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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所為,草民亦確實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吳院正淡淡一笑,有種從容的淡定,「若是當年草民不那麼懦弱,蘭妃娘娘亦不至於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因此……」

他緩緩環顧四周,在所有人尚且不明白他的意思之前,他陡然朝旁邊一根大柱撞去。

事發突然,用力過猛,眾人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

墨離眸光一冽,飛身就去抓吳院正肩頭,殿內已發出一聲悶響,吳院正身子滑落在地,黑色圓柱上血跡鮮紅。

「吳某家人……遭遇意外身故,此生已無牽掛……吳某一生無愧他人,隻愧於蘭妃娘娘……如今,願以死明誌……隻望皇上還蘭妃娘娘……一個公道……」

舉座四驚!

眾大臣還未從之前一連串的人證與物證中緩和下來,這一撞就像是撞在每個人的心口上,重重一震之後就失了反應。

「吳院正,你,何苦如此……」墨離扶起他的肩膀靠在自己手臂上,眸中似有茫茫大霧氳氤而起。

「殿下……不必自責……娘娘九泉之下有知……定會為殿下感到欣慰……」痛苦之色痙攣了五官,吳院正仍勉力微笑著望著他。

透過這張絕色的容顏,彷彿看到當年那個女子信步走來,抬眸間嫣然一笑,「吳院正,聽說你喜歡喝茶,這是天祈獨有的霧峰,你先嘗嘗,若是喜歡,待明年那邊再送來時,我給你留一些。」

此生再無遺憾,如此結果,亦是滿足。

長時間的靜默之後,墨離將吳院正輕輕放置地麵,極為緩慢地直起身來,神情平靜,卻讓人覺得彷彿有千斤巨石壓在心頭。

他誰也不看,在大殿中央緩緩跪下,額頭重重觸地,「請父皇,聖裁!」

——

在元和二十六初這個還洋溢著過年氣氛的日子,象徵著最高皇權的東陵皇宮,當朝皇帝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當場下了一道諭旨——廢後!

這一日,有人血濺朝堂,有人掩麵而泣,有人呆若泥塑,有人久久未語。

當太子聞訊趕來之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縱有通天法力亦無法再做迴旋。

意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頭。

皇後被廢,關入冷宮,太子本可不受牽連,然而當他在金鑾殿上對墨離放出狠言,與其誓不兩立時,天祈安定侯之子鬱瑾風進宮求見,並出示了墨承近身侍衛專屬的令牌。

滿朝文武再次震驚,皇帝震怒!

太子刺殺天祈安定侯世子,這已不僅僅是東陵內部之事,而是關係到兩國邦交的重大事件。

因為所住之人為天祈客商,城南那場大火早已立案遞交三部,知者甚多,皇帝亦有所耳聞,未想竟是太子所為。

皇帝怒問其理由,太子矢口否認,稱並不知鬱瑾風身份,隻是從探聽到的消息中得知他欲對東陵不利,所以才命人殺他。

此事可大可小,但一切取決於鬱瑾風的態度。

然而鬱瑾風卻沒有表態,隻是笑著說,這裡是東陵,自然由皇上說了算。

如此一來,皇帝反倒不好徇私,不得不公事公辦。

儘管太子抵死不認,但終究理由不夠充分,被皇帝下令暫押刑部大牢,等事情結果清楚之後再論。

半日之內,東陵皇後被廢,太子被押入大牢,朝臣在緊張揣測之下,無一不冷汗浹背,久久不能緩過勁來。

墨離命刑部尚書好好照料太子,又獲了皇帝的恩準,安排雲煙隨翠兒出宮,吳院正的屍首也命人妥善處理,擇日下葬。

鬱瑾風亦未在宮中逗留,向皇帝辭了行,稱過幾日便回天祈,太子的事恐多有誤會,還望皇上早日讓太子出獄等等。

一切風波看似暫停。

「世子,我還有點事需要在宮中處理,就不相送了。」出了大殿,墨離朝鬱瑾風拱手。

「殿下無需客氣。」鬱瑾風亦一拱手,卻有些欲言又止。

「世子可還有事?」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那位阿七姑娘,與殿下是何關係?」鬱瑾風謹慎地問出心頭疑問。

昨晚收到阿七所寫的那封信之後,他就一直感到不解。

救他性命,給他治傷,又讓他住在她師兄的房子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

但他並非多事之人,阿七救了他的命,他更不好隨意打聽人家的私事,連名字都是第二次見麵時才問的,然而昨天那信裡頭,卻是讓他進宮揭發太子之事。

他雖不清楚東陵皇宮之內的暗湧,但多年的世子也不是白當的,天祈的權勢相爭複雜多端,他自然很快能將太子與墨離聯繫起來,由此猜想阿七是想暗中幫助墨離。

墨離眉鋒一揚,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身側的寧天歌一眼。

寧天歌輕咳了一聲,「她是我的表妹。」

鬱瑾風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在她臉上細細琢磨了半天,眼中露出納悶之色。

「遠房的,很遠的那種。」寧天歌打了個哈哈。

「原來如此。」納悶之色轉為瞭然,鬱瑾風對於寧天歌的態度明顯熱情了些,「以後殿下與寧主簿若有機會到天祈,定要派人告知,好讓瑾風一盡地主之誼。」

——

許是因為寧天歌這個阿七表哥的身份,鬱瑾風又與寧天歌聊了很久有關天祈的風土人情,這才意猶未盡地告辭。

「你至今未告訴我將他藏到了哪裡。」墨離望著鬱瑾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宮牆轉角,幽幽說道。

