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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取出那封並不打算在今日拿出,甚至有可能今後都不會出現的密函。

「父皇,兒臣這裡也有一封密函,請父皇過目。」他緩緩說著,將密函雙手舉過頭頂。

寧天歌看得清楚,正是趙匡交給墨離那封,上麵字跡不為人熟知,裡麵卻是墨承的親筆所書。

墨承在看到這信封時臉色大變,雙手亦微微發抖,隨即竭力掩飾住,不讓自己顯出異樣。

他再怎麼也想不到,趙匡會將這封密函交給墨離,這件東西,關乎的可不是隻有他一個,對趙匡來說也是一樣。

不,他應該想到的。

以墨離的心機,又怎會如此輕易放棄追究趙匡,他得到消息時本有些奇怪,還以為趙匡用了什麼手段,卻原來已將他出賣。

禦前太監急匆匆接過密函,轉呈給皇帝。

群臣不由抬頭,不知這封信又將帶來怎樣驚天動地的消息。

說起來,今日意外太多,心裡都有些麻木了。

皇帝拆開看完,捏著紙箋的手已骨節發白,臉上怒容隱現,不難看出正在極力克製某種情緒。

墨承垂手立於一邊,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尖,不敢抬頭,生怕會洩露眼中的緊張。

墨瑋看了他一眼。

「此事牽扯甚大,需謹慎處理,朕定要徹查此事。」皇帝將密函折起放入袖中,對墨離說道,「你放心,朕查清之後定然還你一個公道。」

就這樣?

不光寧天歌大感意外,便連墨承與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墨離拿出的必是重要證據,皇帝卻什麼都不說,隻說了這一句場麵話以作交代。

唯一淡定的隻有墨離。

他眸光微垂,長睫掩去所有明暗交錯的重影,隻是淺勾了%e5%94%87角,淡聲道:「一切僅憑父皇作主。」

世事總是如此相像,猶記得半年之前,他也曾如此說過:「兒臣一切聽憑父皇安排。」

寧天歌突然就想起在趙匡房內她與墨離聊過的一段對話。

那時墨離問她,如果他將這封信帶回給皇帝看,結果會怎樣?

她說,私下與他國勾結,暗中蓄謀皇位,聯合他人殘害手足,這些罪名一羅列,便是死罪。更何況,上次皇帝便警告過墨承不可再犯,他卻罔顧聖命,罪加一等。

當時墨離便說,理雖如此,但是不是死罪,卻未必能如他們所料。

而且還說,會不會廢黜太子之位不好說,但不會取其性命是可以肯定的。

她還多少存了絲不確定,現在看來,墨離是何其瞭解皇帝。

他,心裡應該很苦吧。

動了動手指,想要去握他的手,卻將手藏到了袖籠最深處,不敢將情緒露出半分,這個時候,皇帝在看著。

「太子。」皇帝將目光從墨離身上收了回去,轉向墨承,「你不是說有事要奏麼,什麼事?」

墨承一身冷汗,尚自存在僥倖之中,被皇帝突然一問,竟嚇了一跳,許久才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接下去要說的事情,朝寧天歌瞥去一眼,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必拘泥於形式

墨離身上的氣息陡然一寒,深不見底的眼眸越發幽黑,似籠罩了濃霧。

「你們兩個,先起來吧。」皇帝將太子那神情看在眼裡,目光一沉,揮了揮手。

「謝父皇。」墨離略一叩首,便攜著寧天歌站起身來退至一邊。

兩手相握,寧天歌朝他淡淡一笑,笑容乾淨清雅,竟似未察覺到即將麵臨著什麼。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他微抿了%e5%94%87,眸光在她臉上深深一觸便即離開,再回頭麵向皇帝與眾人時,已是悠然閒適模樣。

那邊墨承的聲音已一字一頓傳來,「父皇,兒臣要說的事,有關寧主簿。」

眾人難免又是一場驚訝,本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於墨離不利的事,未想竟將矛頭指向了文弱的寧天歌。

墨承涼薄的雙%e5%94%87往上一斜,側頭睨著淡淡望過來微擰了眉頭明顯有著疑惑的寧天歌,冷冷一笑,「世人都道寧相大公子體弱無能,可誰又能知道,這副假象之下,寧大公子非但文武全才,而且還是個女子!」

殿內轟然一聲。

縱使先前有了無數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墨承的這句話卻仍令人意外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你說什麼?」皇帝瞇起利目,身子前傾,雙眉已然皺起。

墨承高聲說道:「父皇,寧天歌身為女子,卻與寧相一同欺瞞至今,蒙蔽聖聽,已犯下欺君之罪,按律當斬,誅滅九族!」

隨著他的語音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那名身形消瘦麵色蒼白亦滿臉不可置信的男子身上,撇去這麼多年早已被認定的事實不說,要說他是女子,要說他會武功,似乎並未有多大說服力。

「皇上,微臣有話要說。」寧天歌步履微蹌,挪了兩步便撲通跪在地上,「微臣知道太子殿下與安王殿下素有嫌隙,若因微臣與安王殿下走得太近令太子殿下心中生怒而對微臣不滿,微臣不敢有半句怨言,可微臣竟不知太子殿下對微臣已痛恨至此,竟想置微臣於此萬劫不復的境地,甚至要賠上家父與寧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微臣何其冤枉!」

