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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脫下來吧,我給你洗洗。」

「不要。」冉忻塵卻飛快地拒絕,捂著%e8%83%b8口生怕她去扒他的衣服一般。

許是覺出自己說得太快,又或者感覺到寧天歌眼裡的不解,他抿了抿%e5%94%87,越過她快步走了出去,「你洗起來不乾淨,我自己洗。」

……

——

接下來幾日,寧天歌將整座月都暗中察看了一遍,又數次潛入皇宮。

月都內似乎一切都很平靜,然而她並不難看出城防的警戒狀態一日強過一日,每日都有快馬進出月都宮城或成王府,而月都內,亦不時可見到有喬裝之人出入。

至於皇宮內的情形,與阿雪所說的無二,那座宮殿外每日都有禁衛輪翻值守,夜間還有巡視,而以她打探的情況來看,這座宮殿正是蘇嶼所住的毓秀殿。

蘇嶼所住的殿外要如此眾多的禁衛守護,這在本就戒備森嚴的皇宮裡來說,確實是少見。

就算現在桑月與西宛暗中合謀,戰爭也許爆發在即,蘇嶼覺得缺乏安全感而增派人手,這也不太合常理。

再怎麼說,月都位於桑月中部,就算開戰也不會這麼快波及宮中,而且,如果東陵的軍隊真的打了進來,就憑這麼幾個禁衛又能起什麼作用?

或者說,是為了防止有人行刺?

就算如此,那日她與墨離進入皇宮,他作為一國之主,哪怕他不太過問朝事,多數由成王作主,也沒有理由東陵親王來了也不出來接見。

想起成王的獨行獨斷,還有那晚在驛館中與西宛來使不太愉快的對話,寧天歌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這個可能,令她將前麵的所有想法都推倒,將整件事情重新作了完全不同的考慮。

外界一直傳言蘇嶼性子淡泊,不太喜歡參與朝政,大部分朝事都由成王決定,而那日成王堅持蘇嶼臥病在床,不方便出來會麵,這裡麵似乎都是由成王作了主導,以蘇嶼那樣的性子,在麵對成王那樣野心勃勃之人時,又會怎樣?

表麵上看來,是蘇嶼尊重成王這個皇叔,可又有誰知道,會不會是在成王麵前,蘇嶼連說話表態的份都沒有?

桑月與西宛合作之事,是否是成王瞞著蘇嶼暗中進行,蘇嶼根本不知情,抑或是,蘇嶼知情並反對,卻因勢單力薄而無效?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的寢殿前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守著,為何他不能與墨離見麵,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如此說來,此刻蘇嶼定然已被成王軟禁,寸步不得離開毓秀殿了。

「嗷嗚……」坐在她懷裡剛啃完第四隻%e9%9b%9e%e8%85%bf的四喜伸著油乎乎的爪子討好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從那晚被寧天歌抓回來之後,它便從此與活%e9%9b%9e絕緣,再也沒有嘗過活%e9%9b%9e的滋味。

寧天歌望著手背上的幾個油爪印,嘴角一抽,「還要?到底還要吃幾隻%e9%9b%9e%e8%85%bf才夠?」

四喜拿小眼睛偷覷著她的神色,遲疑地舉起一隻前爪。

她繼續淡瞥著它,「一隻?」

四喜連忙搖頭,又畏畏縮縮地伸出另一隻爪子,舉著兩隻前爪傻乎乎地朝她吐%e8%88%8c頭。

「兩隻?你確定?」

四喜忙不迭地點頭,夠了夠了,六隻%e9%9b%9e%e8%85%bf都抵得上一隻%e9%9b%9e了。

寧天歌不再說話,自顧自開始吃飯,於是,等不到%e9%9b%9e%e8%85%bf的四喜便忐忑了。

主子這意思,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給不給倒是說句話呀,這樣吊著人家的胃口多煎熬。

對麵的墨跡看著它嘿嘿地樂,一點都不掩飾他的開心。

四喜衝他呲了呲牙。

這邊寧天歌沒有動手,那邊有人卻將盛著%e9%9b%9e%e8%85%bf的盤子推到了四喜的麵前,然而低頭吃飯,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四喜感動得涕淚交流,不過它沒有時間抹眼淚,早已一把撲了過去,兩隻前爪分別按住盤中的兩隻%e9%9b%9e%e8%85%bf,像是怕誰搶了似的,左一口右一口地開始撕咬。

「冉院正,我給你補的那件衣服呢?」寧天歌側眸看向冉忻塵。

「洗了。」冉忻塵頭也不抬。

「洗了?這麼些天也該乾了吧,怎麼沒見你穿?」

「嗯,太醜。」

「噗……」墨跡一口飯噴出來,連忙用手摀住。

寧天歌放下筷子。

冉忻塵也放下筷子。

「哎,你們怎麼不吃了,我又沒把飯弄進菜裡去。」墨跡撣著麵前的飯粒,猶覺得不關他的事。

「沒胃口,飽了。」寧天歌麵無表情地站起來。

冉忻塵根本就不答話,推開凳子就往屋外走。

「沒胃口?我覺得我很有胃口。」墨跡絲毫不在乎兩人的態度,將筷子往菜盤子裡一頓亂夾,「你們不吃正好,留下我一個人自己吃。我說,跟你們一起吃飯就是累,那麼斯文講究害得我也不敢下筷子,現在總算能放開肚子吃個飽了。」

