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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桓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唯唯應著。

「這樣罷,」皇帝敲了下桌子,「以他的身子骨,重要職務是無法擔任了,更何況未參加過正式科考,職位高了亦不能服眾,依朕看……」

他緩緩從底下兩旁看過,目光在墨承身上停頓了一下,墨承一笑,拱手說道:「父皇,兒臣所管的三部倒有些職位空缺,不妨讓兒臣為寧相大公子安排一處。」

可別!寧天歌在心底裡否定,她可不想與這太子有過多交集,說起來他終究是她皇命所繫的夫君,還是少碰麵的好。

「你那三部公務繁冗,不大合適。」所幸皇帝一句話給否了,又往下看去,定在墨離身上。

「父皇,戶部與禮部的公務也繁冗得很。」墨離放下茶盞,懶懶笑道。

「就你平時閒散模樣,若是繁冗恐怕也無人敢信。」皇帝淡睨他一眼,對寧桓說道,「以朕看,安王身邊還缺個主簿,倒是適合你這長子,等以後看情形再酌情陞遷吧。」

寧天歌眼皮一跳,不會這麼背吧。

主簿,在她的認知裡,不就是現代的秘書麼?這是要讓她作墨離的xiao秘?

一想到他男女不拒的喜好,她渾身寒毛一豎,下意識抬頭看去,對麵墨離正斜斜看過來,笑意慵懶清淡無害,看不出對這個安排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卻直覺自己沾上了麻煩。

「謝皇上恩典。」寧桓下跪叩首,又朝寧天歌一瞪,「還不快謝恩!」

「謝皇上恩典,天歌定將不負皇上期望。」她連忙將思緒拉了回來,在寧桓旁邊跪謝隆恩。

「嗯,以後你就替朕看著點,讓安王對戶禮二部的事務多上點心。」皇帝頗為語重心長,叮囑了一句。

寧天歌一怔,聽皇帝的意思,似乎在她的職責裡,還需以將安王從脂粉堆裡解救出來為己任?

這不是怪事麼,安王勤不勤政,賞不賞風月,這跟她可有半毛錢關係?

「是。」不管心裡有何想法,她也隻得滿口應下。

隨便安排個什麼不好,偏偏要讓她當這坑爹的xiao秘,這種角色她是真不擅長啊。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十四章 傳說中的某院正

半晌,先前領命而去的太監進來向皇帝回話:「皇上,冉院正已在外頭候命。」

冉院正?寧天歌在腦子裡將現有的信息快速過濾了一遍,這宮裡頭姓冉的不多,被稱為院正的更隻有一個,莫不是太醫院院正冉忻塵?

她與寧桓對望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當即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曾設想過很多種此次進宮會發生的可能,也想到過皇帝會當麵一試她的真假,但未想到皇帝會讓太醫院院正親自來替她診脈,且就在禦書房,當著眾大臣與皇子的麵。

說起來,寧桓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

據說這位冉院正,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醫術卻極為了得,從小醉心於各種疑難病症,飽覽醫書,雖然年輕,整個太醫院卻無人能與之齊驅,因此前任院正羞愧之下引辭離宮,皇帝遂直接任命他為院正,這般年紀便坐上太醫院頭把交椅的,在東陵歷朝歷代甚至其他諸國都不曾有過。

而他平時看診的對象,除了皇帝皇後之外,也就是諸位皇子公主,連嬪妃都隻能由其他太醫診治,更遑論大臣了。

寧天歌此時不知該不該向皇帝三跪九叩以謝天恩,不僅讓她享受到了與公主同級別的待遇,還破天荒頭一回地在機要重地禦書房受此殊榮,她真該痛哭流涕死而無憾了。

「宣他進來。」皇帝沉聲說道。

太監連忙出去傳話,寧天歌卻分明在皇帝眼裡看到精光一閃而過,絕不是錯覺。

看來,皇帝對她的懷疑根深日久,今日是勢必要辨個真偽了。

轉頭看去,隻見一人白衣飄飄,不染纖塵,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用一個簡單的紫檀木簪高高束起,五官生得很是俊秀,身材修長猶如修竹,明明是個俊俏的年輕後生,卻因他一臉的板正與絲毫不亂的裝束而生出一種刻板的感覺。

寧天歌暗中調整內息,使脈象虛浮無力,氣血運行緩慢,眼睛看似隨意實則極為細緻地注意著冉忻塵的行為舉止,哪怕一個眼神,她知道,大多數人,隻要不刻意掩飾,都可以找到他的特點與習慣。

隻見他進來之後,隻是一板一眼地皇帝行了禮,然後便直直地立於一旁,抬起眼皮大略地朝殿內眾人看了一眼,殿內之人個個比他位高權重,他卻連個笑容都沒有,更不說行禮,而皇帝卻對此並不以為意,其他人也似乎是習以為常。

寧天歌由此得出結論,此人要麼就是清高到了極致,要麼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這倒還不是主要的,在他環視一圈的過程中,她發現一個極有意思極耐人琢磨的事,在冉忻塵的眼梢掃過墨離之時,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劃過一抹……鄙夷?

一個太醫院院正竟對一介皇子鄙夷?!

這個發現令她心思飛快轉動,照理說,以兩人的身份,冉忻塵膽子再大也不敢對皇子露出這種神色,再者,墨離有什麼事可讓冉忻塵鄙夷的?

