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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接了過來,如玉的手指更襯得那碗裡的東西猙獰可怖,她注視良久,忽爾抬眸轉向對麵的寧采詩。

寧采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驚得一跳,攥著被子的指節根根發白,顫唞著嘴%e5%94%87說道:「你,你看我做什麼?」

「妹妹,大哥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你身後的那個影子。」寧天歌笑%e5%90%9f%e5%90%9f地將眸光投在她身後。

寧采詩險些就要跳起來,明知道她是故意在嚇自己,可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詩兒別怕,有娘在。」二夫人拍著寧采詩的背,望向寧天歌的眼神已是一片陰狠,「別想嚇唬詩兒,鬼就在你身上,還不快將碗裡的東西喝了!」

「我為何要嚇唬她?」寧天歌晃了晃碗裡的液體,悠悠道,「剛才法師不是說了麼,鬼魂最喜歡附在體弱之人身上,眼下這院子裡,身體最弱的應該是妹妹才對吧。」

二夫人冷哼一聲,「你別斷章取義,法師說的是常用年體弱,久病纏身之人,這裡除了你,誰還能符合這個條件?」

「那可未必,我看妹妹麵白心悸,氣息紊亂,恐怕病得不輕。」寧天歌慢條斯裡地踱到寧采詩麵前,彎下腰將碗放在她麵前,笑得極為輕柔,「來,將它喝了,妹妹身後的影子就再也不會跟著你了。」

「不要!不要!」寧采詩見那腥紅的顏色在那裡晃蕩,更為驚恐,雙手使勁將那碗一推,卻是半分都推不動,雙手反被迅速捉住。

「放開詩兒!」二夫人撲過來就去掰寧天歌的手。

「二娘,你要是為妹妹好,就應該配合我才是。」她朝寧桓遞了個眼色,寧桓手一揮,身後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將二夫人拉開。

二夫人拚命掙紮,頭上珠釵亂顫,不敢相信寧桓竟對他們的女兒冷酷至此,回頭看著他冷峻的臉痛心道:「老爺,詩兒是你的女兒,你不能讓詩兒喝這個。」

「詩兒是我的女兒,難道歌兒就不是我的兒子了麼?」寧桓始終未去看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歌兒喝得,詩兒就能喝得,既然詩兒身後有鬼影,更應該快些讓她喝下去。」

「什麼!」二夫人如遭雷擊,臉色眼瞬間如死灰,「你竟偏護他至此!好,好……既然你如此無情,你我的夫妻情分就到此為止!」

「情分?」寧桓冷冷一笑,未再說話。

見這明顯含有諷刺意味的笑容,二夫人的心徹底冷了下去,不住搖頭,「想不到我一心一意侍奉你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不及那個死鬼,我早該明白的,你就是個鐵石心腸……」

「住口!」寧天歌驀然出聲,聲冷如冰,眸寒似鐵,「你沒有資格來說我的父親與母親!」

彷彿來自千年冰潭的寒氣絲絲滲入每個人的毛孔,在場的侍衛與婢女誰都不敢出聲,連那些本想上前給二夫人助陣的道士,也被這極寒的空氣給凍住,再不敢多事。

無人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人能理解本來相敬如賓的相爺與夫人怎麼突然就反了目,更無人能從寧天歌所帶來的震撼中走出來。

「喝!」寧天歌將碗一遞,強硬地抵住寧采詩的牙關。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寧采詩尚在震驚父母驟變的態度,鼻子裡便衝進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頓時驚得雙%e8%85%bf亂蹬,拚命扭動著被困的雙手,身上被子拖落在地上,露出裡麵的單衣,侍衛們紛紛轉頭迴避,反倒那幾個道士多看了幾眼。

「死也不喝?」寧天歌冷笑,「你不想喝的東西,難道大哥就該喝?今日這鬼在你身上也好,在你心裡也罷,不管你想喝還是不想喝,這加了佐料的狗血你都喝定了。」

手一傾,碗裡黑紅粘稠的液體便流到寧采詩的%e5%94%87上,她死死地閉著嘴%e5%94%87拚命搖頭,那狗血順著脖子流到白色單衣上,更顯驚心。

「現在想躲,還來得及嗎?」寧天歌清冷的眸中無半點憐憫,「你還是省點力氣,沒看見那盆裡還有很多麼,就算你將整碗都灑了,大哥照樣還能端第二碗給你。大哥力氣小,你若再不肯好好喝,大哥隻好叫人來幫忙了。」

「賤種,你放開詩兒!」二夫人鬢髮散亂,再無半點宮宴上端莊華貴模樣,聲嘶力竭地喊,「賤人,賤種……」

寧天歌眸光驟暗,微瞇的雙眸中透過危險之色,近在咫尺的寧采詩見此一驚,卻感覺手腕一輕,下巴卻於同時被兩指如鐵鉗般捏住,牙關被迫張開,冰涼膻腥的液體已順勢而入。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六十章 都爛在肚子裡

「唔……唔……」寧采詩急欲作嘔,嘴巴裡強行灌入的狗血卻一波接一波,隻得用雙手奮力地推著寧天歌,雙%e8%85%bf拚了全力地踢著,可被踢的人依舊保持著強硬的姿態,直至碗內滴血不剩。

