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1 / 1)

或者少數站在成王這邊的大臣,為了「公正」二字,都不可能站出來。

皇帝臉色越發不好看,手指不斷地敲擊著禦案,已有發作之兆。

「皇上,臣倒是有一人舉薦,就不知皇上是否覺得合適。」在一片連大氣都不出的壓抑氣氛中,禮部尚書賀之敬朗聲說道。

皇上麵色稍霽,「說說看。」

「就是太醫院冉院正。」

話音落下,殿內先是一靜,之後便見眾臣紛紛抬起頭,與身邊的同僚點頭稱是,而這種低語聲漸漸變大,最後成了齊聲請奏,「皇上,冉院正確屬最合適的人選。」

寧天歌垂下眼睫,將所有情緒斂起。

冉忻塵。

這個既不失公正無私,又與朝中任何黨派無任何瓜葛的人,除了冉忻塵,確實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誰都知道,他夠迂腐,夠板正,不懂得人情變通,沒有地位階級觀念,更不會偏向於哪一方,言行舉止又十分直接,甚至連皇帝的臉色都不放在眼裡,此事若由他來辦,定能能做到公正二字。

眼梢處,是一角碧色的袍擺,墨離不曾回頭,甚至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然而,在他提出要由人單獨驗身,並說出那兩點要求之時,她便已知道,他想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冉忻塵。

但他不能直接向皇帝提出,一旦提出,冉忻塵再合適也變成了不合適。

賀之敬的位置就在他剛才所站的旁邊,她並未看到他有何動作,卻能肯定賀之敬定是得到他的授意。

「宣冉忻塵過來。」皇帝最終沒有反對。

事實上,他也提不出反對的理由,冉忻塵本身就沒有可被挑剔的地方。

墨承稍有放鬆,雖然這個人選不是他這邊的人,但對冉忻塵,他還是較為放心,因為他不屬於任何派係,也不會被任何人收買。

禦前太監急忙領旨前往太醫院,在經過殿門處,險些被一膝高的門檻給絆倒。

當差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麵對這幾番風波,且每一次皆是風急浪高,劈頭蓋下,一顆心懸著欲落不落。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可每個人都覺得度時如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沒有人敢去想,若是次此太子獲勝,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其實誰都明白,如若寧大公子果真是寧大千金,那麼,寧相一家的人頭很快便會被懸掛在城門口,而被誅連的,將不僅僅是寧府那上百口人,而是但凡與寧府有丁點關係便要被殺頭的幾百條性命。

也正是因為清楚這後果,所以才不敢想。

「皇上,冉院正到了。」禦前太監步履匆匆地步入大殿,來到皇帝身邊低聲通稟。

「宣他進來。」

禦前太監忙直起身子,尖著嗓子唱道:「宣,冉忻塵進殿——」

寧天歌慢慢轉頭,但見天光敞亮處,一道白影背對著漫天晨光從殿外踏入,勝雪的白衣邊緣隱隱透光,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聖潔光芒,讓人覺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縱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卻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在他進入大殿的那一刻,一道清澈無塵的眸光便落在了她身上,待走得近了,在她對上他視線的剎那,那道眸光卻突然轉了開去,望向了正前方。

「忻塵見過皇上。」一板一眼卻乾淨純粹的聲音,一如他本人。

「忻塵,朕今日召你來,有件事需要你去辦。」皇帝的目光稍稍和緩了些,臉部線條亦軟了下來。

「可是有誰身體不適,需要忻塵診脈?」冉忻塵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眼梢也不自覺地瞥向了寧天歌。

「不,今日不需要你診脈,朕隻需要你給一個人驗身。」皇帝竟流露出一絲笑意。

對於冉忻塵,便是連他都心生出一分愛護之心。

「驗身?」冉忻塵的眉頭明顯地皺了起來,「皇上,驗身並不在忻塵的職責之內。」

「朕知道。」皇帝點點頭,「隻是此事特殊,隻有你最為合適。」

「皇上,忻塵隻會看病,不會驗身,還請皇上另擇人選吧。」冉忻塵卻是不悅,將藥箱的肩帶往肩上挪了挪,轉身就要往外走。

「冉院正請留步。」墨離微笑著回頭說道,「冉院正若不肯為寧主簿驗身,則寧主簿的清白便無人能證明了。」

冉忻塵腳步頓止,墨黑的長睫微垂著,眸光在寧天歌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淡道:「別人清不清白,跟我有什麼關係?」

墨離的笑容凝在%e5%94%87邊,像是被他的話給噎住,卻聽得旁邊響起一聲輕嗤,是墨承。

而眾臣則是無奈。

這就是冉忻塵,隻有冉忻塵,才有這樣的脾氣,不管你是皇帝也好,親王也罷,誰也休想改變他的原則。

「冉院正為人診病,不就是為了救人麼?」寧天歌突然低低開口,眸光輕觸著地麵,光可鑒人的地磚正映著冉忻塵的身影,「我現在也算是個將死之人,冉院正難道就忍心見死不救?同樣是救人,不過是方法不同,冉院正又何必拘泥於形式?」