寧天歌也不理會,在冉忻塵開門之前說道:「今晚我要去趟宮裡。」

冉忻塵的手頓在半空,轉過身時眉頭已經擰起。

「去宮裡?」墨跡正抓著個豬蹄咬了一口,聞言含糊著聲音道,「進宮做什麼?」

「我要去見見蘇嶼。」她從櫃子裡取出夜行衣準備換裝。

「不能去,太危險!」冉忻塵大步走了過來,按住她手中的衣服。

「這有什麼危險的,我又不是沒去過。」她看著他道,「這幾日月都的情形已被我們摸得差不多,就差見蘇嶼了,殿下那邊還不知是何情形,我不能再浪費時間。」

冉忻塵凝定了她半晌,手漸漸鬆開,聲音低沉而堅決,「那就帶墨統領一起去。」

「不用。」她挑%e5%94%87一笑,「他又粗又笨,帶著他反倒礙手礙腳,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方便。」

「誰又粗又笨了?」墨跡眼一瞪,將手中豬蹄一扔站了起來,「老子就要跟你一起去,否則主子知道挨罵的又是我。」

「現在到底誰是主子?」寧天歌的臉沉了下來,「你家主子說過,他不在的時候我就是你主子,現在我這個主子命令你,今晚你就跟冉院正好好地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不行,萬一你……」墨跡脖子一擰。

「沒有萬一。」她極其嚴肅地看著他,「我的身手到底如何,你該明白,你覺得一旦行起輕功來,可追得上我?」

墨跡一時語塞。

寧天歌的輕功他領教過,當然知道能不能追上。

「就這麼說定了。」寧天歌的話不容再反駁。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一百九十章 蘇嶼

二更初,天公作美,前半夜還高懸在空中的明月被濃密的烏雲遮蔽,連絲星光也無,濃墨的夜色將一身黑衣的寧天歌融於一處,纖瘦身影矯健輕靈地起落於宮牆殿簷之間,動作輕盈若燕。

桑月的皇宮雖不及東陵的規模壯大,氣勢宏偉,但其目前的戒備程度卻比東陵要森嚴很多,因此寧天歌更為謹慎,伏身於毓秀殿的殿簷上,清澈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精光微湛,在被燈光映照得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穿梭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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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以往得出的經驗,這裡很快就要換崗,兩班禁衛交接之際,便是她進入毓秀殿最好的時機。

大約過了一刻鐘,兩列共十二名禁衛過來換崗,人影交錯間,一縷黑色的輕煙自勾簷上無聲翻落,沒入簷下陰影中,緊接著,殿門悄無聲息地開合了一下。

無人注意到這微小的動靜,交接完畢,腳步聲遠去,毓秀殿前又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寧天歌在殿門後靜立了片刻。

殿內空蕩,並無侍立的太監宮婢,多數明燈並未點起,光線不甚明亮,重幃相隔的內殿有光線透出,看起來,蘇嶼並未就寢。

她悄然走了過去,挑起幃幔一角,視線處,一抹晃動的明黃色身影映在高大的殿柱上,再往裡看,便見一人雙手握於一處,不時在殿內來回踱步。

從他的神情與走動的頻率來看,此人正心懷焦灼,左右不定。

蘇嶼?

在他回身之際,寧天歌看清了他的長相,麵如冠玉,金冠束髮,一身錦袍上繡五爪金龍,出眾的容貌加上這象徵一國之主身份的龍袍,無一不顯示著此人就是桑月國主蘇嶼。

隻是眼前這蘇嶼相貌雖不可挑剔,但寧天歌總覺得跟她想像中的形象不太相符,傳言中的蘇嶼,總給她一種淡然出世之感,儘管時事再複雜難斷,也該是天高雲淡的氣質。

果然傳言害死人。

正想著如何進去才更合適,忽聽殿外的腳步聲漸近,寧天歌回頭瞥一眼殿門,閃身掩在幃幔後。

很快,殿門被打開又被合上,小步而緊促的腳步聲極快地傳入內殿,殿內的蘇嶼聽到動靜早已衝了過來,掀起紗幔對著來人說道:「你可總算來了。」

「別急。」來人嗓音尖細,又刻意壓低著聲音,「進去再說。」

寧天歌眼眸一瞇,敏銳的感覺已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

一個身份低微的太監,就算做到大總管這一職,也是個奴才,麵見一國之主竟連個起碼的行禮都沒有,而蘇嶼,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

兩人低低的交談聲透幃而出。

「快告訴我,我到底還要在這裡待多久?」蘇嶼的聲音裡透著急躁。

「快了快了。」那太監反倒顯得平和得多,「王爺說了,讓你安心地在這裡再住些日子,等過陣子就會讓你出去。」

「過陣子,都過了幾次過陣子了?」蘇嶼的音調往上一拔,不快道,「王爺每回都這麼說。」

王爺?

這個王爺沒有疑問,是成王無疑。

這個稱呼也正常,但出口蘇嶼之口便太過怪異,而且,他的自稱……

腦海中有念頭如閃電般劃過,寧天歌眸光一冷,想到一個可能。

「這回是真的快了。」那太監還在勸慰。

「不行,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要出宮。」裡麵有人走動,似乎是蘇嶼準備往外走。

「你敢!」太監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