將碗一摔,碎瓷四濺,寧采詩張嘴就欲吐出來,寧天歌動作更快地摀住她的嘴,一手在她脖子上往下一捋,嗓子裡的東西盡數落了肚。

抬手一揮,兩名侍衛鬆了手,二夫人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抱住寧采詩放聲痛哭,全身發抖。

寧天歌冷冷地看她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語調很輕,卻足以讓全場人都聽到,「我說過,會讓你們永遠都記住自己有多愚蠢。」

無視寧采詩渾身狗血使勁摳著嗓子拚命嘔吐的模樣,無視二夫人目光怨毒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無視其他人或驚或懼神情複雜的模樣,她緩步走回階前,負手而立,身形挺拔,淡漠的眼神在院中掃過,最後停頓在那些道士身上。

「將這些裝神弄鬼的臭道士給我拿下!」

「大公子,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哪,貧道們什麼都沒做錯,大公子為何要抓我們?」道士們神情慌亂,到底底氣不足,不敢不束手就擒。

「冤枉?」寧天歌走到桌邊拿起羅盤,放在耳邊搖了搖,%e5%94%87角一勾,又用手指在羅盤邊緣撥弄了幾下,因為輕微的聲響被寧采詩的嘔吐聲蓋過,她便拿到眾人麵前將其內機關一一演示一遍。

見多數人還是露出不解之意,她走到道士跟前將羅盤遞過去,「幾位大法師,可否將這個解釋一下?」

這些道士早已如霜打的茄子,撲通撲通地跪在地上,耷著腦袋連聲求饒,「大公子饒命,都怪貧道們被狗屎蒙了心,一時見錢眼開,收了二夫人的錢財,才做出這等昧著良心之事,還望大公子有大量,放過貧道們。」

「啊?」院內一片低呼,不明白這捉鬼捉到後來怎麼變成眼下這番場景,還牽扯到二夫人頭上。

「還不明白?」寧天歌舉高羅盤,指著上麵的指針,「看到沒有,上麵的指針是含鐵的,而這羅盤的底部有層暗格,分四個方向,每個方向的暗格都可分別打開,每個暗格下又嵌有小塊磁鐵,你想要指針指在哪個方向,就把那個方向的暗格打開,含鐵的指針便會自動轉到那個暗格上方。」

她頓了一下,見有些人已有恍然之色,接著道:「我剛才所站的位置是西院南側,那些道士趁著做法之時將羅盤南側的暗格打開,而我,也就成了那個被鬼附身的人,這麼說,大家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眾人連連點頭,很是憤懣,紛紛圍過去衝著那幾個道士又踢又打又吐唾沫,「敢害我們大公子,你們不想活了?」

道士們左躲右閃,很是狼狽,寧天歌抬手製止,淡淡道,「想要饒了你們,就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說個清楚。」

其中一名道士連忙高聲道:「是這樣的,其實二夫人一開始找貧道們過來之時,並不確定這院子裡是不是真的有鬼,但二夫人說,不管是真鬼還是假鬼,最後的結果都隻能有一個,那就是,就是……」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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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將鬼推在大公子身上,讓大公子吃番苦頭……」那道士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見。

「然後你們就覺得,本公子本就是個軟柿子,又生來體弱不會反抗,可以任你們拿捏,所以就收了二夫人的重金,合演了這齣戲,對麼?」

「是,是……」那道士擦了把汗,難為他大冬天的竟濕了後背衣衫。

侍衛與婢女們皆驚詫地望著與寧采詩抱作一團的二夫人,作為府內的下人,他們確實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二夫人容不下已故大夫人的兒子,合著外人來欺負他,想要趕盡殺絕?

這是件多麼令人震驚又似乎合情合理之事!

如今,就連剛剛還對寧采詩抱有同情的也都流露出鄙夷之色,對於她所說的遇鬼之事更是不再深信不疑,而是懷疑是不是二夫人計謀中的一部分。

寧天歌低低地笑了笑,抬眸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寧桓說道:「父親,此事真相已明,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理吧。」

寧桓點頭,與她的眸光相觸,儘管那雙眸子清澈明朗,他還是看到了藏得很深的那抹情感,那是一種感激,以及深深的動容。

「還有你們。」寧天歌微微頜首,轉向院中的眾人,神情肅然,「今日之事,不管是聽到的,還是看到的,從現在起,你們就給我爛在肚子裡,誰都不許說出去。但凡讓我聽到半個字……」

淩厲的眸光在每人臉上停留過去,被這種視線觸及的人無不低下頭顱,隻聽見極沉級緩的聲音順著寒冷的北風飄蕩在空氣中,「後果將是你們承受不起的。」

------題外話------

抱歉,今天有事更得晚了,妞們久等了。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六十一章 瞧你這點出息

與進來時的轟轟烈烈不同,在一乾人等離開西院時,超乎尋常的沉默與壓抑難免有蕭索失落之意。

寧天歌負手立於階上,看著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幽長的竹林小道中,長久未語。

今日她借題發揮,順著二夫人搭的檯子上演了一出殺%e9%9b%9e儆猴的戲,相信二夫人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敢再動她,也相信,隻要不是萬不得已,無人會踏入西院給自己惹麻煩,但這樣一來,也多少暴露了自己,將往日寧桓費盡心力製造的假象破壞殆盡。

不過,隻要不傳到皇帝耳朵裡,一切都不是大問題,而二夫人那邊,她相信寧桓會作妥善處理,至少,要進宮見皇後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