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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就是因為你一直在恨我?」二夫人丟了魂一般,半晌,突然發瘋似地喊道,「可他們身上畢竟流著你的血,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隻有歌兒。」寧桓冷冷地看著她。

二夫人呆了一呆,目光呆滯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寧天歌,忽而笑了起來,「歌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住口!」寧桓伸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滿麵怒容,雙手氣得直發抖,「一派胡言亂語,你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你!」

「我胡言亂語?」二夫人抬起滿是血的手摀住臉,掩不住眼中的譏諷,「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嫁給你之時已懷有身孕,這不是野種是什麼?」

「啪!」二夫人另一邊臉也挨了重重一記耳光。

「不準你侮辱阿原!」寧恆雙手握拳攏入袖中,身體因極度憤怒而顯得僵硬,「阿原雖不似你這般有個當鎮國公的養父,但也不是你所謂的來歷不明。再者,她肚子裡的孩子本來就是我的,不過是在成婚之前便與我有肌膚之親而已,我又豈能容你如何詆毀歌兒!」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然而疼不過心裡的那種絕望,二夫人麵如死灰,終於對寧桓徹底地死了心,再也說不出什麼。

寧采詩姐弟二人已完全呆住,這些事,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也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父親對母親竟痛恨至此。

寧天歌抬頭看著頭頂的橫樑,深深地吸了口氣。

有些事,終究無法隨時間的流逝而與塵埃一同埋葬。

「歌兒,你想做什麼,就做吧,不必顧及他人。」寧桓背過身,再也不去看任何人。

劍尖一頓,寧天歌心裡流過一抹苦澀,這個他人,除了寧桓自己,還能有誰,而他這麼說,無非是叫她不必顧慮到他的感受。

可是,她真的能什麼都不顧慮麼?

別人她可以不管,但這個人,可是費盡一切心思養育維護了她十多年,被她尊稱為「父親」的人,她怎能不管不顧。

寧澤軒再不爭氣,畢竟是他僅有的兒子,若是死了,寧家也就斷了。握著劍柄的手掌緊了又緊,連劍尖都微微顫唞,她緊抿著雙%e5%94%87,盯著一臉恐懼的寧澤軒,轟然舉起長劍。

寧采詩癱軟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寧天歌手起劍落,二夫人已慘呼一聲,往寧澤軒身上撲來。

鮮血噴湧而出,灑了二夫人與寧采詩滿頭滿臉,濃稠滾燙,一隻手臂被利刃劈斬而下,破布般跌落在地,寧澤軒連叫都未能叫一聲,就痛得昏死過去。

二夫人盯著地上那隻斷臂,牙齒不由控製地磕碰著,寧采詩已虛脫得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寧桓的後背有一瞬間的僵直。

伸手在寧澤軒身上點了幾處,如泉噴灑的血頓時緩了下來,漸漸止住,寧天歌淡淡說道:「我已用葛大夫曾教過我的方法替他止了血,至於傷口,你們也最好請葛大夫過來醫治。留他性命,是看在父親的份上,但隻此一次,若以後再不悔改,下次掉的就是他的腦袋。」

緩步出了門,冷冽的風吹拂起身前髮絲,外麵天色陰霾,濃雲翻滾,已是暴風雨來襲的前兆。——

葛大夫走了之後,寧采詩與二夫人相對無言。

「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采詩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寧澤軒,還是忍不住問。

「別問了,這事不該你們知道。」二夫人疲憊地閉上眼睛,手臂與手心處陣陣疼痛襲來,提醒著她今日發生的並非隻是一場噩夢。

寧采詩張了張嘴,但看她那樣子也知道不可能再問出什麼,然而心裡終究還是不甘。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二夫人徐徐睜開眼睛,向她看來,「這就是你們的爹爹,從來沒有當你們是親生孩子的爹爹,在這個家裡,我們娘兒幾個永遠別想有出頭之日。」

一句話又說中了寧采詩的痛處,她緊緊地抿起%e5%94%87,眼中閃爍出不忿與仇視的光芒。

「我的孩子隻有歌兒。」這句無情的話猶在耳邊,無形中給她打了一耳光。

既然隻有寧天歌是他的孩子,那她與寧澤軒又算什麼?上一代的怨恨,就要他們姐弟來償還麼?

「你隻要記住,你太子哥哥將來是要當皇帝的,整個東陵都由他說了算。」二夫人直起了身子,定定地望著她,眼神陰冷而堅決,「隻有你嫁給他,我們才有機會將寧天歌踩在腳下,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如一道轟雷灌下,寧采詩渾身一顫,眼中泛起迷茫,之後又漸漸清晰,最終轉為堅定。

