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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臉色有些發白,終究,她進西院的目的本身就不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有任何證據可證明此事。

當她被婢女急切地喚醒時,卻發現躺在自己房門外冰冷的地麵上,身上隻穿著睡覺時的單衣,臉上乾乾淨淨,那些血腥臊臭都彷彿不過是她做了個夢。

那婢女扶著她進房,嘴裡嘀咕著,說什麼小姐你是不是夢遊了,怎麼會昏倒在外麵,若非發現得及時,定要凍出一場病來。

她卻知道絕不是夢遊,當時便掙脫了婢女狂奔到寧澤軒房間,卻見他好好地躺在床上,那一刻,她搞不懂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她不敢回自己房間,挨著弟弟在床上睜眼到天亮,這時寧澤軒卻發起了高燒,還說起了胡話,「不要吸我陽氣,不要吸我陽氣……」,她這才敢確定昨晚之事確實不是出於她的臆想。

身體冷得像冰,裹著被子依舊顫唞個不停,說不成句,直到婢女將她娘親請來,她才斷斷續續地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她的娘親神情陰鬱地作了一個決定,隨之有了現在這一幕。

竊語漸起,長久的不作聲引起了侍衛婢女們的不確定,連那些道士也麵麵相覷,都集中地看向二夫人看她的意思,二夫人見狀冷聲道:「你無需問詩兒這些,你隻要說敢不敢讓我們進去一試!」

寧天歌專注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頭也不抬,語調輕緩,「如果我說,我不讓你們進去呢?」

「那就說明你心虛。」寧采詩脫口而出。

手中動作一頓,寧天歌抬頭靜靜地望著寧采詩,眸光清明而凜冽,如冬日即將結冰的湖。

如果寧靜平和的假象注定無法繼續,她不介意在今日親手將它撕裂。

寧采詩硬撐著沒有退縮,昂著頭抿著%e5%94%87與她對視,四周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住,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寧天歌身上。

他們,在等著他們大公子的反應。

許久,寧天歌微微笑了,放下雙手負於身後,「那好,你們要捉鬼,我今日可以縱容你們鬧上一鬧,但是,如果沒有鬼……」

悠閒的語氣一轉,她臉上笑意驟斂,冷冽的聲音充斥在眾人耳中,字字清晰,「我會讓你們永遠記住自己有多麼的愚蠢!」

多麼的愚蠢,愚蠢,愚蠢……!

足可斷金之言在每人心中長久迴盪,那張蒼白病態的臉此刻所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怎樣傲然淩厲之氣!

沒有人敢直視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那裡麵如利刃般尖銳的寒芒似乎能將人的靈魂深處剖開,無處可遁!

所有的震撼隻匯成一個驚人的疑問,這,是他們的大公子嗎?

「你想怎樣?」二夫人盯著她警惕地問。

「這個你不必管,你隻管回答,我這西院,你到底還要不要進。」寧天歌斜挑著眼梢,回給她一個輕蔑的笑。

二夫人銀牙一咬,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進!」

寧桓欲說什麼,被寧天歌輕輕攔住,「父親,讓他們進去。」

站成一排的侍衛在寧桓的手勢下無聲退開,二夫人當先往走向西院,隨後的婢女抬起寧采詩的軟椅跟上,再後麵,便是叮呤噹啷的道士以及幡旗道具。

這個從未對人開放過的西院,終於迎來了它的第一次,卻是如此興師動眾。

「父親,一起進去瞧瞧熱鬧吧。」寧天歌勾起嘴角說道。

「歌兒……」寧桓有些擔憂。

「父親什麼都不必說,隻管看著就是了。」她一笑,率先而行。

穿過竹林,尚未到達內院,便已聽到黑丫堅決的聲音,「不行,這是大公子的臥房,誰都不能進。」

「啪!」一記清脆的響聲驚起枝頭小鳥,有婢女罵道,「夫人要進去,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了!」

「你,你憑什麼打人?」黑丫的聲音帶著絲哭腔,卻依然固執不讓,「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會讓你們進的!」

卷一 韶華莫負 第五十八章 隨意打人的代價

「這是要捉鬼,還是要搜房?」冷然之聲驀然響起,驚得院中各人停了手,住了嘴。

寧天歌緩緩踱入,眸光停在黑丫迅速腫起的半邊臉上,那裡嘴角破裂,依稀可見滲出的血絲。

眸光一轉,淡淡掃過以二夫人為首的眾人,旁邊一名綠衣婢女在她無聲的注視下偷偷將手藏在衣袖裡,朝二夫人身後悄悄挪去。

「你,過來。」她對著那婢女,平直無波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令其他人心裡陣陣壓抑。

婢女一驚,飛快地看了二夫人一眼,躊躇著不敢上前。

「需要本公子親自去請你麼?」寧天歌負手站在那裡,沉眉冷目。

那婢女頓時臉色煞白,雙手使勁絞著袖子,咬著下%e5%94%87一步一挪地走了過來。

「哪隻手打的?」

「大公子,奴婢,奴婢錯了。」見二夫人不開口,她隻得先行求饒。

「沒聽清楚本公子的問題?」寧天歌眸光倏然冷下。

撲通一聲,那婢女雙%e8%85%bf一軟便跪在地上,在那種迫人的目光下卻不敢再開口,隻得顫巍巍地舉起一隻手。

「是誰借給你的膽子,敢打本公子的人,嗯?」寧天歌驀然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婢女慘叫一聲,痛得眼淚直流,連連哭喊:「夫人救我。」

