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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馬也低著頭陷入將睡未睡的困乏之中。

不知誰的肚子裡發出一陣空鳴聲,其他肚子也像是有了感應一般,紛紛跟著響了起來。

「頭兒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有人捂著肚子忍不住小聲抱怨。

想起剛才馬車那邊烤得流油的山%e9%9b%9e,鼻子裡似乎還充盈著那股誘人的香味,禁不住口水就流了出來。

抹了一把嘴巴,肚子更餓了。

「該不會是把我們給忘了吧?」一人不確定地問。

「不可能。」另一人立即否定,「這麼大的事,頭兒怎麼可能忘。」

「唉,不管怎麼樣,頭兒肯定不會像我們這樣餓肚子。」一人揉著陣陣作響的肚子,砸吧著嘴,「本來今晚還打算下館子去吃紅燒肉呢,這下也吃不成了。」「別美了,還紅燒肉,現在能給我個白麵饅頭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你們別說了,越說越餓。」

林子裡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陣,忽有人直起身子來,「你們聽,什麼聲音?」

「哪有什麼聲音。」一人已熬不住睡意想睡覺。

「有聲音,我也聽見了。」另一人抑製不住興奮道,「是馬蹄,是馬蹄聲。」

幾人頓時清醒,屏著呼吸聽了片刻,精神立即恢復了過來,餓也不覺得餓了,「一定是頭兒帶著人過來了。」

馬蹄聲毫不顧忌地一路衝了過來,打破了夜的寧靜,驚起林中飛鳥,也驚醒了馬車內的人。

裡麵的人立即披著衣衫走了出來,迎接他們的,卻是四麵包圍過來全副武裝的上千名士兵,而林中已被無數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

從馬車內走出的人麵色蒼白,望著一人從士兵中緩緩出列,頭戴金冠,紫色蟒袍,麵相威嚴,一雙炯目正筆直地定在他身上。

「果然是你!」馬背上的人倨傲地抬起下頜,眼睛在他身上打了個來回,之後一揮手,「來人,將他拿下!」

「怎麼,皇叔還想將我關到密室裡去?」蘇嶼眸光淡淡,「還是要定我一個冒充國主圖謀造反的罪名?」

成王沉沉一哼,「本王看你是冒充國主上癮了,臨死還不知悔改。」

「是麼?」蘇嶼抬起手來,將手裡的東西晃了一晃,「皇叔看看,這是什麼?」

火光明亮,那隻修長白皙的手被暈染上一層金色的釉彩,而那手中之物,更是令成王瞳孔一縮。

巴掌見方的玉石,在火光下散發出柔和溫潤的光澤,上麵盤踞著的五爪金龍形態逼真,昂首沖天,一看便知是一國之主才能擁有之物。

玉璽!

「這件東西是……」

「皇叔想說這玉璽是假的麼?」蘇嶼先發製人,截住了成王的話。

「玉璽?」後麵頓時一陣驚呼。

作為底層的士兵,哪裡會有機會見到這種象徵皇權之物,如今親眼見到,無一不感到震驚。

但有少許軍職較高的,心裡已起了疑惑。

國主雖不理朝政,但多少還是遠遠地見過一兩次,那般出色的容貌與氣度,見過了就很難忘記,眼前這人先不說這容貌是否有假,但這與生俱來的氣度是很難模仿得出來的。

而且,這玉璽是國寶,一看就非凡品,看著不像是假。

但疑惑歸疑惑,畢竟都是成王的心腹,他們隻有唯命是從。

成王抿了%e5%94%87,道:「真正的玉璽在國主手中,你一個假冒之人,又怎可能會有這至尊寶物,不是假的難道還能是真的不成?」

蘇嶼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眸光依舊未有絲毫波動,「那麼,就請皇叔看一個人。」

一名高大的男子從馬車後現出身來,將手中之物重重扔在地上,地上傳來一聲悶哼,而發出聲音那人身上所著的明黃色衣袍卻令在場所有人大驚。

國主?

居於深宮中的國主怎麼被人擄到這裡來了?

成王臉色一變。

「皇叔是不是想說,這人你也不認識?」

成王抓著韁繩的手漸漸收緊,骨節發白,手背青筋暴突。

那人趴在地上直哼哼,雙手被繩子反捆在身後,嘴巴裡又似乎塞了什麼,被這麼重重一摔,那身子骨便再也直不起來。

墨跡一把抓住他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來,一張與立在馬車上那人長相完全一樣的臉就展現在眾人眼前。

隻看過畫像的眾人又是一聲驚呼,這次是驚訝。

不住地將眼睛上上下下地在兩人臉上比對,既驚奇又讚歎,真的是完全一樣呢,這是怎麼做到的?

