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我倒有些過不去了。」
在他旁邊,則是一個披著雪狼皮毛的鬍鬚大漢,他胳膊肌肉虯結,估計得有尋常女子腰那麼粗,手裡的精鐵長戟足有一人多高,卻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此人正是西羌軍左將軍冼奪,與右將軍木裡齊名的西羌王愛將。
今夜搜城,冼奪也在城內,可見事態之不一般。
赫連成看了這冼奪一眼,道:「這是基本的誠意,將軍可看見了?」
冼奪喉嚨裡發出低沉如山的笑聲,沒有答應。赫連成知道這些西羌人不容易搞定,也不介意,想著命令吩咐下去,很快就會見成效。到時候抓不抓的到人,就讓這些西羌混混自己去操心吧。
「城主!參事府上有人破門出逃,於參事被挾持!」
來了!
赫連成:「追!」
那邊冼奪也下令:「怎好讓城主一人忙碌呢?」便也派出手下乾將,出去追緝。
而此時,秦善正在參事府附近,親眼看見一群人挾持了參事,向城外突破。要想逃出成,僅僅躲在官府內是不夠的,還必須得趁赫連成沒注意到這邊,立刻行動。
而赫連成,顯然打的打草驚蛇的主意,一路通往城門的關卡層層佈防,這些人逃得也不容易。
秦善正在暗中觀察,順帶聯繫秦衛堂的屬下,思考著是否該出手。就在這時,被追擊的人群中,一個人被打掉了帽子,露出一個光光的腦殼。
——和尚?!
再一看去,不得了,這群逃犯中竟然有不少熟麵孔,不正是那天去參加蕭憶的群英會的少林門人麼?
群英會後,他們一直沒有消息,竟然是跑到這千裡之外的黑城?
而最當中一個,赫然是少林寺駐寺十八羅漢之一,瞭然。少林方丈的親師弟,無怒的親師叔。
事出詭怪,必有內因。無論這些和尚使的什麼招,這下,秦善不救也得救了。
隻聽一聲笛音,響徹天際。
嗖嗖幾十個黑衣人從各處現身,伏擊城主衛隊,他們招式相似,配合默契,比起一般江湖人,有著渾然天成的紀律性,而比起城內衛兵則有著高出不知一籌的武藝。
這些黑衣人一現身,立馬解了和尚們的危機。當前一個人對了然道:「這邊。」
了然和尚竟問也不問,帶著一幫徒子徒孫,就跟著走了。好像從始至終,他就知道這些黑衣人是誰一樣。
另一邊,消息也傳回了赫連成耳中。當聽到逃犯暴露身份,竟然是一群和尚後,他困惑的皺了皺眉。而在聽到有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救援,迅速從他手中救走了和尚。赫連成的眸子亮了亮,紅髮好像更灼熱了些。
「這些人可有蒙麵?」
「未曾。」
「可有喊口號?」
「也沒有,但是行動整齊劃一,倒不像是一般江湖人。」
赫連成笑了,笑得肆意,笑得放縱,連一旁的冼奪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好啊好,我找了你十年,你竟然趕在這時候送上門來!」
冼奪道:「不知城主說的是何人?」
「何人?」赫連成看了他一眼,「這下陰差陽錯可釣出了一條大魚。秦衛堂,秦善。冼將軍,這名字不知可耳熟?」
冼奪心跳加快半拍,秦善!如今大齊西羌,南北武林都在尋找的人,竟然送上門來了?
「這是天賜的良機!」冼奪興奮道,「若能逮得此人回去,作為壽禮送上,王必定會十分心悅。」
赫連成輕輕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對於天生的遊牧民族來說,最喜歡的獵物,必定要自己親手獵取。
而秦善,就是他覬覦已久的獵物。
☆、51|夜色
「收拾東西。 」
還不知自己已經被人覬覦上的秦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據點。
他一進屋,就手撈蒲存息,教踹顏小北,再叫上青天,把幾個人通通喊醒。
「我們立刻離開黑城。」
聽見這句話,顏小北原有的一點睡意瞬間清醒了,「不去刺殺西羌王了?」
秦善在黑暗中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好像隱藏著比夜色還深的心事。
「也許已經用不著我們去。」
什麼意思?
