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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率性之人哪。」

寧天歌心想,這個時候還敢贊冉忻塵率性,你安王也算是個膽大之人哪。

她清了清嗓子,將手收回袖中,站起身朝皇帝伏身跪下:「請皇上責罰。」

「為何要罰。」許久,皇帝才緩緩說道。

「這個……」她無辜地搖了搖頭,「微臣雖不知冉院正何故離去,但之前終究是在替微臣診脈,若有何事,想必也是因為微臣吧。」

皇帝在高位上久久不語,氣氛又降至了冰點,她低著頭,卻感覺到一道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身上,正是墨離方向。

她微微側眸,眼風裡卻見墨離懶懶地以手支額,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心中一驚,難道他看出什麼來了?

「罷了,此事朕自會傳冉忻塵問清楚,你起來吧。」皇帝的聲音沉沉傳來。

「謝皇上。」寧天歌撐著玉石地麵緩緩起身,退回一邊,感覺到周圍幾乎凝滯的氣壓明顯一鬆,她抬起頭歉意地向眾人笑了笑,十分溫和病弱。

「你身子久病未癒,宮外的大夫都治不了,以後隔個十天半月的就進宮讓冉忻塵瞧瞧,他此次半途而廢,朕定是要說說他的。」

「皇上恩澤,微臣誓死難報。」寧天歌一臉的受寵若驚,寧桓也趕緊謝恩。

「朕乏了,有事明日再議,你們都退下吧。」皇帝揉了揉太陽%e7%a9%b4,揮了揮手。

眾皇子大臣立即起身告退,出了禦書房,幾位年事已高的老臣才長長籲出一口氣,抬袖擦了把冷汗。

寧天歌微垂的眼眸中剛泛起一絲笑意,耳邊便聽得一人輕輕笑道:「寧主簿好本事,說起來,冉院正還是頭回生這麼大的氣呢。」

——

從宮裡出來,天色已有絲放晴,寧天歌挑開窗簾向後望了眼,巍巍高聳的宮牆越離越遠,心道,今日總算矇混過去,耳邊卻聽得寧桓一聲輕歎。

她收回視線,道:「父親可是在為冉院正之事擔心?」

「是啊。」寧恆憂心忡忡,「為父雖不知你使了什麼法子,使得冉院正臉色如此難看,以至於診脈都未完成,但皇上定要是找他問話的,若是他據實以言,豈非對你不利。」

「父親放心,他不會說的。」寧天歌笑了笑,篤定地說道。

她雖與冉忻塵初次接觸,但對他的性子已摸了個八jiu不離十。

冉忻塵此人雖然迂腐守舊,自尊心卻是極強,又對斷袖之舉深惡痛絕,怎可能將被一個男子非禮之事告訴皇帝。再者,她「勾搭」的行為再無第三人看見,光憑他空口白牙無憑無據,又能證明得了什麼。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告訴了皇帝,皇帝也信了他,那麼,她最多被冠上一個斷袖之名,既然作為一個「斷袖」,對堂堂院正的才貌懷有仰慕之情又有何不可?

冉忻塵為人處事雖一板一眼,但以他當得院正之職的才學來說,其本身就是個極為聰明之人,即使這些道理不如她想得多,多少也是懂的,所以她才敢如此肯定。

「那就好。」寧桓看她一眼,歎道,「為父知道你應付得來,隻是這朝堂之事變幻莫測,朝夕無常,你盡可能小心些。」

頓了一下,他又問:「你覺得皇上為何不將你分給太子,而是安排在安王身邊?」

「這隻怕是皇帝的製衡之術吧。」寧天歌勾起一抹淺弧,「太子身後有鎮國公與皇後,又掌管著兵,吏,刑三部,若是再將相國之子放在他這邊,他在朝中的勢力將無人可比,皇帝又怎能安心。而安王則不然,就算他母妃是天祈國公主,可畢竟早死,天祈也很難成為他的助力,相國若能站在他這邊,多少還是能牽製住太子。」

「你說的沒錯,皇上並不想寧家與太子走得過近。」寧桓點頭,「主簿這個職務不過是個虛職,之所以這樣安排,隻怕皇上的打算不小,你要做好隨時進宮回話的準備。」

「我明白。」寧天歌%e5%94%87邊帶著一絲諷意,「他不是以我身子不好為由,讓我定期進宮讓冉院正看診麼,表麵上看來他是關心,實則除了對我們寧家不放心之外,恐怕還要讓我向他匯報安王的情況吧。」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十六章 做一隻有理想有抱負的狐狸

寧天歌回到寧府西院之時已過正午,新來的丫頭利索地將溫在暖爐上的飯菜一一端了上來,而四喜也迫不及待地跳到她%e8%85%bf上撒嬌兼蹭吃。

她替四喜夾了個它最喜歡的%e9%9b%9e%e8%85%bf放在碟子上,四喜喜滋滋地跳上桌子甩了甩尾巴,美美地吃了起來,她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菜,眸光落在那個不停忙碌的小身板上。

這個叫做黑丫的丫頭是在她回京都之前寧桓特意買回來的,之前唯一進出院子的隻有從小帶她長大的奶娘,這些年,奶娘單獨住在院中替她打著幌子,畢竟,以寧大公子虛弱的身體來說,就算再喜歡清淨,也不可能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可是誰又能知道,奶娘在一月前就已去世。

