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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喝,如公鴨般的嗓音裡有了威脅之意,「王爺的命令你也敢不聽?你也不看看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王爺讓你在這裡,說明王爺看得起你,你若這般不知好歹,小心惹怒了王爺,哼哼……」

「你!」蘇嶼對成王確實十分顧忌,即便對這個做了成王心腹的太監,亦是不敢出口相責,氣憤了半晌,隻得恨恨作罷,「哼……」

「好了好了,你也別使性子了,耐心點,聽王爺的話就是了。」那太監見他不敢多言,也軟了下來,半哄半勸道,「這裡吃喝用度都是頂尖好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蘇嶼頓時起了牢騷,「再好就什麼用,天天就在這麼點大的地方待著,出也出不去,誰也見不著,跟坐牢有什麼區別?再這樣下去,人都要瘋了。」

「看看,又亂說話了不是?」太監以長輩對小輩說話的語氣說道,「要是我能有這種機會,就算坐牢我也願意。」

蘇嶼冷笑,「那換作你來試試?」

「我倒是想呢,可惜王爺看不上啊。」

蘇嶼不再作聲,想是在生著悶氣。

「好了,你且放寬了心,我也先了,有事我再過來。」那太監又安慰蘇嶼兩句,便匆匆離開。

等到殿門再次開合,殿下歸於寂靜,寧天歌從幃幔後緩緩走出,冷眼望著裡麵隱約可見的那抹人影。

成王果然膽大通天,竟敢在這裡行偷梁換柱之舉,她如今能百分百肯定,這裡麵那人,絕對不是真正的蘇嶼,而是成王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假冒貨。

怪不得他身上半點帝王該有的氣質都沒有,哪怕蘇嶼淡泊,但那種天生所擁有的尊貴血統與從小所受到的良好熏陶亦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成王既然敢讓他人頂替蘇嶼,在這裡混淆視聽,做出蘇嶼在殿內休養的假象,那麼真正的蘇嶼定然也不會讓別人有找到的可能,否則兩個蘇嶼同時出現,豈不是自打嘴巴?

如果想讓一個人不被人找到,在這個世上消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死。

但是,成王會讓蘇嶼死麼?

有可能。

隻有蘇嶼死了,成王的野心才能得以實現,當他坐上這國主之位時,誰還能夠反對他?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讓個假冒貨來代替蘇嶼?

唯一的解釋便是,蘇嶼還不能死,他還有利用價值。

那麼,成王又會把蘇嶼關在哪裡?

寧天歌沉%e5%90%9f片刻,眸光在殿內掠過。

想要將蘇嶼藏起來並不被人發現,這宮裡除了毓秀殿,還有更好的地方麼?

之所以殿外這麼多人日夜守護,連服侍的太監宮婢也極少,除了這裡的假蘇嶼不能被人發現以外,還有個真蘇嶼需要嚴防看守。

「光……」裡麵有什麼東西被人摔落在地,寧天歌挑開一線縫隙,但見那假蘇嶼瞪著地上一隻盛放果子的銀盤,之後便提起腳來重重地踩了上去,似乎想通過這種方法來發洩心裡的怨氣。

寧天歌不屑地扯了扯%e5%94%87角。

踩了半天,他總算放過那隻無辜的盤子,喘著粗氣站在一旁,又抬起頭來看著窗口,目光憤恨又無奈,過了會兒自己先洩了氣,走向寬大的龍床。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簾風一動,他隻覺得身後有風吹來,還未及回頭,身子已軟軟地倒了下去,昏睡不醒。

寧天歌將他拖上床,再用被子蓋住,撣了撣手。

好好睡一覺,等明天醒來,也什麼都不會記得,隻以為是自己上的床。

處理好假貨,她開始打量四周,宮殿雖大,但根據以往的經驗,以她對機關的瞭解,想要找到這裡的機關所在並不難。

宮殿雖大,但陳設並不繁雜,她將幾處可能性最大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之後,最後將目光落在床柱上。

趙匡的機關就設在床柱,這裡看起來也是了,隻不過上麵光可鑒人,並無任何雕刻,隻是……這鍍金的床柱似乎太過光滑了些。

將手放上去握住床柱,微微用力左右一扭,便聽得「卡卡」一陣輕響,床後麵的地麵上漸漸顯出一個黑洞。

寧天歌繞過床走了過去,便看清楚那個洞口下麵,是一直延伸到地底下的台階,一眼望不到底,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級台階。

她毫不懷疑這下麵關的就是真正的蘇嶼,也沒有猶豫地立即步下了台階。

上麵的地麵刷地合攏,下麵很黑,摸黑走了十多級之後,方向陡然一轉,下麵的光亮依稀透了上來。

地下的密室很深,總共大概有五十多級台階,隨著往下走,光線也逐漸亮了起來,等至走到最底下,她站在密室門口時,裡麵的一切也盡在眼前。

密室空間很大,跟上麵的毓秀殿相差無幾,佈置亦富麗堂皇,地上鋪著團花錦簇的錦織地毯,幃幔重重,可見建這密室的本意並非是為了囚人,而是為了在需要時能有個暫避的去處。

緩步走入,底下的空氣入肌沁涼,比上麵要明顯低得多,長久的不見天日,使空氣中隱約有種陳舊的氣息,她拂開層層幃幔,眸光轉動間,平躺在床上的人映入眼簾。

如沉悶壓抑的空氣中忽然吹過一片清風,亦如悶熱煩躁的夏日突降了一場細雨,在這華麗卻沒有生氣的密室,一個人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就這樣出現在她麵前。

在她進入內室的時候,他轉過臉來,目光溫潤,眉宇間籠罩著淡淡憂鬱,臉色略顯蒼白,雖與上麵那人長得極為相像,但如青花瓷一般高潔清雅的氣質卻已證明他的身份。

蘇嶼!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可願跟我走?

