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頁(1 / 1)

著一抹淺金色餘輝,夾雜在層層厚重的濃雲間,平添一抹蕭瑟的清冷。

空寂蒼涼的邊境線上,一輛馬車飛速奔馳,在天地間融成一個移動的黑色小點,馬車內,寂靜無聲。

這已是晝夜不休趕路的第五日。

這五日以來,每到一處城鎮便換一次馬車,以保持最快的行進速度,除了補充必要的食物之外,未曾有過片刻停留,而寧天歌與墨跡更是輪流值守,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

頗為讓他們不解的是,除了第一次龍捲風的襲擊之外,這種意外的以借助大自然力量的攻擊就再也沒有過,而蘇嶼體內的蠱蟲亦隻是每日發作一次,且時間基本固定。

寧天歌不相信無問會如此簡單地放過他們,憑著她的直覺,她覺得無問就在他們後麵一直跟著,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追上來,也不進行阻撓。

她很想認為是他們的速度太快,而以至於無問追不上,但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以無問的能力,想要追上他們並不難。

再往前,便是位於桑月與天祈邊境的莫須山,而陰陽星宿便是在那座山上。

到了此地,就算不是無問,也該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卻不知無問為何還容他們行進。

「休息一會兒吧。」到了山腳,她叫住了外麵趕車的墨跡,「先養養精神,稍後準備上山。」

「晚上進山?」墨跡有些遲疑,望著地處荒涼的莫須山,總覺得處處透露著詭異之色。

「一個晚上的變數太大,我不敢冒險,還是不要耽擱為好。」寧天歌走回車內。

墨跡也跟著走了進來。

冉忻塵並未睡著,車子一停便睜開了眸子,小心地動了動雙%e8%85%bf,雪白的袍子上正躺著四腳朝天睡得口水直流的四喜。

雖然還是改裝後的容貌,但有著強大潔癖的院正大人卻無法忍受白色以外的衣物,寧天歌拗不過他,隻好由著他換上。

四喜也很是歡喜,一上來就在上麵踩了一堆梅花印子,不過冉忻塵對此倒表現出超乎想像的包容,非但不趕它走,還允許它在睡覺時擺出各種銷魂姿勢。

寧天歌將一個食盒打開,裡麵各色點心乾糧俱全,燒鵝烤%e9%9b%9e一樣不落,她將這些都擺放到小桌上,正睡得香的四喜一聞到烤%e9%9b%9e的香氣,小鼻子皺了兩下,嗷地醒了過來。

寧天歌撕了隻%e9%9b%9e%e8%85%bf給它,其他的就由墨跡與冉忻塵自己動手,自己則從食盒的最底層端出一隻白瓷燉盅。

燉盅用棉絮包著,經過這大半日也沒有冷卻,她將它仔細地放在四喜不會碰到的地方,這才去叫蘇嶼。

蘇嶼還在沉睡中,眼圈下有層青黑,身形越發瘦了。

連續多日的奔波,對於一個常人來說都很難忍受這路上的顛簸,更何況他不能言行,身體又弱,還要每日經受一次體內蠱蟲發作,再好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蘇嶼,醒醒。」寧天歌耐心地喚著他,本想讓他多睡片刻,隻是現在若是不吃些東西,稍後上山就未必能吃得上了。

喚了好幾聲,蘇嶼微微上翹的睫毛一顫,如水寧靜的眸子睜了開來。

身體所受的煎熬並未讓那雙眼眸沾染上半點塵埃,依舊那樣溫潤平和,在睜眸見到她那一刻,裡麵已泛起一絲清暖笑意。

「來,喝點粥。」她取過燉盅,揭去上麵的蓋子,一股清香便從裡麵飄了出來。

這是在上個鎮子裡特意買來的蓮子薏仁粥,裡麵的蓮子與薏仁都已燉得稀爛,蘇嶼體弱,又不活動,吃不了太硬太乾的食物,隻有這種半流食好消化的粥才最合適。

舀起一勺放到他嘴邊,蘇嶼很配合地張嘴,一口粥便毫無障礙地喝下,兩人的動作默契而流暢,已然像是練習了很多次。

墨跡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

他是不快,天天看著自家主子的女人給別的男人餵飯吃,心裡能舒坦麼?

可不舒坦又能咋辦?

他本來想隔絕兩人進行這麼親密的舉動,便把餵食的差事給攬了過來,結果將粥潑得人家一身,自那以後,寧天歌就再也不讓他搭手了。

而冉忻塵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自然不會做象墨跡所做的那種蠢事,把不舒服放臉上也就罷了,才不會委屈自己去做不願做的事。

隻有四喜才不管這些,它隻關心每天有沒有%e9%9b%9e吃。

雖然它的主人食了言,這幾日都沒給它捉活%e9%9b%9e,但它的主人說了,等眼前的事情一了,保證每天讓它有活%e9%9b%9e吃。

它自認自己是隻很好說話的狐狸,於是,就沒什麼意見了,每天吃吃睡睡,過得心滿意足。

將一盅粥全部喂完,寧天歌又用帕巾仔細地替蘇嶼拭了嘴角,這才抬起頭來,朝他微微一笑,開始給自己填肚子。

蘇嶼有片刻的恍惚。

暮色透簾而入,車內的光線並不明亮,然而剛才那一笑,卻讓他幾乎以為見到了明媚璀璨的陽光。

這個瘦削而堅韌的男子,有著一顆堅強而柔軟的心,明明容貌平庸得讓人過目即忘,他卻越來越覺得這個男子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石,而平凡的長相隻是這寶石外的一層塵土,隻要將這塵土擦去,寶石的光彩便再也無法遮擋。

而他,寧可這層塵土永遠不要擦去,寶石的光彩永遠不要被他人所看到。

可是,可能麼?