「坐。」寧天歌用筷子一指對麵的座位。

「啊?」剛將最後一道湯端上桌的黑丫一愣,見她那筷子還是直直指著那座位,這才相信自己沒聽錯,連忙搖手,「大公子,奴婢是下人,不能坐的。」

「我讓你坐,你便坐。」寧天歌淡淡說道。

「可是,奴婢還要伺候大公子……」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寧天歌眼梢微抬,淡睨著她。

黑丫一驚,再不敢多說,趕緊坐下。

明明是臉色蒼白的一個人,明明說話聲也是輕輕緩緩,甚至連目光也是平和的,可在對麵之人抬眸的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迫人的力量,讓人心驚。

寧天歌將放在旁邊備用的筷子遞給她:「吃飯。」

「這……」黑丫又想擺手,可一想到剛才那一眼,再不敢拒絕,隻得接過筷子,「謝謝大公子。」

「吃吧,不必拘束。」寧天歌挑起一口米飯送入口中,道,「你服侍我也有幾天了,一直沒有問過你的情況,這會兒我想聽聽,說說吧。」

黑丫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這些,怔了怔才道:「奴婢今年十三歲,前些天與奴婢相依為命的娘親死了,奴婢沒錢為娘親下葬,隻好在街上賣身,幸好相爺好心收留了奴婢,又出錢命人為奴婢娘親入殮,如今奴婢就是孤身一人了。」

說到最後,她眼圈一紅,雙眼皮大眼睛裡也蓄上了淚水。

「算了,不說這個。」寧天歌筷子一頓,聲音微沉,片刻後抬頭看了看她,「你名叫黑丫,我看你其實一點都不黑,皮膚還長得白白嫩嫩的,你娘怎麼給你取這個名字。」

默然垂頭不語的黑丫這才笑了起來,「聽奴婢的娘親說,奴婢生下來的時候皮膚很黑,就跟家裡母豬剛下的黑豬崽似的,奴婢爹爹就給奴婢取了個黑丫的名字,沒想到之後奴婢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白,可名字大家都已經叫習慣了,也隻好這樣叫了下來。」

寧天歌見黑丫破涕為笑,不由翹起%e5%94%87角,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喜樂哀愁都直接掛在臉上。

吃到一半,她的眸光在黑丫執筷的右手上瞥過,隨口問道:「你可識字?」

黑丫遲疑了一下,「奴婢習過幾天私塾,識得幾個字。」

寧天歌不再言語,自顧自吃飯,黑丫小口小口地往嘴裡扒著飯,不時悄悄抬起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吃得不亦樂乎的四喜,既小心翼翼,又有著好奇的探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她放下筷子,黑丫趕緊將碗裡的飯大口吃乾淨,然後站起來收拾桌子,寧天歌則將眸光轉向了窗外。

「稍後我要休息,你也回自己屋裡去吧。」收回視線,她轉而對黑丫吩咐道,「記住我關照過你的話,我若有事找你,自會拉響屋外的鈴鐺,你聽到鈴聲再過來,在我沒有喚你之前,你不得擅自進屋,即使有事,也需得在屋外稟報,明白麼?」

「奴婢明白。」黑丫連連點頭。

「嗯,下去吧。」寧天歌虛浮著腳步走到一旁的軟榻躺下,很是疲憊地閉上眼睛,四喜則膩膩乎乎地蹭著她的肩膀,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準備午覺。

黑丫不敢逗留,提起裝了碗筷的食盒,隨即關了門出去。

待一切恢復平靜,院中再無聲響,榻上之人雙眸倏然睜開,眸光清澈有力。

寧天歌起身走到窗邊,將一扇窗門打開,隨著一陣撲愣愣的聲響,一隻通體潔白的雲雀飛了進來,在房間裡轉了半圈,然後停在她手心。

她在它的兩條%e8%85%bf上摸了摸,未想並沒有摸到預想中的東西,想了想,搖頭一笑。

正要將手中雲雀放飛,一團雪白的東西呼拉一下撲了過來,急切地攀著她的衣袍一路爬到她的胳膊上,然後歪著腦袋猛盯著那雲雀。

「別想打它的主意。」寧天歌一手摁住四喜蠢蠢欲動的身子,另一隻手一振,便將雲雀放回了空中。

四喜那點小心思被戳破,很是沮喪,不滿地撓著她的手心,嗚嗚直叫。

「我知道你很無聊想找點新鮮樂子,但你要知道,你是隻血統高貴的雪山靈狐,不是一般的狐狸,要有理想有抱負,對於那些沒出息的狐狸才會做的事情,你要表現出你的鄙視與不屑,而不是隨大流,可懂?」她關上窗戶,毫不憐惜地提著四喜的後頸,像抓小狗一般將它扔回它的專用小窩,隨後走向衣櫃。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十七章 隻惦記你

寧天歌一入紫翎的房間,果然見到樓非白百無聊賴地斜斜躺在榻上,衣襟鬆散,一手支額,出神是盯著窗子的方向,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即使她進來也未回神。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她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你。」樓非白眸光動了動,順手抓住她的手往懷裡帶。

寧天歌嘴角抽了抽,想要收回手,那隻大手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死活不放。

歎了口氣,她隻得作罷,坐到他身側問:「說吧,叫我來什麼事?」

「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你。」樓非白語聲沉緩,帶著點微啞。

她眉眼不動,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