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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洛城郊外。

在看到李正之後,這一路上寧天歌想明白了一件事。

墨離此行來到天祈,目的無非有二。

其一,是為了所謂的「天眼」。

那是誰都想要的東西,他沒有理由不想。

隻是她卻不信這「天眼」的存在,據她所瞭解的情況,那不過是歷朝歷代一直流傳下來的一個傳說而已,而前段時間天祈的天降異象,她更加不信會與「天眼」有關。

其二,天祈與東陵在多年以前便不甚和睦,之後為了緩和兩國之間的關係,才有和親之舉。

自墨離的生母蘭若公主去世之後,天祈與東陵的關係又漸漸冷淡下來,近年來更是鮮有來往,以墨離的權謀韜略,隻怕早有心與天祈重拾舊好。

畢竟,墨離的生母是禦封的天祈公主,從民意上來說,這一點在天祈時就會比東陵其他皇室子弟有所優勢。

說起這位蘭若公主,其實並非真正擁有天祈皇室血脈的公主,天祈先帝子嗣單薄,膝下隻有三名兒子,未出一女,當年為了與東陵和親,便封慶陽王之女為承平公主,以公主禮製嫁到東陵,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但是,哪怕蘭若公主與皇室無直接血緣關係,但名分封號在那裡,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事實。  因此,墨離讓李正來到天祈,就是想讓自己的勢力慢慢滲透進來,為日後的斡旋交際未雨綢繆。

而李正,經上次一事之後,對墨離已是極盡忠誠,極盡感激,哪怕讓他立即引劍自刎,亦不會猶豫半分,何況隻是讓他為墨離效忠辦事。

墨離冒險救他與他的家人,那是對他最終改變心意引太子承認暗殺一事的回報,算得上仁義之至,本無需如此,卻也因此而收穫了一名為他死心塌地的死忠之士。

隻是李正初到天祈不過數月,根基尚且不穩,當他與提前到達的墨跡聽聞風聲,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之時,墨離與她已數度經歷險境,晚了何止一步。

這日傍晚,李正並未帶他們入城,而是去了洛城近郊一處民宅。

這宅子看似普通,裡麵的格局佈置亦與一般人家無異,然而進去之後卻可看出暗中的警戒十分森嚴,各個角落黑暗處都可感覺到類似暗衛的存在,可見在這段期間裡,李正確實下了一番功夫。

徑直入內,李正帶著他們進入正廳,墨跡不時朝緊挨著的墨離與寧天歌張望,滿臉欲言又止。

墨離淡淡瞥他一眼,算作警告,他這才強迫自己扭過頭去,那眼睛卻怎麼也管不住地往他二人身上飄,最後連茹兒也滿眼狐疑,連連朝他看過來,他實在苦惱,重重地抓了兩把頭髮,索性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李正命人奉茶,墨離抬手將他製止,「先不忙。」

他看了眼立於寧天歌身側的茹兒,道:「你找人先給茹兒姑娘安排個房間。」

李正忙應了,急步離開正廳,少頃,帶著一名模樣秀麗端莊的少婦匆匆走了進來。

寧天歌認得,這是李正的妻子,相比上次的憔悴,這次氣色要好得多,且沒有了那時的倉惶之色,顯得練達了許多。

未等李正開口,那少婦已對著墨離與寧天歌深深下拜,「妾身陳婉見過主子與夫人。」

並無過多言語,亦不冒昧胡亂打量,眉眼間全是濃濃的感恩之色。

寧天歌微微一笑,將她扶起,心中多了一分好感,想必在來的路上,李正已對她作了囑咐,倒是個懂得深淺的人。

「李夫人無需多禮。」她指著麵帶菜色的茹兒,連日的奔波到底非常人所能承受,「這是茹兒,如今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以後便請李夫人給她安排個妥當去處,多加照顧。」

陳婉看向茹兒,立即笑著應道:「夫人放心,妾身定不負夫人之托。」

「嗯。」寧天歌微笑點頭,「這幾日連著趕路,茹兒也累了,你先帶她下去休息吧。」

陳婉應了,牽起茹兒的手,和色道:「茹兒姑娘,隨我走吧。」

茹兒沒有看墨離,隻是低聲對寧天歌說了聲「姐姐,我先下去了」,便隨陳婉離開正廳。

寧天歌看在眼裡,並未多說什麼。

這幾天墨離對她的種種冷淡,甚至連正眼都未瞧她,隻怕讓她死心了吧。

「屬下見過殿下,見過寧主簿。」正尋思間,忽見李正單膝下跪,鄭重地行了大禮。

忍了兩日,總算得以大禮相見。

「起來吧。」墨離一個轉身,已慵懶地歪靠在坐椅上。

「謝殿下!」他低著頭略一叩首,站起身來,表情很是嚴肅。

「李衛長,何需行此大禮。」寧天歌望著他沉穩堅毅的臉龐,想起在大牢中相處的那些時日,不由一笑,「想當初,我可還叫過你大哥呢。」

李正被她這一說,臉上的神情放鬆了些,卻有些不好意思,「屬下實在汗顏,那時竟愚鈍至此,非但一味愚忠,連寧主簿的……身份竟也不識半分。」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三十章 心有靈犀