這邊顏小北還沒捉摸明白,那一頭蒲存息卻心頭一跳,總覺得秦善話裡有話。他不敢抬頭看秦善的眼睛,彷彿隻要一眼,那人就什麼都明白了——包括他藏在心底,沒敢告訴顏漠北的那些事。
是的,雖然顏小北幾番追問,但蒲存息依舊堅持住了底線,沒把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黑城的原因說出來。顏小北氣得牙癢,可也拿他毫無辦法。在秦善的地盤上,他總不至於真的對這老頭怎麼樣。
現在幾人要連夜出逃,顏小北不由多看了蒲存息幾眼,他總覺得事情有幾份古怪,多半和這神神鬼鬼的蒲老頭脫不了乾係。
半個城都騷動起來,滿街的官兵在追捕逃犯,可也給了秦善幾人渾水摸魚的機會。之前,他讓為數不多的秦衛堂聲東擊西,確保少林寺的和尚們能夠逃出黑城。
下這個命令的時候,秦善就知道,這些出去做誘餌的探子怕是十有八九回不來了。可這些侍衛們沒有多問半句,聽了他的命令就去辦事。
這是秦衛堂的規矩,也是他們從建立之初就許下的誓言。
「統領。」
果然,在相約好的會和之地,秦善隻見到了兩三個人回來覆命。他們有的衣角上海沾著血漬,背脊卻沒有半分彎曲。曾經讓江湖聞風喪膽的秦衛堂,終究也走到了窮途末路在這一天。
「走吧。」
秦善揮手,最後看了這座城市一眼。
他會永遠記得今天所失去的,以後,會千百倍地要這些人償還。
城門雖然封鎖了,但是整個黑城並不是隻有一個出口。藉著之前摸清的暗道,幾人還算順利地離開,並且成功與早就在城外的衛十四等人匯合。而站在十四身旁的,顯然就是那幾個莫名出現在這裡的和尚。
「秦施主。」
為首的一個和尚,看到秦善走來,先是提掌阿彌陀佛了一聲。
秦善認得他,當年他在少林寺的時候,這個和尚就站在方丈身旁——看著他受刑。
「秦施主今日之恩,了然及眾位弟子無以回報。」
秦善有些譏嘲道,「我不過一皆囚徒而已,哪敢求大師回報。隻是秦某心中好奇,江南群英會後,少林寺諸位就一直不見蹤影,怎麼會正巧出現在這裡。」
了然和尚說:「並不是正巧,貧僧特意在此,是為等待秦施主。」
「等我?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秦善挑眉。
「等候見施主一麵,送施主一件東西。」了然說,「因為有人對我說,如果秦善還是那個秦善,他就一定會來。」
秦善臉色一變,「禦——東西是你們送過來的?!」
齊帝的人竟然就是這幫和尚!秦善是萬萬也沒想到的,向來不入紅塵的少林寺竟然會沾染上這些塵緣。可還沒等他繼續問下去,了然又語出驚人。
「另外,原本還有幾句話想托付給秦施主。」了然說這,在他們隨行的人裡望了一眼,「隻是為何不見貧僧師侄無怒?」
無怒?他當然是和柳寒在找秘寶寶藏。不對,這和尚沒事在這時候提起無怒做什麼?除非,這個小和尚和他們接下來要說的事十分相關。
秦善並不笨,相反,他的機敏讓他無論是在深宮還是在江湖,都能混的如魚得水。此時隻是聽了然順口提起無怒,他就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不可能……」秦善怔怔道,「難道?」
了然沒有說話,隻是對他淡淡點了點頭。
先不提知道真相後心中的震驚,秦善立馬回頭問衛十四,「這幾天,白叔和柳寒可有消息送過來?」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秦善的心沉了下去。照理來說,柳寒他們去找寶藏,不至於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是成是敗總會有個回音。到現在都沒有音訊,必是事情有變。
這時候秦善還不知道,不僅無怒已經不是無怒,他的師弟也不再隻是師弟。而且這兩個人,因緣巧合,同時陷入生死不明的險境。
千裡之外的變化,秦善自然不知,而這半裡之內的消息,他卻很快得到了。
秦善還沒再從了然嘴裡多問出些什麼,便有守崗的秦衛堂侍衛來相報。
「黑城的人追上來了!」
傳來消息的侍衛肩上有傷,沒走幾步就半跪在地。
秦善上前扶起他,問:「人已經到了哪裡?」
「就在山腳,為首似乎是黑城城主,帶著一批人馬正往這裡趕來。」
「好。」
秦善說,「十四,你帶著他們離開,我去拖延一會。」
這句話一出,不僅僅是衛十四,連顏漠北都不由蹙眉。
秦善不待他們拒絕,又道:「赫連成是衝我來的。不見我他必不會罷休,而有我擋著,你們才有時間抽身。何況我們這裡不僅有傷員,還有老幼。」他看了眼蒲存息和青天。
「這是唯一的出路。」
「統領,讓我麼一起去!」有秦衛堂的人不放心道。
「命令已下,你們想要抗命麼?」秦善又轉過頭對顏漠北說,「小北,青天和蒲穀主,就交給你照看。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顏小北這時哪能說什麼,隻能死死瞪著秦善不出聲。
「我不行嗎?」
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以我的武功,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至少現在的你,還不行。」
秦善留下這樣打擊人的一句話,身影猶如鴻雁,遁入林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顏小北緊緊握拳,從失憶以來,他第一次痛恨於自己的無知。之前他一直沾沾自喜,失憶的自己能夠得到秦善的特別對待,可以不用再為往事困擾。可此時他又憤恨,失憶的自己不能得到秦善的信任,不能為他分擔半點風雨。
「走!」他狠狠一咬牙,既然不能分擔,那就避免成為拖累。
他背著那個重傷的秦衛堂侍衛,帶著幾人隱入山中。
而此時,赫連成剛剛騎著馬,帶著屬下追到城外山下。
在他身後,一排排的士兵拄著火炬,火光點亮了半個夜空。
「城主。」一名下屬道,「賊人不知遁入何處山中,該怎麼追?」
赫連成冷冷一笑,「放火燒,燒光這片山林,他們總無處可躲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狠毒的主意,真的放火燒山,別說秦善等人無處可躲了,住在山下的村民肯定也要被殃及池魚。城主下屬正要領命去做時,夜空中傳來一聲長嘯。
「赫連成,你還是那麼心狠手辣。」
赫連成聞言,不怒反笑,朗盛道:「哦,那你呢?多年不見,秦統領難道洗心革麵了?」
他一抬頭,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