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有,哥哥這樣為我,肯定是真心對我好。師父說過,真心對自己的人,都要好好對待。」
顏漠北信誓旦旦道:「哥哥對我這般好,等我身體康復了,一定百倍地對你好。」
他露出一個孩童般的笑容,毫無陰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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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殺的繼續走劇情,猜殺的同學重新讀檔~
☆、35|融冰
「今天除夕,秦善怎麼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又不出來?」
當夜,春嬸好不容易做好了一桌的飯菜,秦善卻獨自在屋內,並未出來與眾人共享。
席辰水好奇道:「喂,老蒲,你白天去屋裡看了,他真病了?」
「病了,病得不輕。」
蒲存息連連搖頭,「無藥可救咯。」
柳寒臉色一黑,放下筷子。
「你說什麼!」
「哎,不不,我的意思是心病,心中執念隻有自己可解,旁人束手無措。」蒲存息意有所指道:「人人都是如此,誰又不是呢?」
這句話說出來倒是無人反駁,青天想要去看看主人,也被席辰水攔下了。
「就讓他自己待著吧。」驚影公子飲了一杯酒,道:「這年前發生了這麼多事,讓他一個人靜靜也好。」
其他人聞言,頓覺酒中滋味也少了許多。
西羌人逼近,邊關失守,武林危難,這一個年節,誰又過得好呢?
過不好的顯然還不止這些中原人。
「放我出去!喂,放我出去!」
帖木兒被關在柴房不知多久,不僅餓的一頓飯都沒有吃到,還在這漏風的破柴房裡凍了一宿。想他身為突厥可汗嫡子,就算作為質子交換到西羌,也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到了這些中原人手裡,卻把什麼苦都吃遍了。
「別讓我逮到你們!逮到你們我要扒你們的皮,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帖木兒狠狠叫囂著,到後來語氣卻越來越微弱。
「混蛋中原豬,給我一口吃的也好啊,真要餓死我麼。嗚嗚,小師兄還不來救我。」
正在這小童餓得嚶嚶哭泣之時,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麼掉落在地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帖木兒敏銳地抬頭看去,發現是一把柴刀,掉落在門口不遠處。
「……」
他警戒地抬了抬頭,懷疑這是一個陷阱。然而柴房外隱隱約約傳來人們歡慶做樂的喝酒聲,又似乎提醒著他,這是一個機會。
帖木兒耐心等了一會,確定弄丟柴刀的人不會再回來,又確定附近沒有人,他小心翼翼地用下半身去夠那把生銹的柴刀。
一炷香時間過後,一個髒兮兮的小童子從柴房冒出了腦袋。
他小心觀察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便貓著腰鑽到牆下,準備翻牆而過。
自由的機會就近在眼前,帖木兒忍不住興奮地想,等他逃了出去,叫來西羌的軍隊,一定要把這裡的人殺的片甲不留。
「好哇,果然有小賊。」
而突兀傳來的人聲,卻把他驚得一抖,差點從牆上摔了下來。
「他說得沒錯,越是夜黑風高,夜深人靜,你們這些人就越不安分,被我逮著了吧。」
被、被發現了?帖木兒戰戰兢兢地回頭,待看清來人後,又是一驚。
「小師兄!?」
他看到的是顏漠北,然而又覺得,這個顏漠北有些不一樣。
顏漠北皺眉看著他,「你這小賊,還敢假裝認識我?」
帖木兒愣怔,「小師兄你怎了?你也被抓住了?快快,和我一起逃出去!」他上前,就要抓住顏漠北的胳膊,卻被人一把甩開。
「誰是你小師兄!」顏漠北道,「我是師父關門弟子,他什麼時候收了你,我怎麼不知道。還想逃?你等著,看我不把你抓回去交給美人哥哥。」說罷,他就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人。
帖木兒大叫不好,這師兄腦袋壞了,不能與他多說!
他眼睜睜地看著顏漠北伸手來,本以為自己無路可逃,可奇怪地是顏漠北並未用多大內勁,甚至這力氣他隻要輕輕掙脫就可以逃開。再看顏漠北這模樣,似乎不是有意放水,難道……難道他不僅腦子壞了,也忘記怎麼使武功了?
帖木兒眼睛轉了轉,心裡有了主意。
「這可對不住了,師兄你說的,隻要能打過你,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嘿嘿一笑,藉著內力撞開顏漠北的手,又揪著顏漠北的衣領,把人提起。他想著將人摔到院子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趁亂離開。
可憐顏漠北一個八尺的漢子,受了重傷,又失去了記憶,空有一身本領,卻被一個垂髫小童拿捏在手裡。眼看他就要被人扔開,不記得武功的顏漠北牢牢抓住帖木兒的衣領,讓對方一時之間甩不開去。這邊鬧出動靜,不久就會引來人。情急之下,帖木兒也顧不得其他,聚氣於掌心就要向顏漠北%e8%83%b8口狠狠擊去!