蘇嶼的神情有瞬間的震動。

暖色的燭光映在來人身上,彷彿給他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他麵容柔和,身姿秀麗而挺拔,就那樣立在內室的門口,像突然從天而降身披金光的天神。

天神,在這剎那間,他的心裡隻有這一種感覺。

然而這種感覺很快被他隱去,他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復又轉過臉去,淡然地望著床頂垂下的絲絛,似乎對她的出現並未有多少驚訝。

驚訝的便成了寧天歌。

不過她略略一想,便明白過來,蘇嶼可能是將她當作某個成王派來的人了。

「蘇嶼?」她走過去,站在他床邊俯視著他。

雖然處境有些不堪,但他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尊貴,恬和,出眾的風儀,還有眸子裡與處境格格不入的平靜,都無法使人敢對他有半分輕視。

微微上卷的長睫輕輕一顫,蘇嶼微側了頭,神情疏淡,這樣直呼他的名諱,即便是成王的手下,即便他已成了階下之囚,也不敢如此放肆。

「你不用奇怪,我並非是成王的人。」寧天歌輕扯了下嘴角,負著雙手踱了幾步,轉身定定地看住他,%e5%94%87邊帶笑,眸光清冽,「我是東陵安王的人。」

蘇嶼微微一震,眼裡漸漸有了一絲審慎與訝然,但即使如此,他的表情亦未有多大的變化。

「怎麼,不信?」寧天歌一笑,「成王霸權,野心昭昭,國主早有看穿,隻奈何勢單力薄,想與之抗衡,卻有心無力,反遭囚禁之苦,我說的,可對?」

蘇嶼的眉頭微擰,眼裡那絲審慎越發重了,隻是依舊一言不發。

「國主無需懷疑,如果我是成王的人,沒必要深夜偷偷潛進宮來找你。」她一指身上的夜行衣,揚%e5%94%87一笑,「若不是為了行動方便,這烏七抹黑象烏鴉一般的衣服我真不願意穿。」

淡然無波的眼裡開始泛起一絲極淡的笑意,蘇嶼似乎被她這形容所樂,清淡的眸光被一種溫潤替代。

她挑了下眉梢,道:「看在我遠道而來的份上,國主難道不覺得該起身接見下我這個鄰國的客人?」

他緩緩展開一抹無奈的笑,蒼白而清雅的麵容因這個微笑而瞬間生動,極緩地搖了搖頭,他清淺的眸光輕垂,落在自己手上。

寧天歌心裡一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不能行動?」她微瞇了眼眸。

蘇嶼微微點頭。

「還不能說話?」

蘇嶼再次點頭。

密室裡一下子安靜。

寧天歌心中湧起一絲似同情似憐憫的感覺,但這同情與憐憫又絕不能加在這個男子身上,這個姿容秀逸氣質淡雅的男子,不該被這種詞語所玷。

她沉默著上前搭上他的腕脈,果然脈動虛弱無力,卻絕不是被製住了%e7%a9%b4位這麼簡單。

蘇嶼的眸光落在她白皙纖長的手指上。

「你可願我救你出去?」手指一搭即收,她抬起眼眸看著他問。

蘇嶼望著自己的手腕,久久沒有表態。

寧天歌聲音微沉,「還是,你想留在這裡,等著成王來殺你,或者,由著成王,讓桑月成為西宛與東陵戰爭的犧牲品?」

蘇嶼抬眸,淡然的眸子定於她臉上,許久,輕輕搖頭。

「那你可有想好,到底是留下還是跟我走?」寧天歌負了雙手,淡淡而問。

他略一頷首。

「好,我隻問一次,你也隻有一次回答的機會。」她凝定著他的眼眸,聲音沉而緩慢,「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垂下眼瞼,再次頷首。

寧天歌%e5%94%87角揚起。

「嗯,你的選擇是明智的。」她俯下腰,在蘇嶼上方低聲笑道,「就算你不打算跟我走,我也會將你強行帶走,隻不過,要麻煩點手腳,你自己也就要多受點苦頭了。」

蘇嶼驀然抬起眼睫,一向淡然的神情終於被打破。

這個人,真是有點……有點無賴!

如果一開始就作好了這樣的打算,還這般認真地問他的決定做什麼?

他清俊的麵容不禁浮起一絲苦笑。

在他很小的時候,前任祭司曾說過,他命中會有貴人相助,至於這個貴人何時出現,會在何種情況下出現,則是未知。

如果,眼前這個人是他的貴人的話,他怎麼有種前途未卜的感覺?

寧天歌絕對想不到此時蘇嶼腦子裡的想法已經遠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