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追殺令 YY的劣跡 4335 字 1個月前

城。

他們之中,能活著離開京城的,不足一半。

能抵達江南的,又不足三成。

而最後,能到秦善麵前親見其人的,可能十之一二都無。

知曉前方險境的的死士們,卻依舊選擇踏上這條不歸路。因為大齊江山的最後希望,必須親自交託到那人手中!

而在整個江湖和朝堂都為他翻雲覆雨時,秦善又在做什麼?

秦善在釣魚。

這是他在離開江南後養成的一個習慣,在心有所想時握起釣竿。曾經有人對他說,釣魚需要耐心。

「釣魚可是個技術活,老秦!」某日,兩人在閒聊時,齊若望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技術為何意?」

相處一年多,秦善已經習慣聽到這個人嘴裡冒出越來越多的古怪詞語。

「總而言之,這是一門手藝,修生養性,還能磨練脾氣。」齊若望一%e5%b1%81%e8%82%a1在他旁邊坐下,「我小時不耐煩學琴的時候,我娘就會拉著我去釣魚。釣不上來就不準吃飯,我就急啊,拚命地甩魚竿啊。可你知道,釣魚這種事呢,越是心急,越容易一場空。」

「所以老秦,你以後要是想什麼事情,不妨先去湖邊垂釣。或許不但事情想通了,也能換得一頓美味呢?怎樣,這個主意是不是很不錯?」

「或許吧。」

秦善當時認真思考了這個建議。然後第二天,他們山洞的空地旁,竟憑空出現了一個池塘。

池塘雖簡陋,卻一應具俱全,數尾肥魚悠然遊蕩其中,渾然沒有即將淪為盤中餐的自覺,而一旁還擺好了魚竿和餌。就差豎個牌子,寫上請君一釣。池塘徹夜加工的痕跡尚在,便是池裡的水還透著一股山下特有的青草香。

秦善臉色鐵青,齊若望見狀卻哈哈大笑。

「你說,要是下次你說想要騎馬,他會不會在山頂給你造個馬場出來?哈哈,我都可以想像到,無名穀弟子們做牛做馬的未來了。」

秦善甩袖就走。

「別走哇,我說,這顏漠北真有烽火戲諸侯的潛質!真的!」

……

再回憶起那段過往,秦善心裡卻異常平靜,甚至偶爾也會懷念在無名穀的生活。在那被囚禁的三年,和他之前隻為仇恨而活的二十幾年,宛如兩個世界。那個隻知復仇的秦善,在三年的囚徒生涯中,慢慢磨去了戾氣,試著學會了怎麼去做一個真正活著的人。在他的世界裡,除了復仇、冰冷的規矩和枷鎖,第一次有了其他事物。

秦善摩挲著手裡的魚竿。蒲存息說他變了,其實也沒有錯,便是現在的秦善也覺得自己做事遠不如以前狠絕。否則,當日凝月樓那些人早就斃命,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留著小命懸在他手中。

隻是不知,這改變是好是壞。

正出神想著,秦善握住魚竿的手指一頓,低頭看向前方河麵,似乎是想要看看有沒有魚兒上鉤。而在他低頭的瞬間,左手擲出一道暗器射入身後樹林。就在秦善撚起第二枚暗器時,樹林裡卻傳來一聲驚呼。

「哎,等等,別動手,是我啊是我!」

那人頂著一頭亂葉從樹上跳下來,身上還插著秦善一枚暗器,鬍子邋遢,顯然幾宿沒睡好,然而在秦善看向他時,卻努力擺出一幅正經模樣,以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和狼狽。

「好久不見,統領大人,你還是一如當年英俊瀟灑,氣勢不減半分。」

秦善看著他,準確無誤地叫出這人的名字。

「席辰水。

席辰水後脖子一緊,莫名地就有些慫了。

「我、我我我可什麼都沒乾啊!當年害你中計一事,都是顏漠北和萬成軒謀劃的,你師弟也是知情的!我是在他們動手之後才發現的,想阻止也來不及——」

他看見秦善的眸子越來越冷,索性啪嗒一聲坐倒在地上。

「反正我現在也中了斷生蠱,命也在你手上了!要殺要剮都隨你,來吧!」

他倒真是一幅英勇就義的模樣,如果不是那眼睛老是往上斜著瞟人,秦善差點就信了。

他收回暗器,「你的命不在我手上。」

「啊,什麼意思?」席辰水愣了。他看秦善,見那人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隻是眼中多了幾分戲謔譏諷。下一瞬,席辰水彷彿明白過來。

「不會吧!你說我,我沒中斷生蠱?你不是把藥下在酒水裡了嗎?」

秦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從何時跟在我身後?」

被他這麼問話,席辰水莫名有些氣弱。從當年少室山一事以後,席辰水再想起秦善,總是會有幾分內疚。

「就、就是你們離開凝月樓,我就一直在後麵跟著。不過你放心,一路上沒有其他人追上來,偶爾有幾個,也被我偽造的線索給打發走了。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裡。」

席辰水的話,秦善倒是信了幾分的。驚影不是浪得虛名,席辰水輕功和隱匿的功夫,天下再無分號。

「既然如此,你沒有服用右小嶷手中的續濟丹?」

「我這不是急著追上你們嗎,來不及去問右小嶷要藥了,再說……找上你不就什麼都有了麼。」席辰水話說到一半,就見秦善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聽見秦善說:「你倒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因禍得福?什麼意思?