「阿彌陀佛!」
千鈞一髮之際,帖木兒這一掌卻被另一道掌風震開,他本人被力道退出半尺遠,手裡的顏漠北也飛了出去。
「施主口口聲聲喊著師兄,可同門相殘起來卻毫不留情。」
無怒從院子角落裡探出半個身子,剛剛出手的人就是他。他走到帖木兒身前,把這小童拎了起來。
「臭和尚,我和師兄的事要你管!」帖木兒掙紮,逃出的希望破滅於眼前,讓他分外痛恨這人。
無怒提著他,似笑非笑道:「年紀輕輕就如此凶狠毒辣,這樣的禍患,我可不該放縱你長大。」
帖木兒聽懂這句話,瞬時就蔫了,在無怒手裡裝作一副可憐模樣道:「大師,我還不滿十歲,你們漢人總說人孰無過,又說童言無忌。念在我年幼無知,你就放過我吧。我知錯啦,我知錯啦。」
無怒看著他這瞬間變臉的模樣,無奈無言。他轉頭,對著一個角落作揖道:「秦施主。」
秦善從一個陰影裡慢慢走出來,看著院內又摔昏迷的顏漠北,沉默不語。
無怒見狀,忍不住道:「秦施主可看仔細了。他不記得這小童,不似作假。你的試探,可到此為止?」
秦善將人抱了起來,直往屋裡走,並不理會和尚。
那小和尚並不氣餒,隻在身後道:
「赤子之心,何足珍貴。施主且莫妄負。」
顏小北醒來的時候,隻覺得%e8%83%b8`前悶悶得脹痛,好不舒服。他迷糊著睜開眼,又看到那副喜歡的容顏近在眼前,幾乎是忍不住地露出笑臉。
「美人哥哥,你又救了我。」
秦善看著他這張癡傻麵容,問:「為什麼說是我救了你。」
「我每次遇到危難,醒來都是看到哥哥你在為我治療。我失憶了,你給我住還給我吃的,又照顧我,難道不是你救了我?」顏小北天真道。
秦善卻忍不住譏諷:「你隻看到一麵,又豈知另一麵,說不定就是我害你失憶,還害你兩次三番受了傷,是罪魁禍首。你這樣報恩,你師父知道了,又該怎麼說?」
顏小北搖了搖頭,「師父說過,當分不清一件事是真是假時,分辨一個人對你是好是壞,隻要看一樣東西就好了。」
「是什麼?」
「結果。」顏小北道:「無論起因和過程如何,隻要從結果看,總能看出一個人的最終目的。我每次受了傷,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都是哥哥你在照料我,把我治好。隻要看這一點,你就是對我好的。」
事物表象何止千千萬萬,要分清一個緣由好壞,又何止難如登天。而失憶的顏漠北的這句話,卻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點醒了秦善。他曾經被人騙過太多次,也曾經騙過人很多次,每一次欺騙,都有一張完美良善的外衣,叫人分不出偽善。而直到最終,方能知真假。
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唯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這麼想來,囚於無名穀的三年,他躲過了生殺大難,逃過了朝廷浩劫,難不成竟然是好的麼?難不成顏漠北這麼做,竟然是為了他麼?秦善一時陷入悵惘。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失去記憶的本人渾然不知,還搖晃著秦善的手臂,宛若率真兒童。
秦善回過神看他,許久,道:「我害過你,曾把你推下山崖,想見死不救。」
顏小北一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但你也害過我,讓我囚於山穀,三年不見天日。」
秦善定定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智商不足八歲的顏小北。
「你覺得我們可曾扯平,知道此事,你真不恨我?」
顏小北一愣,須臾笑問:「那都是以前的事嗎?」
「嗯。」
「既然如此,那就不歸我管,我都失憶啦。」顏小北道,「我認識哥哥是從昨天開始,你隻有對我好,沒有對我壞過。所以我隻會記得你的好,不會記你的壞。」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秦善問。
一直爽快的顏小北聽到這個問題,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低著頭羞澀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睜眼看到你,就好喜歡你啊。」
隻一眼,便萬劫不復。
不論從前還是現在,隻有這點,依舊沒變。
秦善坐在原地良久,顏小北不明所以地陪著他坐著,秦善不動,他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顏小北察覺他一直握著的那隻手,漸漸有了溫度。像是冬過融化的春水,重新湧動起來。
「我叫秦善。」
秦統領對顏小北道:
「你且記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叫親媽。
請記住了。
☆、36|合道
「師父。」
白衣青年站在賬外,遠處是來往巡視的西羌士兵。那些士兵偶爾投過來的目光,都是不懷好意,那目光尤其往女弟子的帳子裡瞟去,若不是上頭還有禁令,止不住他們會做出什麼歹毒的事來。白衣青年狠狠握緊雙拳,若是往常,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挖了這些人的眼睛。
可現在,他們被困在此地,就猶如被關在枷鎖中的玩物珍禽,任人揉捏賞玩,束手無策。
「師父,消息傳來,小師弟回中原去了。」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帳口,他麵色滄桑,任由歲月爬過眼角,凡塵漫過髮髻。老人閉著眼調息,彷彿這裡沒有外人,隻有他們師徒。
而事實上老人知道,不僅是他,還有在另外幾個帳子裡被關著的徒子徒孫們。他們都如釜中遊魚,危巢之燕,任人魚肉罷了。現在粉飾太平,隻不過是苟延殘喘。
他們無名穀,真的已落入危難。
先前二弟子藏風,不過是與「貴人」一言不合,便被人餵下蠱毒,扔入江中,至今生死不知。唯一自由的小弟子顏漠北,卻比他們這些身陷囹圄的人更像是囚徒,明明該是雄鷹,卻被套上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