莫非……

她隻能想到一個可能,一個唯一可讓這位板正的院正不屑的理由:龍陽之好!

對於這樣一個行事一絲不苟,不懂得人情變通,沒有地位階級觀念,不會掩飾喜惡之人來說,男人玩男人這種事情,大概是令他極為厭惡的吧?

如此說來,這位院正還真是迂腐得緊,守舊得緊,讓人……喜歡得緊呢。

寧天歌一下子便對這位迂腐到了可愛地步的冉院正有了相當大的好感,也在一瞬間有了應付眼下局勢的對策。

「忻塵,寧家大公子自幼生有頑疾,多年來一直病體抱恙,終年靜養在府中,今日還是初次出府,你且給他看看,可有法子替他治一治。」

冉忻塵也不答話,隻是點了點頭,抬目一掃,便走到寧天歌身邊。

「皇上天恩,微臣感激不盡。」寧天歌十分識時務地改了自稱,撐著桌沿站起身想要向皇帝跪下謝恩,腳步卻浮虛地踉蹌了一下。

「罷了,坐下吧。」皇帝抬手示意。

「皇上仁心厚德,如此體恤臣下,實令微臣感動。」寧天歌麵色微顯激動,雖則沒有跪下,卻依舊長長一揖到底。

躬身退回座位,早有太監放置好椅子,又加了個方便把脈的桌幾,冉忻塵從藥箱中取出一塊玉石脈枕放在桌上,寧天歌見那脈枕方方正正,連個圓弧都沒有,跟冉忻塵簡直就是一個性子,真是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東西。

自覺地將手腕放上去,本以為會硌得難受,誰知那玉觸感溫潤,很是舒適,一隻白皙的手伸了過來,三指搭脈,觸感光滑溫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寧天歌不由打量起眼前這隻異常乾淨的手,他的指腹沒有練武之人慣有的薄繭,隻是中指第一節骨節側麵有一處微微凸起的繭子,一看就是長年握筆而致,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連邊角都修得很圓潤,且每個指甲都能看到白色的小月牙。

看來這位院平時在醫治別人的身體之餘,對自己的身體也是相當注重。

脈上三指時輕時重,時虛時實,寧天歌眼見著冉忻塵的神情漸漸凝重,連秀逸的眉也微微擰起,而身後寧桓的擔憂之色亦愈加明顯幾乎掩藏不住,心道,她這多年來練出來的擾亂內息陰陽相沖的手法雖能騙過絕大多數醫者,但碰到冉忻塵這樣的高手,隻怕難免馬前失蹄。

她垂眸思量了一下所處的位置,因她本就坐於末首,冉忻塵的位置又在她之下,她如今轉身與冉忻塵相對,等於隻麵對他一個人,其他人都在她身後,若她有所小動作,也隻有冉忻塵一人知道。

心念既定,她抬起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冉忻塵,然後緩緩綻開一個微笑,笑得嫵媚妖嬈。

卷一 韶華莫負 第十五章 摸了一把

冉忻塵本全神貫注於她的脈象,感覺到對方目不轉睛的直視,心裡先有了絲不悅,眼瞼一掀,便想回個冷冷的眼神過去,誰知一抬眼就見到了對麵男子曖昧的笑容。

那一抹笑,綻放在那蒼白的臉上,近乎妖冶的美,就好像一個絕艷的女子為討男子歡心才有的那種笑。

他手一抖,眼中立刻本能地流露出一種叫做嫌惡的神色,未等他做出其他反應,在他指腹下的那隻手忽然一動,轉了個方向,他袖中的手腕便被幾個靈活的手指輕輕柔柔地摸了一把。

全身頓時起了一層密密的疙瘩,冉忻塵當場臉色大變,哆嗦著嘴%e5%94%87看著寧天歌,而寧天歌卻再接再厲,眼角斜斜挑起,風情萬千地拋了個飛眼給他。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見過楚清歡的,明白這其中的威力有多大,她如今便是將當年楚清歡釣帥哥的必殺技學了個十成十,但凡對麵是個正常的男人,就沒有幾個能過得了關。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她是個男人,而對麵是個對斷袖厭惡透頂的男人,這樣的笑容與媚眼落在對方眼裡,則不是驚艷,而是驚悚了。

刷地一下,冉忻塵長身立起,雙眉緊皺,生硬地將她腕下的脈枕抽出,臉色鐵青,飛快地收拾好藥箱之後,一語不發揚場而去,留給眾人一個忿忿然的背影。

如果可以,寧天歌真想為冉忻塵叫好,皇帝就坐那裡,他竟然沒有回話,也沒有告退,就這麼牛氣哄哄地走了,也不管這樣的大不敬會不會惹來殺頭之罪,恐怕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牛逼更率真的人。

由此,她對他的性子又喜歡了幾分。

殿內寂靜得可怕,大臣與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皆低著頭看自己的靴尖,這個時候,誰被皇帝注意到誰倒黴。

寧天歌緊繃著嘴角強行壓下笑意,忍得幾乎內傷,依舊伸著胳膊,望著冉忻塵離去的方向,一副驚詫得忘了反應的模樣,說實話,這種姿勢維持得久了,胳膊還真有點酸。

殿內還是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她心裡歎了口氣,決定由她來做這個破冰的錘子,畢竟,說到底,這事也是由她而起。

這時,卻聽得一個柔雅悅耳的聲音說道:「這冉院正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