墨跡將他嘴裡堵著的布團一拔,嫌棄地遠遠扔了出去,又將他腦袋往前一推,將手往褲子上擦了又擦,彷彿上麵沾了多少髒東西似的。

那人本來正想開口呼救,被他這一推,整個人又往前撲去,一張臉更是直接撲倒在地上,啃了滿嘴的泥。

「國……」有人想喊,但一看到車上還站著一個長相一樣的,雖沒穿龍袍,可人家手裡拿著的可是傳國玉璽,一下子便又不確定起來,那聲國主也就沒喊出來。

地上那人疼得連哼都哼不出,想抬起上身來,雙手又捆在後麵使不上力,隻能用額頭頂著地麵,像蝦米一樣一點一點地拱起身來,直到他終於可以抬起頭的時候,便聽到有好幾聲悶笑自不同方向同時響起。

現在這副模樣,哪裡還能看出半點國主的風采。

沾滿了爛泥和碎葉的額頭被蹭破了皮,鼻子下麵有一道紅痕蜿蜒爬過,那嘴裡還有未吐盡的泥巴,臉上也是黑一塊紅一塊,怎一個淒慘了得!

成王沉眉一掃。

悶笑聲頓時消失。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火把忽忽作響的聲音。

「王爺,您可要救救我呀!」一聲淒厲的呼喊突然將這死寂撕開一個口子,地上那人朝著成王就跪行了過來。

墨跡過來一腳踩住他拖地的袍角,他便隻能徒勞地往前掙紮,卻不能離開原地半步,如此一來,眼淚便嘩地流了下來,邊哭邊喊著要成王救他。

淚水流過,混著血漬爛泥鼻涕,頓時將一張臉攪和成了大花臉。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地上那人是國主,那這國主未免太丟桑月的國體了。

成王抬手作了個手勢。

身邊立即有人提劍上前。

「皇叔這是要殺我呢,還是殺他?」蘇嶼淡泊的眸子微沉,一指地上那人,「如果皇叔要殺我,那可是真正的弒君。如果要殺的是他,皇叔不覺得有滅口之嫌?」

「他是我桑月國主,當然隻能救,又怎能殺。」成王傲然地看著他,「但你這個冒充的,定然不能再留!」

「到底誰才是假冒的,一驗便知。」蘇嶼朝墨跡頷首示意。

墨跡又是一把揪住那人的頭髮,使他不得不將臉朝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個明白,之後極其粗魯地,毫不顧惜地用一塊不知從哪裡拿來的粗布在他臉上一頓亂搓,直搓得那人嗷嗷直叫。

於是,奇跡一點點展現在眾人眼前,事實也一點點接近真相。∫思∫兔∫網∫

要說那人的臉被墨跡搓下一層皮來,確實一點都不誇張。

隨著表麵皮屑的脫落,一張完全不同於先前容貌的臉顯露出來,儘管還有各種汙漬血漬的殘留,但在如此明亮的光線下,誰都能分清楚誰真誰假。

哪怕以前未見過蘇嶼的,心裡也明白,真正的國主又何需用一張假麵。

目光都漸漸起了變化,偷偷地往成王身上覷去,腦子再笨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成王的臉色漸漸發黑。

「皇叔,現在還需要我證明什麼?」

成王沉沉地盯著他,眼裡儘是陰鷙之色,忽而毫無溫度地牽了牽嘴角,「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兩手,是本王小看你了。」

「皇叔過獎。」蘇嶼不溫不火地道謝。

那報信的守將與那幾名兵士都已傻了眼,媽呀,他們剛才追趕的竟是國主,這下小命是真的要沒了。

「你也別得意。」成王陰冷的嘴角一提,「證明了你的身份又怎樣,你以為今晚你還能逃得出本王的手心?」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開弓沒有回頭箭,索性今晚做個了結。

「皇叔想殺了我?」蘇嶼並無意外之色。

為了他一人,不惜動用上千兵力,本來就是為了確保能取他性命。

成王的狠,他不是不知。

「有何不可?」成王大言不慚,「這裡都是本王的親信,殺了你又如何,明日本王佈告天下,說你蘇嶼暴病身亡,又有誰敢將本王怎樣。」

此言囂張至極,大逆不道至極,但出自成王之口,似乎便無人敢有非議。

那上千兵馬都由成王心腹帶領,見上峰神色不動,便在心裡默認了成王的說法,說到底,這桑月基本已握在成王手中,蘇嶼當不當這個國主,意義不大。

除了那幾個倒黴的。

他們左看右看,在蘇嶼與成王兩人之間徘徊,對成王他們自然不敢反抗,但要參與弒殺國主的行動,他們實在沒這個膽。

成王掃了他們一眼,「你們若是想盡忠殉國,本王會成全你們。」

「小人不敢。」以守將為首的幾人撲通跪地,「我們都當以王爺馬首是瞻。」

成王轉向蘇嶼森森一笑,「蘇嶼,本王的好侄兒,你父皇一個人在地下肯定冷清得很,你去了,正好可以跟他作伴。」

蘇嶼不語,清淡的眸中終劃過一抹冷意。

成王抬起了手,身後立即一隊人出列,他冷酷地說道:「蘇嶼,今日就由本王送你上路。」

蘇嶼立於馬車上,淡淡地注視著眼前這些號稱是桑月最忠實的將士,眼中一抹諷刺。

林中的風不知何時停止,林子裡的氣氛雖凝重卻不緊張,畢竟與蘇嶼在一起的,不過一個莽夫而已,麵對上千士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此時的蘇嶼,在成王眼裡渺小得如同一隻螞蟻,輕輕一捏,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