半晌,席辰水想到什麼,整個臉都白了。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般,秦善緩緩說出真相。

「酒水裡隻是一般阻礙內息的藥物。飲下酒水的人,隻是一時氣息不調,休養片刻就會調理好。然而——」

秦善:「右小嶷受傷那五十枚『續濟丹』,才是真正的斷生蠱。」

作者有話要說:

☆、14|偽裝

□□不是□□,解藥不是解藥。

聽到真相的席辰水整個人都恍惚了,頓時處於一種逃出生天的喜悅,和後知後覺的害怕兩種情感的矛盾之中。然而,隻要一想到最可悲的右小嶷,被秦善借刀殺人利用了還不知道,他又有一種特殊的優越感。

人總是如此,知道自己不是最慘的那一個,那就不會覺得更糟糕。

「可是你為何要多此一舉,直接在酒水裡下斷生蠱不更方便嗎?」席辰水還想垂死掙紮。

秦善問:「你覺得什麼人最怕死?」

將藥下在酒中,他無法確保人人都會飲下那酒。而將藥下在「解藥」上,這世上,誰最重自己的性命?當然是那些位高權重,將自我看得無比重要的人。

有一句話,秦善一直覺得很有道理。爬得越高的人,越是貪生怕死,越容易被利用。而他就是要通過斷生蠱,去控製這些有地位又貪生怕死的人。當然,若不是蒲存息臨時製不出那麼多斷生蠱,他也想一勞永逸,將整個江湖都一網打盡。

至於這些斷生蠱是否真能控製住值得控製的人,這就不是秦善需要考慮的。隻有五十枚「解藥」在手,該分給哪些人,誰更有資格獲得,這都是右小嶷需要操心的事。當然,一個月之後人們發現了真相,右小嶷必然也少不了麻煩,世人也會更憎恨秦善的狡猾。

可那一切,秦善在乎嗎?

事實上,為了讓聰明人右小嶷以及其他人,都相信他們已經中了斷生蠱,而那五十枚藥就是唯一的解藥。秦善從一開始就在演戲。至於成不成功,看此時席辰水的表情就知道了。

秦善看他臉色變來變去,慢悠悠加了一句。

「現在,整個江湖知道真相的隻有你我,還有蒲存息。」

隻有三人,意味著什麼?席辰水可以回去捅破真相,解救江湖豪俠們於危難之中?

不,這意味即便他沒有中毒,秦善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認輸了,我玩不起。」

席辰水生無可戀地道:「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小爺我不反抗,任你宰割還不成嗎?」

他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秦善倒是覺得順眼了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既然你找到了這裡,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秦善對著他笑了笑,這一笑卻比前麵那些聳人聽聞的真相,更讓席辰水寒毛直豎。他下意識就有了不妙的預感。

蒲存息聽到消息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悠然自得坐在桌前的秦善,還有一臉麻木望著牆壁的席辰水。

「怎麼又多了一個人?」他嘀咕。

「來得正好,蒲穀主。」秦善開口,「這位是驚影席辰水,我想請你為他研製一種藥。令人內力紊亂,宛若自廢武功。」

蒲存息大吃一驚,「這可不比斷生蠱容易!」

秦善說:「隻求一個表象而已。」

「那就是假藥!」蒲存息憤怒,覺得秦善是在挑戰他作為醫師的底線,「我從不做假藥。」

「當然不是。隻要外人探查都誤以為服藥者的確自廢武功,內力盡失。對那些人來說,這就是真。」秦善好心勸說,「能夠做到以假亂真並不易,天下間,隻有蒲穀主有這樣的本事。」

蒲存息聽了,又洋洋得意道:「那也是。」

「勞煩蒲穀主。」

「可以是可以,不過下次你得把故事給我講完。」

在得到保證後,蒲存息心滿意足地走了。

席辰水在旁邊聽完全過程,覺得這個蒲存息比自己更容易被秦善糊弄,簡直可憐。這樣想想,受傷的心就撫慰了許多。

「還有你。」

送走蒲存息後,秦善對席辰水開口:「我需要你替我去幾個地方,取幾樣東西,見幾個人。」

席辰水靜靜看著他,突然問:「你就不擔心我背叛你,再落得如三年前一樣的下場?」

秦善回望他,許久,在屋內的空氣都近乎凝結成冰時,道:

「你可以試試。」

他漆黑的眸子望著席辰水,卻像是透過他再看別的什麼。

世上總是有值得信任人,也會有值得喜愛的事物。在他恨盡這個世間時,有人想要讓他這麼相信。

事到如今,秦善就賭一把。

賭這江湖上,還有值得他相信的人。

當夜,席辰水就啟程離開。而在席辰水走後,秦善便讓小廝們收拾行李,再次出發。

「主人不是讓那個喜歡飛來飛去的傢夥辦事去嗎?」青天問,「不用等他回來?」

「青天。」秦善一邊坐在馬車裡,一邊溫養內息。「今天教你一個道理,%e9%9b%9e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什麼意思?」小廝滿臉不解。

蒲存息在一旁吹鬍子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家主人利用那小子去辦事,還不信任人家,為了怕他洩露蹤跡,就提前轉移陣地。哼,簡直比陳世美還陳世美。」

這幾天,蒲存息聽了許多秦善講的,而秦善又從齊若望那裡聽來的故事。蒲存息對這個未見其人的齊若望因此越發好奇,就對不告訴他齊若望去向的秦善越加不滿。他在把這些故事倒背如流的同時,還能時不時能拿來諷刺秦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