三句反問,讓冉忻塵默了一默,半晌,他才蹙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那就快驗吧,驗完了我也好回去配我的藥。」

「那就謝過冉院正了。」寧天歌輕垂的眸中笑意輕揚。

所有人舒出一口氣,皇帝亦鬆懈下來,朝禦前太監說道:「帶他們去偏殿,驗完了告訴朕結果。」

禦前太監領命步下禦階,朝冉忻塵笑道:「冉院正,請隨奴才來。」

冉忻塵看了眼寧天歌撐著地麵艱難的樣子,很是不耐地拂袖先行。

寧天歌朝皇帝又躬了躬身,才蹣跚地跟在他後頭,腳下虛浮,任誰都能看出她雙%e8%85%bf血脈不暢,身體虛弱。

殿外有風聲刮過,幽冷的長風穿堂入殿,帶著一股難言的蕭瑟,金碧輝煌的宮殿,在灰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芒,不帶一絲血肉的溫度。

遠離了眾人的視線,轉過一處拐角,寧天歌挺直了腰背轉身回望著先前所處的大殿,眸中冷茫如銀針閃爍。

皇帝,太子,今日所受的屈辱,她的,還是墨離的,終有一日,統統都要他們償還。

行至一處偏殿,禦前太監停了下來,冉忻塵突然想起什麼,瞪著那太監問:「驗什麼身?」

禦前太監賠著笑道:「驗寧主簿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

冉忻塵臉色驟然大變,一瞬間似羞似惱似怒,猛然抬頭直直地盯著後麵的寧天歌,淡緋色的雙%e5%94%87蠕動了幾次,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冉院正,請吧。」那禦前太監最善察顏觀色,見此還真怕他甩臉子不幹,連忙連催帶哄地推他入內。

冉忻塵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朝他無奈苦笑的寧天歌,卻並未如那太監所擔憂的那樣憤然離開,一步一步地走進那偏殿,好似忘了去反應。

「冉院正,您慢慢驗,奴才就在門外候著,有事您喚一聲。」禦前太監暗籲一口氣,在寧天歌進門之後,連忙出去並將門帶上。

門扇嗒然合上,冉忻塵背著藥箱怔然站在那裡,竟似還未從剛才的震撼中回神。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題外話------

嗷,接下去會怎樣呢~小白兔,你要大飽眼福了麼?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五十八章 驗身

「冉院正,開始吧。」寧天歌朝著殿門揚聲說了一句,便見門上那個人影動了一動。

她心下冷笑,走到冉忻塵身邊,扯著他的袖子來到遠離門口的地方,確定那太監無法聽到兩人談話,才看著他呆愣的模樣低低一笑,「冉院正,不過月餘未見,就不認得我了?」

「你……」冉忻塵經她這一句才回過神來,見她眉眼含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忽然憤然甩開了她的手,「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我能玩什麼?」她訝然地揚眉,「你剛才也看到了,是有人想要害我。」

見他抿著%e5%94%87不語,她的眸光倏然黯淡,「是我忘了,原本你也不喜歡我,就算有人想害我,你也不會覺得怎樣,否則剛才在殿上也不會答應得如此勉強了。」

「那是我故意的。」冉忻塵見她如此,心頭沒來由一陣懊惱,想也不想便急急解釋。

寧天歌猶自不信,幽幽道:「你別騙我了,剛才我都看在眼裡,你也不必說這些來安慰我。」「我真的是故意的。」他皺起好看的眉頭,抬頭看了眼殿門,聲音低促,「你想想,我前麵剛拒絕了皇上,後麵就答應你與安王,你不覺得會讓皇上不快並且起疑麼,我這是為了你好。」

「真的?」她將信將疑。

「真的。」他用力地點了下頭,像發誓般認真,那雙天底下最為純粹的眸子已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淡然無波。

她不免看得出了神。

這樣如水般純淨的男子,她不知道該不該對他道出真相。

冉忻塵見她久不作聲,隻是一味地盯著他看,以為她尚在懷疑他的話,便有些惱了,「你不信就算了。」

「信,我信。」寧天歌連忙笑著抓住他的手,堆起笑容來賠罪到,「你說的話我都信。」

他如玉瓷般的臉龐便慢慢爬上一抹淺淺的粉紅,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別開眼睛。

她見他如此害羞的模樣,忍不住又起了逗他的心思,湊近他細細地打量,「冉院正,你的臉怎麼紅了?」

他的臉一下子漲紅,用力將手拔了出來,修長如竹的身子陡地轉了過去,冷著聲道:「快把衣服脫了,驗完身我好回太醫院。」

後麵靜悄悄地,沒有人說話,也不見有衣物摩攃聲,時間一久,他側了臉,望著身後的寧天歌硬梆梆地說道:「怎麼還不脫!」

「你,確定要我脫麼?」寧天歌斂了笑,忽然用很正式的語調問道。

他動了動嘴%e5%94%87,眸中似有什麼流動著,半晌,才僵著聲音道:「你不脫,我怎麼驗身?」

「好,那你轉過身來。」她雙手扣上腰帶,「總得看著,才能知道我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

冉忻塵卻像是被誰咬了一口,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