到她。

如果是第二個可能,他們必定會採取行動,此地就再也不會安全。

還未走到山澗,便見呼啦一下冒出來許多人,紛紛圍了過來,語含擔憂,「寧大人,你沒事吧?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沒事。」寧天歌拉過冉忻塵,「隻是在那邊救了一個人,耽擱了時辰。」

「這位是?」陳言疑惑地看著一身髒兮兮的冉忻塵。

「他是我朋友,被西宛的人抓住,正好被我看到。」寧天歌不詳作解釋,一語帶過,「此地不宜久留,外麵的人也許天亮之後就會找過來,我們必須趁夜離開。」

李石頭錢生等人立即說道:「寧大人你說吧,該往哪走,我們都跟著你。」

她抬頭看向高處,「我們再往裡走走,隻要能有機會翻過山頂進入桑月國境,他們就會有所顧忌,形勢對於我們就有利得多。」

——

當白亮的天光再次透過枝葉從頭頂瀉下時,寧天歌一行人已繞開外圍的防守開始往山上走。

中間隔開了一個多時辰,隻要他們不間斷地繼續走越過山頂,那些追兵想要找到他們已不可能。

走了這麼久,眾人早已乾渴得嗓子冒煙,山上卻再沒有碰上溪澗,寧天歌不時停下,等待速度明顯跟不上的冉忻塵,見他跌跌撞撞的模樣,已不忍再催他,走過去拉住他的手。

冉忻塵先是一怔,由她帶著往上走,之後便板了板臉,做出一副極為嚴肅又極為不願的神色,眼睛裡泛起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寧天歌無意中回頭,看見他這番表情,能做的隻有當沒看見。

那些個粗漢子們本就對這個體形單薄皮膚又白的男人好感平平,見此更有些瞧不起,隻是礙於寧天歌的麵子,不好說什麼。

再走了一陣子,寧天歌見眾人都已顯出疲憊之色,又處於缺水狀態,便想叫他們原地休息,陳言忽然指著一個方向,高興地喊道:「寧大人,你看,那邊有個村子。」

一聽有村子,眾人的精神立馬一振。

寧天歌順著陳言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見遠處有個不大不小的村子,大概有幾十戶人家。

有村子的地方一定有水,雖然走過去需要費些時辰,但解決眼下問題要緊。

「過去看看。」她當即下了決定。

片刻之後,他們已處於村外,然而寧天歌並未進去,而是停下腳步,望著村子不語。

陳言的神情亦有些凝重。

便是那些粗線條的男人,也露出納悶之色,「奇怪,這麼大個村子,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可不是,連條狗都看不到。」

「還狗呢,就是連聲狗叫都沒有。」

陳言的手按上了劍柄,低聲道:「寧大人,這個村子實在有些怪異,我看還是不要進去了。」

「嗯。」寧天歌點了點頭。

從這個村子的表象來看,並非那種被人廢棄了的荒村,附近還有一片稻田,莊稼地裡還長著未及採摘的瓜果蔬菜,明顯有人料理。

可是眼下這村子寂靜得彷彿一潭死水,家家屋門緊閉,家禽豬狗的叫聲都未有一聲,未免太過詭異。

正要說走,裡麵某戶人家的屋門突然吱嘎一聲,似乎有人從裡麵走出,還有隱隱的哭聲,之後屋門便被重重關上,有腳步聲漸漸清晰,聽上去不止一人。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嫌我髒了?

寧天歌的眸色漸沉。

身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來人走出巷子。

腳步聲零散且虛浮,一聽便是沒什麼力氣,隻是在這靜寂無聲之地,越發顯得有種讓人發寒的涼意。

不多時,便有兩人從屋角轉了出來,衣著與普通百姓無異,隻是麵色黯淡無光,眼袋虛腫,引人注意的是兩人抬著的那張簡易木床,上麵用蓆子捲了一個人,頭與身子都被蓋子,隻露出一雙腳在外麵。

這是……死人了?