從墨跡與冉忻塵的表現來看,這顆寶石的美並非僅他一人看到。

也對,像這樣優秀的一個人,他本身的光華是無法掩蓋的,而這世上,能發現璞玉的人也並非隻有他一個。

心在一瞬間似乎有些空落,然而他很快又搖頭自嘲,他自問向來無慾無求,凡事講究順其自然,又怎地起了這種煩惱。

更何況,他是男子啊。

「喂,你總是看她做什麼?」墨跡的眼角餘光早已觀察了蘇嶼很長時間,終於按捺不住說道,「她是我家主子的人,你們誰也別想著在她身上花費心思。」

說著,順帶瞟了眼冉忻塵。

冉忻塵自顧吃著糕點,神色平靜,連眼梢都未抬一下,恍若未聞。

蘇嶼輕垂了眸光。

「說什麼呢?」寧天歌掃了眼墨跡,撕了另一隻%e9%9b%9e%e8%85%bf給四喜,慢聲說道,「什麼叫你家主子的人?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我自己的,誰也不能把我歸在誰底下。」

「這,這還不算哪?」墨跡有些結巴。

她側眸瞥著他,「我跟你家主子,怎麼就算了?」

「可是,你們,你們……」他急得撓頭。

可細細想來,他確實想不出寧天歌哪一點能確定是墨離的人,雖說兩人曖昧是曖昧了點,可畢竟到底曖昧到了哪種地步,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是相當不清楚!

寧天歌睨著他微笑。

他瞪眼,張口,結%e8%88%8c,半晌,悶悶地問:「那你認我家主子做你的人行不?」

寧天歌幾乎內傷。

那是替墨離這主子感到悲催。

「不行!」一聲響亮果絕的不行,震得車內眾人一狐皆震了震。

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你憑什麼說不行!」墨跡火大,「關你什麼事?」

冉忻塵直接將他無視,看著寧天歌道:「你不能認安王做你的人。」

寧天歌哭笑不得,「為什麼?」

「安王太狡猾,你會吃虧的。」他回答得一本正經。

她很想笑,可麵對如此認真又如此替她著想的冉忻塵實在笑不出來。

「敢說我家主子狡猾?」墨跡已如炸毛的公%e9%9b%9e一般跳起來,「冉忻塵,你活膩了?」

冉忻塵毫不理會,隻關心寧天歌的反應。

寧天歌輕咳一聲,「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至於認不認,誰認誰,這個留待以後再商榷。」

不待他們再發表意見,她已動手開始收拾東西,「這些吃的帶上一些,萬一山上找不到吃的,我們又一時找不到陰陽星宿,極有可能會餓肚子。墨跡,把那毯子帶上,蘇嶼體弱,經不起夜裡的山風。冉忻塵,你別忘了你的藥箱,還有,四喜也歸你管……」

一連串的安排,讓那兩個男人想說話也插不上嘴,最後,都默默地聽從她的吩咐各自準備。

蘇嶼輕揚了眸光,看著她微笑。

不管在什麼時候,這人總有辦法讓自己擺脫於己不利的局麵,而且,總是能將事情安排得麵麵俱到。

一應物品收拾好,便是上山。

馬車一直行馳到再也上不去為止,之後,背蘇嶼上山的重任就落在了墨跡身上。

寧天歌背著一個包裹,裡麵放著薄毯與一包食物,還有些清水,份量也不輕。

冉忻塵背著自己的藥箱,四喜蹲在他肩頭,這一人一狐如今相處得甚是和諧,令寧天歌大為歎止。

下車之時,路已行了三分之一,餘下的三分之二卻越見陡峭,初始還不覺得,待到了半山腰,白濛濛的薄霧開始籠罩山頭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吃力,連天上那片還算明亮的月光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當然,這一切對於四喜來說,是半點障礙都沒有的。

越往上走,山上的霧氣就越重,看似並不高的山頭,這條山路卻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四喜不安分地跳下冉忻塵的肩頭,在前麵躥來跳去,墨跡開始罵娘,「這什麼鬼地方,怎麼感覺盡轉圈子了,走大半夜了還沒個頭。」

寧天歌未語,其實她之前便已覺出了這山的怪異,就如墨跡所說的,他們確實在轉圈子,而且還轉了不止一圈,但她留意了很久,都沒有找出其中的缺口。

她敢肯定,這是陰陽星宿布的陣。

是陣,便有入陣與出陣之說。

既然他們入了陣,隻要找到出口,便可出陣。

傳聞陰陽星宿精通奇門遁甲之術,他布的陣法自然不可小覷,這世上能破之人也是少有,又不知他用了何種方法,令這如此濃重的霧氣盤繞於整座山頭,令破陣的難度更為增加。

而且,以前奉命來查陰陽星宿具體位置的部下便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