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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勁裝男子就是眼前這人。

寧天歌撣了撣月白色衣袍,笑看著冉忻塵道:「我這病是頑疾了,連冉院正也沒辦法。」

埋頭於醫書的冉忻塵抬頭看了她一眼。

「連冉院正也沒有法子?」蘇嶼溫和的眸子頓時憂心忡忡,「到底是什麼病?」

「也說不清是什麼病,從生下來就有了。也可能是因為我生下來時不足月,有些先天不足。」寧天歌隨便編了個理由,反正她是個早產兒是事實,在京都無人不知。

「原來如此。」蘇嶼若有所悟地點頭,眸光輕投在她臉上,從窗簾中透進來的陽光照著他的眼睫,投下一圈憂鬱的影子。

寧天歌輕呷了一口茶,岔開了話題,「你手裡那支人馬確實可信得過?」

「信得過。」他微一頷首,「那是我父皇在世時暗中組建的小股兵力,就是擔心我的性子太過於世無爭,為保日後發生變故時能有個逃生的機會。這支人馬連皇叔都不知道,直接聽命於我。」

「那就好。」她揚眉淺笑,眉眼間一抹自信與篤定,「明日,我們便走官道。」

這幾日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一直走的偏遠小道,多出不少行程,既然已經快到月都,有些事便到了該解決的時候,暴露目標就成了必須。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淬煉

越是臨近月都,沿途的關卡便越多,檢查也越嚴格,局勢的緊張便是在月都之外的城郊都能明顯感覺到。

這日傍晚,一輛馬車遠遠地停靠在月都城外,車裡的人掀著簾子悄然張望著排隊進城的人流,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城。

「喂,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一小隊士兵發現了這裡的異樣,朝這邊走了過來。

車上的男子頓時有些慌張,連連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來人顯然不信,見他神情緊張,更是起了疑心,「沒什麼你們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的?把簾子打開,檢查。」

「不行不行。」男子連連擺手,「車裡躺著病人,不能見風。」

「不能見風?」領頭那人已伸手來抓簾子,「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病人見不得風!」

男子連忙將簾子緊緊拉住,臉色發白,額頭開始冒汗。

那領頭的更為懷疑,手下蠻力一使,便將車簾輕而易舉地撕成兩截。

車內情景頓時一覽無遺,裡麵一人驚得啊了一聲,慌亂地扯過身邊東西來擋臉,結果越忙越亂,東西劈裡啪啦地掉了一大堆,那臉卻左右遮不全。

要看清一個人的長相,無需多長時間,這樣已經足夠。

往車內查看的人臉色一變,那張從畫像中看了無數次的臉,可不與此時車內之人一分不差?

張口就要呼喝,車上應對的男子顯然已經急了,雙手將他用力一推,抓起馬鞭便狠狠抽在馬身上。

馬兒吃痛受驚,長嘶一聲,撒蹄就跑。

那人猝不及防,竟被他推了出去,還險些被飛快碾過的車輪子壓到%e8%85%bf。

「攔住他,攔住那輛馬車!」他狼狽地爬起,顧不得撣身上的髒土,吆喝著其他人就猛追。

成王重金懸賞多日的疑犯就在馬車內,不管是出於腦袋還是出於金銀,他們都務必要將人抓獲。

但他們隻有兩隻腳,再怎麼快也快不過兩個飛轉的輪子,更何況那馬還受了驚,更是跑得不要命,一路塵土飛揚,行人紛紛逃避到路邊,哪裡有人敢攔。

看守城門的守將在城牆上看到此情景,當即命人備馬,率著幾名騎兵在後麵追趕,等追上那幾名跑步死追的士兵之後,抓著那領頭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是……」那人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道,「是成王爺要抓的那個人,就,就在馬車裡……」

話音未落,那守將便呼喝一聲,策馬追去,「你速回去稟報王爺,不得有誤!」

馬車遙遙在望,揚起了灰塵擋去大半車身,那守將看著那相距不遠的馬車大有勢在必得之勢。

馬車的速度本就不及這單槍匹馬的速度,更何況他們胯下的還是百裡挑一的戰馬,要追上這種再普通不過的尋常馬匹根本不是問題。

眼前似乎已出現白花花的銀子,還有大好的前程,他追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然而在茫茫沙塵中,前麵越來越遠的馬車是怎麼回事?

在追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他怔怔地望著前麵連馬車影子都不見的康莊大道,嚼著滿嘴的沙子自語,「見鬼了!」

銀子飛走了,官位也飛走了,接下去,是不是連他的腦袋都要飛走了?