「住手!」二夫人揚聲喝道,「如此不懂規矩的小賤蹄子,打了就打了,你又能怎樣!」

「不能怎樣。」寧天歌懶懶地笑答,與眸中的寒意成為鮮明的對比。

下一刻,隻聽一聲不同與先前耳光的清脆,卻更為令人膽寒的『卡嚓』聲伴隨著女子的慘叫聲,振蕩了每人的耳鼓。

「你……」二夫人指著寧天歌,身子因為極度的生氣而微微發抖,寧采詩的臉色更是如雪一樣白。

「這就是隨意打人的代價。」寧天歌隨手將婢女扔在地上,%e5%94%87角微勾,「二娘,莫要以為我好欺,就可以隨便欺負我的下人,也莫要以為我體弱,就連個女人的手都折不斷。誰都有自己的底線,就看那人懂不懂得把握進退了。」

「好,算你狠。」二夫人深吸了口氣,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對那幾名道士命令道,「就在院子裡做法吧。」

那些道士立刻依言佈置祭天之物,祭壇起火,諸名道士一手持著桃木劍,一手持著符咒,口中唸唸有詞,不停地圍著供桌轉圈。

寧天歌冷眼看著,一絲冷笑凝在%e5%94%87邊,黑丫低頭走了過來,低低叫了聲,「大公子。」

「嗯,若是害怕,你先回房去。」她沒有回頭,隻是淡淡應道。

「奴婢不怕,奴婢就在這裡。」又是固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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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首,便見黑丫倔強地抿著%e5%94%87,小臉映著院中的火光,眼睛又黑又亮。

「嘟!」道士一聲斷喝,桃木劍往天上一指,手中符咒甩手揚起,眾道士飛快地旋轉手中木劍,那些符咒竟隨著劍身旋轉飛舞。

圍觀之人又緊張又好奇,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些道士的動作,耳朵裡皆是道士嘴裡越來越快的唸咒之聲。

突然眾道士低頭喝了口桌上的什麼,再往空中一噴,隨即一陣火光沖天,那些飛舞的符咒瞬間燃燒成灰燼,紛紛掉落下來。

道士們寬大的袍袖一揮一卷,將那些黑色紙灰兜起,再用裝著狗血的盆子一接,那些灰便悉數落在盆中。

做完這些,道士們又分別舉著木劍在院中各個角落踏過,嘴裡不斷變換著咒語,東一劍西一劍地戳了半天,再回到供桌前盤%e8%85%bf席地而坐,將木劍放在身前,雙手合掌閉著眼睛又念了很長時間,這才睜開眼睛。

眾道士起身,其中一名走到桌邊朝羅盤看了眼,隨之神色微變,拿起羅盤遞給其他道士,其他道士也一臉凝重。

為首一人朝寧桓與二夫人分別行了一禮,道:「相爺,夫人,小道們剛進西院之時便覺陰氣頗重,如今看來,此地確實有野鬼不散,且從羅盤結果來看,這鬼魂已經……」

「已經什麼?」二夫人緊跟著追問。

「經過小道們做法,那鬼魂無處可躲,此時已經附於人身上。」

「什麼,附在人身上?」

「會是誰,附誰身上了?」

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慌亂,有幾個膽小的婢女已哭了出來,寧采詩緊緊地攥著被子,亦有些緊張,但露在外麵的手被二夫人重重一捏。

「那你倒是說說,那鬼附誰身上了。」寧桓隱忍著怒氣問。

「回相爺的話,鬼魂最懼陽氣旺盛且體格強健之人,反而言之,常年體弱,久病纏身的軀體最容易被鬼上身,而羅盤上所指之人……」那道士低著頭,甚是為難地說道,「正是大公子。」

「你胡說!」黑丫氣得兩眼冒火,「你們這些臭道士少在這裡妖言惑眾,我們大公子才不會被鬼附身。」

「你這小賤婢懂什麼。」寧采詩突然笑得有些古怪,「大哥之所以身子這麼弱,就是因為被那女鬼吸了陽氣所致,如今法師們已經將鬼禁住,隻要想個法子將那鬼滅了,以後大哥就再也不用被這女鬼纏身了。」

「寧小姐說得有理。」另一名道士端著一碗混了符灰的狗血走了過來,遞到寧天歌跟前,「大公子隻要喝了這碗驅鬼辟邪之藥,那鬼就會灰飛煙滅,再也不會糾纏大公子了。」

卷一 韶華莫負 第五十九章 身後有個影子

粘稠的液體又紅又黑,散發著血腥之氣,立於寧天歌身邊的黑丫看了一眼便臉色發白,幾乎作嘔。

寧天歌沒有接過,甚至連眼梢都未動,隻是靜靜地望著圍牆之外遠處的天際,暮色西沉,長風從竹林深處吹來,拂起她的袍擺,無聲翻飛。

靜默很短,又似乎很長,院子裡靜得隻能聽到彼此身邊之人壓抑的呼吸。

嘴角的笑意漸漸明顯,令人琢磨不透,寧天歌終於收回了遠眺的視線,落在了端碗的道士身上,那碗裡的狗血便顫起一陣極細微的波紋,竟是那隻手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