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1 / 1)

回答她的問題,卻也側麵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冉忻塵已大喜,「裡麵真的是陰陽星宿麼?」

說罷,便已提起衣擺想要過溪。

「等等。」寧天歌連忙將他攔住,低聲道,「越是奇人,脾氣一般都越怪,你這樣冒然進入,小心他一個不高興就給你吃苦頭。」

「哈哈,小娃兒還挺懂得老頭子的脾氣。」裡麵那人竟已聽到她說的話,笑道,「這麼聰明又善解人意的娃兒,很對老頭子的胃口,老頭子喜歡。」

寧天歌苦笑,果然是奇人,她說話的聲音已低至隻有冉忻塵能聽到,這陰陽星宿竟似長了雙順風耳,聽得一字不漏。

而且,也著實是個怪人,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倒喜歡。

「先生不怪罪就好。」她朝木屋遙遙拱手,「此次小輩們前來,是想請先生幫個忙,不知先生可願……」

話未說完,就被裡麵不快的聲音打斷,「老頭子這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幫忙,麻煩!」

真是翻臉如翻書。

剛才還相見歡,沒說兩句就拉下了臉。

墨跡氣不過,張嘴就嚷:「你這老頭,我們大老遠地趕到這裡,好不容易進來了,現在好聲好氣地求你,你倒擺起譜來了……唔……」

一顆不知從哪裡飛出來的桃子,準確無誤地堵住了他的嘴,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速度快得連寧天歌都沒有看清。

墨跡漲得臉色通紅。

寧天歌歎氣,將桃子從他嘴巴裡拿了下來,「你就少說兩句吧,若非陰陽老先生手下留情,你這副牙齒就沒了。」

「還是小娃兒懂事。」裡麵那人又笑了起來,似乎剛才的不快根本不存在。

寧天歌不知該不該因這話道謝,默了一下道:「但不知先生要如何才肯幫忙?」

「小娃兒的記性真不好,剛才老頭子不是說過了,老頭子最不喜歡幫忙。」裡麵那人似乎在搖頭嘀咕,隻是這嘀咕聲依舊清晰入耳,他頓了頓,彷彿想到了什麼令他開心的事,嘿嘿一樂,「不過,隻要小娃兒答應老頭子一個條件,老頭子說不定就幫了。」

「什麼條件,先生不妨先說說看。」寧天歌謹慎地回答,可不敢冒然答應,誰知道這怪老頭打的什麼怪主意。

「嗯,老頭子從來沒收過徒弟,更別提什麼徒孫之類的,待在這荒山野嶺的,總覺得有些冷清。」裡麵那人似乎越想越開心,邊說邊嗬嗬地樂,「既然小娃兒來了,又對老頭子的眼,就留下來做老頭子的徒弟吧。」

「做徒弟?」墨跡首先忍不住了,早忘了剛才的教訓,「那不得天天留在這裡跟這怪老頭打交道?我家主子怎麼辦?不行不行,你絕不能留下。」

「做老頭子徒弟有什麼不好?」裡麵大為生氣,「這世上有多少人拚死拚活地想上山求著做老頭子的徒弟,老頭子從未有看上眼的,如今看上這小娃兒,那是這小娃兒天大的福氣!」

「這福氣,我看不要也罷。」墨跡對著寧天歌低聲嘟囔。

寧天歌一記涼涼的眼神將他的話堵住,這人就不知道吸取教訓,等牙齒掉光了看他哭不哭。

「要不,陰陽老先生收我做徒吧。」一直默不作聲的冉忻塵上前一步,非但未見懼色,還一臉虔誠,「在下仰慕先生醫術已久,若是能得先生指點,此生足矣!」

唉,這迂腐之人說的話也這麼文縐縐酸溜溜得緊。

「你想學老頭子的醫術?」裡麵那人眼神的力度轉到冉忻塵身上,「嗯,看你倒是塊學醫的料,如果小娃兒答應了,老頭子可以考慮收你做半個徒弟。」

「半個徒弟?」冉忻塵頗茫然。

「就是隻教醫術,不教別的。」聲音開始不耐煩,又轉向寧天歌,「小娃兒,你倒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寧天歌大感頭疼。

做陰陽星宿的徒弟?

這聽起來的確很不錯,許多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好事,竟然落在她頭上。可是,一旦答應,就意味著至少幾年內不得下山,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答應,蘇嶼所中的巫咒就解不了……

抬眸看向蘇嶼,蘇嶼卻微微一笑,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她心中一暖,這個男子,善良得讓人不忍。

再看冉忻塵,他似乎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然而在她看過去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立刻就說道:「不用顧及我,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因為我讓你為難,我寧可不要當這半個徒弟。」

這個純粹的男子,又能讓她說什麼?

