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1 / 1)

忻塵這麼個心思簡單的人都捉摸不透了。

本想著讓他傳遞點消息出去,可又擔心這個一根腸子到底的人分不清誰好誰壞,萬一一心想要替她申冤,把消息直接帶到皇帝或墨承跟前,她和墨離也就完了。

極度鬱結地躺了半天,再起來已是晚飯時間。

啃了幾口饅頭,心情慢慢地往上回升,一回頭,見李正微微地笑望著她,便不解地挑了挑眉。

「患難見真情,寧主簿身陷大牢,依舊能得多人探視,可見他們都是真正關心你的。」李正心有所感地說道。

關心?

樓非白自是不用說的,墨離的關心是應該的,他倆現在可是同盟關係,那冉忻塵呢,莫非真的是在關心她?

笑著搖了搖頭,真不敢確定這冉板正會轉性,那不是讓太陽從西邊出來麼?她可是領教過多回的。

也不知寧府現在怎樣,寧桓曾派人來探望,但被拒在外,也不知皇帝有沒有為難他。

甩去這些念頭,寧天歌朝李正正色道:「其實這樣的人你也有。」

李正有一瞬間的迷茫,她接著說道:「雖然沒有人進來看你,但你不覺得你的家人此刻比誰都要關心你麼?」

他身軀一震,眼角漸漸濕了。

寧天歌淡淡地望著他,一口一口吃著饅頭,「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條路,關鍵是看你怎麼走。走對了,前方就是金光大道,走錯了,等待你的就是萬丈懸崖。」

李正猛地抬起頭來,這句話,可是在對他暗示什麼?

對於這位寧主簿,他原本覺得自己瞭解得足夠清楚,可這短短兩天時間,相處下來卻讓他大為吃驚。

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為人處事,每一言每一行都讓他刮目相看,從一開始的輕視到後來的接納直至打心底裡敬重,他竟很難形容心中的感覺。

寧天歌卻不再說,點到即止。

吃完饅頭,她靠著牆壁假寐片刻,忽聽得外頭腳步聲紛至遝來,又快又急,足有四五人之多。

她驀地睜開雙眸,銳利的眸光直射向木柵外,很快便見幾名身材高大的獄卒快步轉過走道,向這邊而來。

她微微瞇起眸子,看樣子,有人等不及到半夜了。

匡匡地打開對麵牢門,幾人如狼似虎地將李正拖起來就走。

「你們想要幹什麼!」寧天歌倏地站起身,冷聲問道。

那些人理都不理,粗魯地將李正拖出牢門,悶不作聲地快速離去。

她眸色一沉,暗殺不成,這是要用光明正大的途徑滅口了?

——

狹小而陰暗的鬥室,牆上掛著各種血跡斑斑的刑具,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更顯森冷,空氣中瀰漫中血腥的味道,刑凳上趴著的人血肉模糊,一頭亂髮垂下來蓋住了臉部,雙手無力地掛在刑凳兩邊,已然昏迷過去。

屋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著一人,臉部背光,隱在陰影中神情難辨,身上製作精良的錦袍與頭上玉冠彰顯出此人身份的高貴,他身後,站著兩名黑衣侍衛。

這是刑部大牢的刑房。

「殿下,他已經昏過去了。」用刑的獄卒收起手中沾滿鮮血的長鞭,上麵細密的毛刺上儘是人的皮肉,絲絲縷縷,令人作嘔。

墨承的臉與陰影混為一色,隻有一雙眸子如夜晚的狼,有著嗜血的殘忍,「將他潑醒。」

「是。」另一名獄卒提過一桶加了鹽的水,嘩地一下倒在受刑之人的頭與後背上。

刑凳上的人慘叫一聲,痛得醒了過來,那些傷口一碰到鹽水無異於再受一次酷刑。

後背鮮血淋漓不忍卒睹,墨離麵無表情地看著,聲音亦冷得無半點溫度,「現在,你可能想起你的主子是誰了?」

那人痛得麵部抽搐,全身發抖,想要去抓撓背部,雙手卻根本無力提起。

他再次想到死,這一次不是因為想保守秘密而死,而是因為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

折磨到最後的結果也逃不過一個死字,還不如自我了斷了乾脆,隻可惜他連咬%e8%88%8c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說,是誰指使你殺安王的!」墨承身子前傾俯到他身前,一絲殘酷的冷笑掛在%e5%94%87邊,「說出來,我可以饒你這條狗命。」

李正緩緩轉過臉,透過頭髮看著他,嘴%e5%94%87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說又轉過頭去。

「不說?」墨承一聲冷哼,抬起身子靠了回去,一手懶懶一揮,「接著上刑,看你的嘴硬還是這裡的刑具硬。」

一柄佈滿鐵銹的砍柴刀被人提了過來,李正的瞳孔一縮。

「這刀,若是砍在你脖子上,你覺得會怎樣?」墨承的聲音如索魂一般響在頭頂,「砍一刀,隻會砍破你的皮肉,或者震斷你的骨頭,但絕對砍不下你的腦袋,你也不會死,但會讓你一輩子都很痛苦。」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李正的身子不受控製地顫唞著,他可以為他的主子死,也能明白他的主子這樣做的目的,但這樣殘忍的手法,讓他再也無法承受。