兩人低著頭,並未注意到站在村口的眾人,隻直快要走到跟前,才猛然發現前突然多出那麼些人,當即嚇了一跳。

陳言快一步上前,和言悅色地問:「兩位莫怕,我們隻是路過這裡,想找點水喝。」

那兩人卻像是見了鬼一般,砰然扔下抬著的死人,指著他身上所著的盔甲,又看著他後麵兩百來號人,兩眼突出,轉身就跑,嘴裡倉惶大叫,「魔鬼來了,魔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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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臉一紅,什麼叫魔鬼來了,他長得很像魔鬼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便聽得砰砰聲亂響,剛剛還緊閉的屋門接連被打開,每個屋子裡都有人衝了出來,手裡持著種地用的鋤頭鐵鍬,緊張慌亂又氣憤填膺地四處張望,「魔鬼在哪?魔鬼在哪?」

那兩人跑到人多的地方,才敢停下來,回頭指著寧天歌這邊,「就在那兒,那兒!」

村民們立即聚攏在一起,一致拿著工具對準他們,麵部顫唞卻又死死地盯著他們,雙眼通紅,好像如臨大敵。

「喂,你們說誰是魔鬼呢?」錢生等人忍不住了,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被人這麼對待過。

「就是你們!」一名花白鬍子的老者抖著手指著他們,「你們這群魔鬼,給我們村子帶來厄運還不夠,還要再來一次,是想把我們村子毀滅了才罷休嗎?」

「什麼帶來厄運,我們隻是路過這裡,怎麼就給你們帶來厄運了?」二毛跳了出來。

「就是,本來隻是想來找點水喝,這下倒好,水沒喝成,還惹來一身騷。」胡祿叉著腰,也跟著生氣。

「你們還不承認!」老者旁邊一名年輕男子氣憤道,「我們村子本來好好的,就因為你們昨日來過,村裡就開始死人,才半日就接連死了二十多口,連家裡養的畜生都死了大半,如果不是你們這些魔鬼帶來厄運,這些人怎麼會死?」

「你們簡直莫名其妙!」張狗子氣得滿臉通紅。

寧天歌麵色沉凝,抬手一豎,身後那些吵吵嚷嚷聲立止。

「老丈,我們之前並未來過這裡,今日行走山路覺得口渴,才想到這裡找找水源,絕沒有打擾的意思。」她朝前走了兩步,靠近了村民一些,「你們所說的那些人,與我們並非同路。」

「就算你們不是一路,也是一樣的。」那年輕男子憤然道,「他們也都穿著跟你們一樣的衣服,身上還沾滿了血,就是因為他們身上的血腥衝撞了天神,天神才將厄運降臨到我們村子。」

「對,就是你們衝撞了天神!」後麵的村民紛紛喊道。

「他媽的,完全不可理喻!」牛大旺恨得直撓頭。

寧天歌抿%e5%94%87站在前麵,已明白村民口中所說的那些人就是昨日搜尋他們的那些西宛軍隊。

這裡的村民居於深山之中,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幾乎與世隔絕,根本無法分辨他們身上的盔甲與西宛軍的有何不同,隻是看著他們穿得都差不多,身上又沾滿了血跡,便將他們歸於一夥。

隻因見識過少,便將發生的災難歸咎於天神降災,又將惹怒天神的責任加諸於他們身上,因此有了眼前這副局麵,卻不知這裡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們說,他們那些人來過之後,村子裡的人口就開始死亡?」她看著剛才被扔在路上的那卷蓆子,緩緩走了過去。

站在身後的冉忻塵驀地伸手將她拉住。

她回頭,卻見他正緊盯著那蓆子,神情十分嚴肅。

「對,就是他們來過,我們的人就開始死了。」村民們舉著工具叫嚷。

「好,既然你們這麼肯定,那麼,能不能讓我看看那些死去的村民?」她淡淡掃過眾人。

村民們一時怔住,眼前這名黑衣男子氣度從容,麵對他們的質難始終冷靜如一,這種沉穩之氣令他們有種無從動手動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