皇帝神情難辨,目光陰鷙,隻是沉沉地看著她,未置一詞。

「皇上,寧相一生勤勉,恪盡職守,對皇上亦是忠心耿耿,斷不會行下如此荒唐之事。」說此話者,正是與寧相同朝為官二十年,私交極好的禮部尚書賀之敬。

底下附和聲雖不大,卻有不少人同時點頭。

「太子殿下既說寧主簿是女子,可有何證據?」一名年輕官員提出質疑,卻是寧桓的門生,年紀輕輕便位居吏部侍郎的陳同章。

墨承冷眼掃過為寧天歌說話的眾人,道:「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男子,你們覺得有何證據可以證明?我倒認為,用一個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就可以證明。」

「什麼方法?」陳同章問道。

墨承看著他,冷冷吐出兩個字,「驗身!」

「嘶——」不知是誰倒抽了口冷氣,要說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確實一驗便知,可要讓一名男子當著如此眾多人的麵脫去衣服,卻無疑是一種羞辱。

「皇上。」寧天歌身子虛虛一晃,滿眼的受傷與隱忍的屈辱,「若要微臣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驗身,微臣寧可一頭觸死在殿柱上以死明誌,也不願受此莫大的侮辱。」

「怎麼,不敢麼?」墨承英俊的五官因眼中那抹殘忍而顯得有些扭曲。

寧天歌緩緩回頭,直直地看著他,「如果讓太子殿下當著這麼多人脫衣,接受上百雙眼睛的查驗,可願意?」

墨承語氣一滯,嘴%e5%94%87張合了兩下,輕哼一聲道:「若是為示清白,在眾人麵前脫衣又算得了什麼。再者,此處皆是男子,你若非女子,看一眼又有何妨。」

這句話,道理無可反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寧卿,既如此,就按太子說的做吧。」皇帝終於開了口,卻是順著墨承的意思。

也許,這也是他一直想做,卻一直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做的事,畢竟,他的懷疑始終未曾完全消除,如今墨承既然給了這個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

「父皇,兒臣認為不妥。」墨離上前一步,正好擋在寧天歌身前,語氣雖淡卻堅決。

「有何不妥。」皇帝臉色越發陰鬱。

「寧主簿雖然位卑職小,但畢竟是兒臣的主簿,在去天祈這些日子,她與兒臣數度經歷生死,還曾用自己的身體替兒臣擋過羽箭,這份情兒臣不敢忘記。」墨離平視著對麵麵色不豫的皇帝,平靜地說道,「當著朝中這麼多大臣的麵脫去身上衣衫,兒臣自認做不到,相信在場沒有幾人能做到。」

說到此處,他環顧一周,見眾人皆沉默,卻不乏點頭之人,遂道:「父皇向來以仁治國,對臣下亦施行仁政,以德服人,如今若以權勢壓人,就算寧主簿最終迫於父皇的威儀不得不接受脫衣驗身,然而此事若傳揚出去,世人又會如何看待此事,又會如何看待父皇。」

「放肆!」皇帝大怒,「朕如何做事,難道還要由他人來置喙不成!」

「兒臣不敢。」墨離掀起袍擺跪於地上,雙手伏地望著地麵,「兒臣隻希望,父皇能給寧主簿一個證明自己清白,又不會感到受了羞辱的機會。」

皇帝重重地拂了下袍袖,壓下心中怒意,言語裡仍有餘怒,「那你倒說說,怎樣既可證明清白,又能讓他不覺得委屈。」

「兒臣認為,不妨找一個人對寧主簿進行單獨驗身。隻不過,那個人必須公正無私,與朝中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糾葛,才能以示公正。」

「你既然這麼說,那就心中已有人選了?」皇帝冷冷地說道。

「兒臣隻是提個建議,至於人選,還需要由父皇來定奪。」墨離恭聲應答,平淡的語氣並未因皇帝的發怒而起伏。

皇帝不再言語,隻是在墨離身上沉沉地盯了片刻,之後才將目光轉向兩列大臣,緩聲道:「你們倒是說說,這個公正無私又與朝中任何人沒有關係的人,由誰來當最為合適?」

殿內一片寂靜,眾臣皆低著頭,不敢隨意開口。

皇帝露出一絲嘲諷,「這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可當此任麼?」

「父皇,此事就由兒臣來吧。」墨承開口。

「五哥,你覺得此事由你來做合適麼?」墨離抬起頭來,%e5%94%87邊諷意毫不掩飾,「這件事,你不合適,我不合適,便是連三哥……也不合適。」

墨承陰沉沉地盯他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墨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並不開口。

「臣願為皇上分憂。」一人出列,是兵部的一名侍郎。

「你?」墨離一眼瞟過去,笑了起來,「你覺得你合適麼?」

太子一派的人,自己不率先避嫌,反倒主動蹦了出來,未免可笑。

那人臉一紅,訕訕地退了回去。

經此一來,殿內更無人敢出頭,太子派係的人自不必說,便是連安王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