「我不是說了麼,在需要他出現的時候自然會讓他出現,你看,你今天需要他,他就出現了,這不就夠了。」寧天歌不以為然地說道。

鬱瑾風近日打算回天祈也好,省得她還得分心往那邊跑。

她沒有讓他知道她與樓非白的身份,實際上,除了讓他進宮的那封信之外,她另外還以無覓閣的身份給他寫了份情報,上麵清楚地寫明了當年蘭妃的真正死因,而他另一件要查的事,卻對他說無跡可查,願意退還先前所收的定金,蘭妃那件案子也不再收他酬金。

如此一來,總算沒有讓樓非白蝕本。

墨離笑了笑,抬頭看向青灰色的天空,眸光虛空飄渺,似乎飄到了極遠處。

這一刻,宮闕重樓,粉牆玉瓦,道不盡的金玉奢華,名利奢華,都抵不過那眉宇間一抹淡淡的沉涼。

「你體內的積毒,是否也是因為那個毒引埋下的?」

墨離輕輕地「嗯」了一聲,眸光漸漸凝厚,「那日是我十歲的生辰,卻成了我母妃的忌日,死在我親手斟的酒上。」

寧天歌許久未語,那麼,眼下的局麵會是他想要的最終結果麼?

她隻知道,她想要的結果還不止這些。

「我中的媚毒,是你替我解的吧?」驀地,他轉過頭來,眸光熾熾地攫著她。

「呃!」她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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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還有些傷春悲秋的情緒,哪裡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事,此時冷不丁地被他一問,腦子差點轉不過彎來。

「媚毒?」一拍腦門,她繞著他走了一圈,一臉關切地問,「殿下要不說,我都忘了這回事了。殿下現在身子沒事了吧?後來是誰替你解的毒?」

那眸子一瞇,裡麵便透露出危險的訊息來,「寧天歌,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那天不是你幫我解的毒!」

「殿下,其實我是很想說那毒就是我解的,但功勞也不能冒認不是?」寧天歌皮笑肉不笑地回瞪著他,「茲事體大,可不能開玩笑的。」

「那是誰解的毒,你又做什麼去了!」那危險訊息已直接幻化為雪亮雪亮的刀片,咻咻咻地釘在她臉上。

「我也不知……」她看著自己的腳尖,一臉深思,「當時我把殿下放入浴桶之後就離開了,後麵的事,殿下回去問你府裡那些侍衛可能比較好。」

她找了個最佳時間分割點。

許久沒有聽到回應,她抬眼看去,卻見墨離兩眼緊緊地盯著她,裡麵燃燒著熊熊烈火,似乎要將她化骨成灰,緊擰的眉頭皺得能夾死兩隻蒼蠅。

「殿下,雖然我也明白,莫名其妙地失去童貞還不知道到底獻給了誰是件很痛苦的事,」寧天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仰著頭很是體己地勸慰,「但是你要往開處了想,就當佔了便宜的人是你,或者就當是獻給了自己的雙手……」

她自發地閉了嘴,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要發飆,尤其那雙如鏡湖的眸子,此時都已掀成了海上颶風。

「寧——天——歌!」咬牙切齒的聲音,她決不懷疑,若再多說一句,就會被他大卸八塊。

「好吧,當我什麼都沒說。」她識時務地閃到一邊。

墨離氣得不輕。

她清楚地聽到他急促的呼吸,還能感覺到他正極力克製著體內即將勃發的火氣,還有那波濤洶湧的眸子……

她覺得自己錯了,多麼溫潤如玉溫文爾雅溫柔如水的一個人,硬是讓她折磨出了魔性,說實話,她還從未見過墨離發火的模樣。

從她見到他第一麵到現在,一次都沒有,中媚毒那晚的算不上。

默立了片刻,自我感覺他的氣應該消得差不多了,她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墨離向她看來,語氣不太好。

「我去看看冉忻塵,出獄之後都沒有見過他,好歹他那段時間對我還挺上心的。」寧天歌朝他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是挺上心的。」墨離似乎自語般哼笑一聲,舉步跟在她後麵。

寧天歌聽到腳步聲停了下來,轉身見他一步一趨地跟著,不由皺了眉,「殿下這是……」

「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不如一起去看看,順便謝謝他那幾日對你的上心。」

「……」寧天歌換了個方向,朝宮外走,「算了,我還是改日再去吧。」

「這倒奇了,為何我一說同去,你就不去了?」墨離亦跟了上來,眸子裡似乎還夾帶著火星沫子。

寧天歌一頓,回過身來,「因為殿下的眼神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