學到天下最好的醫術,這是他畢生最大的夢想,在得知她要去找陰陽星宿之時的那種激動與興奮,她至今清楚記得,如今這個難得的機會就擺在他眼前,他卻寧可放棄。

墨跡什麼都沒再說,隻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四喜理好了毛,自顧自四處蹦達,尤其對那水車大感新鮮,在上麵跟著一級一級地跳。

寧天歌沉%e5%90%9f了一下,道:「先生還不知道我們要請先生幫的是什麼忙,如果在下答應了,先生又幫不了,豈不是……」

「不就是讓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子活過來麼?」裡麵的人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種小事也能難得了老頭子?」

眾人啞口。

半死不活的小子……

這形容,真是……

「好,既然先生如此爽快,在下又豈有不答應之理。」寧天歌一笑,語鋒略轉,「隻不過,這拜師之禮,則要等先生治好這位公子的病之後。」

「小娃兒這是信不過我老頭子!」裡麵不滿地哼道,「無妨,老頭子定叫你心服口服,讓你主動給老頭子磕頭。」

木門無風自開,一人從裡麵走了出來,隨後像是被風吹過來一般,隨著幾次虛影的晃動,那人已到了他們跟前。

又一次驚訝。

月光下,那人黑袍,銀髮,容貌卻清俊如年輕男子,若非這一頭泛著銀光的白髮,誰也不敢相信這人就是年逾五十的陰陽星宿。

寧天歌的腦海中突然映出另一個人——無問。

還有冉忻塵說過的那句——駐顏之術。

可是無問的駐顏之術可令烏髮保持不變,眼前這人卻不能。

冉忻塵的反應比她大,甚至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的臉,似要從上麵找出些什麼來。

「陰陽……老先生?」寧天歌還是不太確定。

「小娃兒,老頭子更喜歡你叫我師父。」陰陽星宿見她這般反應,心情大好。

寧天歌這才覺出剛才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他的聲音,如他的容貌一般,並未因歲月而產生蒼老之感,最多如中年男子的那種渾厚。

唉,從這方麵來說,當陰陽星宿的徒弟還真是好處多多,至少以後都不會變老。

「等先生治好了他,我再改口也不遲。」她一指蘇嶼,微笑。

「你這小娃兒還挺固執。」陰陽星宿直搖頭,那倚老賣老之態與他那年輕英俊的模樣實在不搭。

寧天歌便覺得,如果天天聽著他自稱老頭子,叫她小娃兒,然後再看著這模樣,也是件挺為難的事。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陰陽星宿突然鼻翼一動,沉沉地盯著她的脖子,「小娃兒身上戴了什麼東西?」

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領口,還未回答,便見他一手成爪,淩空往上一提再一抓,對麵一股吸力傳來,她戴在脖子上的鏈子便落在他手裡。

鏈子通體呈黑色,由十八顆細小烏黑的木珠與一尊同材質的人麵蛇身像組成,將其串聯起來的是極牢固的冰蠶絲,而這木珠卻不知用的什麼木料,有一種特別的香味,極淡,卻經年不散。

這是她此次離開東陵時,寧桓交給她的,是她母親留下的信物。

她本來一直放置在包裹中,自與墨離分開後,為防丟失,則貼身戴在身上,卻不知這陰陽星宿的鼻子靈敏至此,連這都能發現。

「這鏈子,小娃兒是從哪裡得來的?」陰陽星宿的眼神陡然犀利,緊盯著她的眼睛,似要讓人無所遁形。

寧天歌不動聲色地笑答,「這是家母的遺物。」

抓著鏈子的手一緊,陰陽星宿驀然轉過身去,一剎時,彷彿有無盡的悲痛自那頎長的背影中溢出,久久,久久,未動。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掠過寧天歌心頭,她很想認為這是她的錯覺,可明顯的,不僅僅是她,便是連其他人,也感覺出了異樣。

然而,在陰陽星宿再次回過身時,臉上看不出任何跡象,隻是平靜地將鏈子交還給她,之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直覺地,這一眼與先前看她的眼神已大有不同。

陰陽星宿卻越過她走向蘇嶼,在靠近他的時候忽然「咦」了一聲,認真地看了蘇嶼幾眼,又拿起他的手腕放在耳邊聽了聽,眸色微微一變。

她心裡一沉,該不會連陰陽星宿都拿這巫咒沒法吧?

「原來是你……」陰陽星宿卻喃喃低語。

原來是你,指的是無問麼?

寧天歌眸中若有所思。

她很難形容此時他臉上的神情,那眼中突然流露出來的分明是溫柔,可從%e5%94%87邊逸出的句子卻又帶著極沉的痛苦之色。

這是猝不及防之下的真情流露。

那種溫柔,如同麵對戀人之時的柔情繾綣。

可是那痛苦,卻是隔阻了千山萬水的思念難付。

「這人的命,我救不了!」他驀然甩開蘇嶼的手,臉色沉冷,轉身便要走。

「先生且慢!」寧天歌伸臂一攔,擋在他身前,正色道,「先生可是答應過的,現在又豈可反悔。」

「反悔又怎樣,大不了我不收你這個徒弟!」他冷冷一笑,冷峻的容顏在月光下泛著陰冷之色,與最初的嘻哈之色判若兩人。

「先生怎可如此言而無信!」她視若未見,%e5%94%87邊亦揚起譏屑弧度,「傳出去,就不怕毀了先生的名譽?」

「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有什麼是看不開的?名譽又算得了什麼!」他袍袖一揮,一股淩厲罡風便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