「簡晏這人我也略有耳聞,此人性格隱忍,很有決斷,且頗有野心。」寧天歌頷首說道,「之前一直忙於穩固國本,一旦民心與朝堂皆安定下來,難保不會將手伸向周邊國家,擴張本國版圖。」

墨離微微一笑,「娘子很有見地。」

「不會吧?」墨跡已很不以為然地質疑,「除了桑月之外,其他四國實力雖有差別,但也不是他想打就能贏的,除非他打的是桑月還差不多。」

李正不似他那般毛躁,雖覺得不太可能但依舊做好下屬的本分,但對墨跡的話卻不認同,「桑月國土雖小,兵力也不足,但這麼多年來從來沒被哪一國侵佔過,西宛不太可能會動它吧。」

「李衛長說的沒錯。」寧天歌投以讚賞一瞥,「桑月雖小,但其所處位置十分微妙,四國分處其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它處在中間正好起著平衡作用,一旦攻佔了它,四國之間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天下大亂,烽火四起則是難免,因此,四國一直很有默契地保持著這種平衡,桑月也因此一直平安無事,簡晏若要從桑月下手,他就要同時麵對其他三國聯手的可能。」

「從桑月入手的可能性不大,但簡晏確實存有野心那也是事實。」墨離蘸著茶水在桌麵上畫出五國版圖,指著上麵說道,「你們看,論經濟實力,東陵首屈一指,若論兵力……兩年前也該是東陵,然而如今的西宛可能已與東陵不相伯仲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墨跡與李正點頭才繼續說道:「簡晏在軍中為帥時,便極為注重兵力發展,在當上君主之後,這方麵尤為不惜財力物力,一改其父疏兵重農之策,兵力擴張數倍不止。」

「殿下,屬下認為,這樣的做法實屬利弊各半。」李正深思了片刻之後說道,「眾所周知,西宛位處偏寒之地,國土雖廣,但能用來耕作的土地卻不多,多數集中在南邊,屬下覺得這也是西宛先帝之所以重農的原因,若是隻重兵而輕農,西宛國力依然無法強盛。」

「所以把別人的東西搶過來據為己有,令自己迅速強盛起來,再不必為那些苦寒貧瘠之地犯愁,那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快捷的。」寧天歌看著桌上的簡略圖,道,「一個有野心的人,決不會滿足於眼下所取得的東西。」

墨跡被他們分析得啞然,半天才不甘心地說道:「就算你們說的理由再充分,那也不過是想像而已,又不能代表簡晏的想法。再說了,這事連個影子都沒有,說這些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

寧天歌笑了笑,舉起茶盞抿了一口,轉眸望向窗外,忽而目光一凝,「殿下,你看那人是否眼熟?」

墨離立即探身順著她的眸光看去,隨即眸底一沉,「是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窗下,一列衛隊騎著高頭大馬身佩重劍緩緩行過大街,所經之處,行人紛紛向兩邊閃避。

為首一人五官方正,闊嘴高鼻,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

哪怕隻是危急關頭極為短暫的一瞥,這張臉已深深刻入腦子裡,絕不會忘。

「主子,這人是誰?」墨跡伏到窗邊,不解地問道。

墨離看著那隊人馬自眼下走過,懶懶坐了回去,道:「不認得。」

「不認得?那你們……」

「甘遙鎮負責射殺的人就是他。」寧天歌收回眸光,神情微冷。

「什麼?!」墨跡頓時氣得暴走,轉身就要出去,「他奶奶的,我去殺了他!」

「回來!」墨離沉聲喝道,「你想打草驚蛇不成!」

「主子,我……」墨跡語滯,默了默,一拳狠狠捶在牆上,「那就讓他多活幾日!」

寧天歌深思片刻,抬頭間卻見李正沉著眉好似在想什麼,便問道:「李衛長,你可識得此人?」

「殿下,寧主簿,此人屬下確實見過。」李正點點頭,鄭重答道,「屬下來此數月,此人卻隻見過一次,如果屬下沒記錯的話,他是天祈太子手下的人。」

天祈太子的人?

寧天歌看了眼墨離,卻見他眉牢微微一皺,抬眸看向李正,「你確定?」

「屬下確定。」李正肯定地答道,「當時太子出巡,屬下親眼見他混於侍衛之間,看似與尋常侍衛無異,但仔細去看,就能發現他時刻不離太子轎輦左右,且比尋常侍衛多了分警惕,而從他走路的姿態來看,下盤功夫十分紮實,因此屬下才留意到他,並多看了兩眼。」

言罷,雅間內一時陷入寂靜。

「太子的人。」寧天歌低聲自語。

這事可就有點意思了。

東陵太子與天祈太子暗中勾結,建立合作關係,互幫互利,這看似讓人意外,仔細想來,卻又合情合理,並不難以解釋。

李正說,近年來天祈太子與二皇子的矛盾日漸加深,分別支持兩人的各黨派紛爭越加激烈,已經發展到水火不容之勢,而他暗中打探到的消息稱,天祈皇帝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不過是秘不外傳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太子麵臨最具威脅的二皇子,自然要尋求外部聯盟,而與天祈相鄰國力強盛的東陵則是首選,身為儲君的太子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