雙手抱著脖子,他扭頭看身後幾名跟來的部下,那幾人都跟他同一個表情——從輕飄飄的雲端跌落在這硬梆梆的地麵上,這種巨大的落差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頭兒,我們要回去麼?」一人嚥了口口水,期期艾艾地問。

「蠢貨,回去怎麼跟王爺交差?」守將火大,將一肚子怨氣全發洩在這倒黴蛋身上。

眾人皆閉嘴。

「你們跟著我在附近找找看。」那守將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功贖罪比較妥當,「那馬車不可能跑那麼快,而且咱們追了這麼久,那馬肯定累得夠嗆,一定跑不遠,說不定在哪裡躲了起來。」

幾人連連點頭,都說頭分析得有道理。

「頭兒,前麵有個樹林子,說不定那馬車就藏在那裡。」一人瞇著眼,看著遠處那小片黑影子說道。

「好,去那裡看看。」那守將沉著臉,心裡的火氣還沒撒完,「你們都給我仔細著點,別搞那麼大動靜,要是把人給我驚走了,就自己把腦袋割下來向王爺賠罪。」

「是!」幾人連忙中氣十足地應聲,以顯自己的決心。

「越是叫你們聲音小點,你們倒越起勁!」守將一鞭子甩了過去,抽在聲音最響的那個倒黴蛋身上。

再無人敢出聲,他們勒著韁繩也不敢讓馬跑快,緩緩地朝那片樹林靠了過去,待到了快接近的時候,索性將馬拴在一邊,下馬而行。

林子並不大,卻有些深,他們躡足走了一陣,果然看到林子中間停了輛馬車,那馬正累得直打響鼻,前麵的車簾子還破破爛爛地半吊著,可不正是剛才那輛。

心中大喜,卻又擔心裡麵的人棄車而跑,正待走得再近些,忽見有一人從裡麵探出身來,他們連忙掩身於樹後,再伸出腦袋去看,那人已縮回車內。

將雙方實力比了比,守將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們悄悄摸過去,給他們來個出其不意,將他們一舉拿下!」

後麵幾人連聲應好。

正歡欣雀躍地摸著腰間的兵器,覺得銀子與陞遷的機會都統統飛了回來,忽聽得前方一個大嗓門嚷道:「這群王八羔子,竟然趕追過來?看老子不將他們大卸八塊!」

幾人一驚,以為被發現蹤跡,嚇得呆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卻聽到另一個清越的嗓音說道:「你這急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你看看後麵,哪有人追來?」

「不是你自己說的,剛才被人發現了,一路緊追著不放。」大嗓門的嗓音又高了些。

「這不是已經被我給甩了麼。」那男子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那大嗓門不作聲了,半晌,又不滿地說道:「我就說讓你們留在這裡,探路的事交給我,你非不聽。要換作我,路上就把他們給解決了。」

一聽這對話,幾人便知道對方並未發現他們的行蹤,便悄悄伸出腦袋去看。

但見剛才探出身子的男子正坐在車駕上,旁邊站著一名身體高大的男子,正背朝著他們說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除了殺人還會做什麼?」那男子嗤了一聲,「那種情況下當然跑路要緊了,萬一後麵大批人馬追來,想逃都逃不了。」

大嗓門不服氣,「老子除了殺人還是殺人,別的事老子都沒興趣。」

「你也就能殺一個兩個,要是來十個以上,看你還能不能應付。」

「怎麼不能應付?」大嗓門被挑起了火氣,一抬手就拍在身邊的一棵樹上,便見腦袋粗細的樹幹當即被他攔腰拍成兩段。

躲在暗處的幾人個個倒抽冷氣。

如果這一掌擊在腦袋上……

「你看看,這人腦袋硬還是這樹硬?」大嗓門得意地拍了拍剩下的半截樹樁,嘿嘿笑道,「我一掌拍一個,來十個我就拍十下,不用多大會兒功夫就全給解決了。」

「不跟你這蠻牛講道理。」那男子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入了車內。

車內似乎有人在笑,接著便有人探出身子來跟那大嗓門低聲說了句什麼,那大嗓門甚是無趣,便走到一旁去練把式。

那人轉過臉來朝大嗓門笑了笑,便回到車內。

遠處的幾人蹲不住了。

「頭兒,我看見了,還真是王爺要找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我也看見了,就是他!」

聲音裡都是掩不住的興奮。

「別吵,你們想讓他們發現嗎?」守將忙將他們喝止,再提心吊膽地看向那個大嗓門,卻見他已完全陷入忘我的境地,練得那叫一個起勁。

懸著心這才放回肚子。

「頭兒,那人的武功這麼高,我們幾個都不是他的對手啊。」從最初的興奮中醒過來,其中一人苦著臉低聲說道。

那守將皺著眉,心情比他好不到哪兒去,思索了片刻道:「你們幾個留下來守在這裡,千萬別讓人給跑了,我回去稟報王爺。」

臉色更苦,連聲音都是苦的,「頭兒,萬一我們被發現了,腦袋可就成西瓜了。」

守將大為光火,「這麼膽小,留著你們有什麼用?」

眾兵士噤聲。

「就這麼說定了,你們蹲守在這裡,等我帶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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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樹林裡隻有樹葉沙沙之聲,偶爾有怪異的鳥叫聲響起,在沉沉的夜裡顯得尤其毛骨悚然。

馬車那邊漸漸沒了聲息,似乎都已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