「好,我嫁!」

——

一身的血跡,尤其是%e8%83%b8`前已經乾涸但仍觸目驚心的一大片,令沿路所遇下人無不大驚失色,紛紛走避。

寧天歌緊抿著%e5%94%87,微垂著眼眸,對周圍一切視若無睹,拖著血跡斑斑的長劍慢慢往回走。

冷風捲起她的衣擺,她的背影單薄而蕭索,這麼多年一直深藏在心底不與人說,但曾對自己發過的誓言,因為之前屋內的那番對話而無比清晰地再次呈現在腦海裡。

阿原,她這一世的母親,她又怎可能就這樣任其枉死。

隻是黑丫,她最終未能替她報仇,可會怪她……

路的盡頭,視線中出現一角碧色袍擺,她停下步子,慢慢抬頭。

兩步開外,墨離沉靜如淵,凝目而視,見她抬頭,一抹微笑緩緩漾開,眸子裡透出的柔軟好似能讓雪山之巔的積雪融化。

眼睛有些酸。

剎那間,似乎有說不出的倦怠襲上心頭,她緩步上前,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聲音輕得好似飄落的羽毛:「借你肩膀靠靠。」

就容她拋去其他,暫時借這個身體汲取點溫暖,一小會兒,就好。

一隻手臂將她身子攬住,微微用力,便將她摟入懷中,她默默地偎在他懷裡,任溫暖乾淨的氣息將她環繞,一顆心因這份暖意而不再寒涼。

「黑丫死了。」她低低地說道。

他收緊了胳膊,下頜貼上她的髮際。

「是我沒照顧好她。」她閉了閉眼。

「不能怪你。」他沉默了一下,「若不是我命人撤走……你也許能猜到,相府原先有我的人……」

她沒有作聲,片刻後,她低聲道:「你父皇的眼線,讓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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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誰與卿心 第一百章 惹了閻王生氣,會影響轉世投胎

皇宮,禦書房。

寧天歌跪伏在中間,以額觸地,露出衣領後那段纖瘦的後頸,顯得猶為文弱。

她的身邊,擺放著從太子府裡出來到相府教寧二公子武功的武教頭的屍體,兩隻圓睜的眼睛顯示著他的死不瞑目,似乎為這等愚蠢的失誤而耿耿於懷,而他的右手,仍抓著那把匕首的把手。

皇帝坐於禦案後,利目沉沉地盯著寧天歌,一語不發,他的下首,左右兩側分別坐著墨承與墨離,亦自始至終未出聲。

墨承臉色不太好看,眼睛不時在寧天歌與那屍體之間來回掃視,墨離亦一改平時閒散模樣,沉著臉,時而抬起眸子看一眼墨承,裡麵責備之意明顯。

氣氛很是沉凝。

「皇上,此事還請皇上為微臣主持公道。」寧天歌緩緩抬頭,聲音略顯顫唞,但蒼白的臉上神情卻是倔強,「微臣自問與人和善,處事進退有度,尤其君臣之禮從不敢廢。微臣實在不明白,到底何時何地因何事得罪了太子殿下,使得太子殿下對微臣惱恨至斯,竟不惜派人行刺於微臣,欲將微臣置於死地。」

「你在胡說什麼!」墨承騰地站起,壓了壓怒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跟你無怨無仇,殺你做什麼!」

「正因為無怨無仇,微臣才更不明白。」寧天歌輕抿嘴角,挺直脊背,「此人作為殿下的人,若非受殿下指使,恐怕借他十個膽子也未免敢對微臣下手,否則,他何以有殺人動機?」

「是我的人沒錯,但他殺人就必定是受我指使?」墨承冷笑。

「那殿下的意思,他又是受何人指使?」寧天歌迅速反問。

墨承語氣一滯,頓時感覺失言。

他飛快地看了眼皇帝,手心微微出汗,皇帝一直不表態,如今寧天歌又步步緊逼,他真不知怎樣應對才不出紕漏。

「微臣從不敢隨意猜測殿下心思,但此次微臣險些死於此人手下,不得不猜上一猜。」寧天歌不容他有思考機會,趁勢而上,「莫非是因為微臣與安王殿下走得太近,關係親密,所以殿下心生所怨?還是說,昨晚之事讓太子殿下覺得失了顏麵,遷怒於微臣?」

「一派胡言!」墨承惱羞成怒,躲避著皇帝的視線,忽略她的後半句話,「你與七弟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昨晚寧采詩在墨離床上那一幕深刻地烙在他腦子裡,已經成了他的恥辱,如今寧天歌不僅重提,還當著皇帝的麵,這怎不叫他惱怒。

「微臣不知,隻待殿下予以解答。」寧天歌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墨承被她這態度氣得不輕,又不好對她怎樣,隻能忍著氣道:「這裡可是禦書房,你無憑無據信口雌黃,可知汙蔑當朝太子可是重罪。」「殿下想要證據?」寧天歌冷冷一笑,「此人由微臣二娘從太子府裡帶回寧府,這是寧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今日他行刺微臣,當時亦有數名婢女在場,殿下若是願意,微臣現在就可以將她們帶來。」

墨承強迫自己冷靜,此事與自己絲毫無關,因為寧天歌的幾句話便輕易動怒未免可笑,說到底,這人是皇帝的人,就算要刺殺,也是皇帝的意思,與他何關,他又何必因此而與寧天歌發生爭執。

當然,樣子還是要做,皇帝還在上麵看著他的表現。當下便哼了一聲,坐回原位,「那也不能證明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