「說不說?」

他無力地閉上眼睛。

他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

墨承的一側嘴角向上斜起,抬起的手微微往下一揮,下麵的人揮刀就砍。

李正的嘴%e5%94%87都在發抖,這一刻,他再沒有以前赴死的英勇無畏,而是真正感到了對生的恐懼。

「噹!」

他一個激靈,兩眼緊緊閉起,後勁卻並未傳來疼痛。

「五哥,就算要撬開他的嘴,也不必急於一時,不是麼?」門外,低緩清越的聲音徐徐響起,落入耳中宛若天籟。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地麵上,正跌落著那柄柴刀,再遠處,一角碧袍緩緩而來,照亮了整個灰暗的刑房。

安王!

他緊繃的神經頓時一鬆,整個人虛脫地趴在凳上,他知道,他的脖子暫時保住了。

「七弟!」墨承驀然站起,意外,驚訝,被撞破秘密的尷尬,被破壞『好事』的惱羞成怒,各種情緒剎那間在臉上掠過。

「怎麼,五哥不歡迎我來?」墨離勾起%e5%94%87角,側了側頭。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墨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笑道,「哥哥我不是擔心七弟身子未好麼,這種地方汙穢不堪,七弟實在不該進來。」

「我不來,他可就要死了。」墨離眼光轉向李正,又似乎察覺到自己用詞不妥,笑著解釋,「我知道五哥憎恨此人害我,想要快些查出他背後的主子,但他的嘴巴這麼硬,隻怕就算他死了也問不出什麼。五哥,對於整件事情,他可是個重要人證,也是唯一的一個,我們可不能讓他輕易死了。」

「那是當然。」墨承隱去眼中的戾氣,笑得十分僵硬。

「那五哥現在可以把他送回大牢麼?」墨離問得有禮,「看他的樣子,今晚是不可能招供了。」

「嗯。」墨承隻得點頭,朝身後那兩名侍衛命令道,「你們兩個,把他丟回牢裡去。」

一個冷厲的眼神閃過,那兩人心領神會,上前就架起李正。

李正身子一顫,他自然明白由這兩人送回意味著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墨離垂眸一笑,往身後說道:「墨跡,從今晚起,你就去跟寧主簿作個伴吧,她這麼個耐不住清靜的性子,這兩天定是悶壞了。」

「主子,你讓我跟他作伴?」墨跡一百個不樂意。

「嗯?」墨離淡淡瞥過去,「有什麼問題麼?」

「沒問題。」墨跡悶聲道。

墨承眸光一閃,「五弟,寧主簿現在還是待罪之身,關乎你的性命大事,此舉恐有不妥。」

「五哥,我早說過,我中的毒與他無關,現在不過是沒有證據證明他的清白。」墨離無奈地歎氣,「你也清楚我跟他之間的事,他現在一個人被關在那個髒亂陰冷的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連我都見不到,他心裡肯定特別難受,既然我不能去陪他,讓我的人去陪陪他也是好的。」

一番話說得情理並茂,墨承一時無法反駁,墨跡早已在墨離的眼色下,隨在李正幾人身後離開。

墨承陰沉著臉,他清楚,想要暗中殺了寧天歌與李正,那是不太可能了。

——

像個血人一般的李正被人拖回了牢房,被墨承的兩名侍衛扔在草堆上,墨跡拉長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了他一萬兩銀子不還似的,一言不發地一%e5%b1%81%e8%82%a1坐在兩個牢房中間。

正沉著臉望著外麵的寧天歌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還好,李正沒有死,看起來是墨離救下了他。

「墨統領,殿下人呢?」她望著空無一人的過道,順口問了句。

雖說不指望他老人家能進來看看她,但真不見他來,心裡還挺不是滋味。

好歹她現在坐牢也是因為他,他都到了刑部了,順便進來看看她又耽誤不了他多少時間不是?

墨跡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哎,我問你話呢。」寧天歌拍了拍木柵,他這臉子又是擺給誰看的。

墨跡又斜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她深深吸了口氣,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看向背上無一點好肉的李正,歎道:「你去讓他們叫個外傷大夫來給他治治,否則傷口感染了沒人救得了他。」

這回墨跡連看都不看她了,轉了個身,隻給她一個後背。

「我說你這人……」寧天歌氣極反笑,「好好,你不管,那我也不管了,他若死了,你家主子也別想知道是誰要殺他。」

「我家主子既然來了,這種事情肯定不用你操心。」墨跡突然轉過身來,板著張臉,「你若真對我家主子好,就管好你自己,別到處沾花惹草的給我家主子惹麻煩。」

這是……什麼跟什麼?

寧天歌嘴角一抽,「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墨跡蹭地站了起來。

顧慮到外麵的牢房離得並不遠,下麵所說的又事關機密,他這才控製住沒有發出獅子吼,靠近她低聲道,「主子體內的積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