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墜的金烏,染紅了半邊胭脂繚繞似的天空。
一別,四年有餘。
故人此刻也應該是家和美滿。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滯了片刻,便又將冊子收回了袖子裡,長一聲歎,日子總要得繼續過下去的。
晚間時候,馮淵解了外衣打算就寢的時候,桌子上猛然一陣金光迸閃,隨後多了一個紅木似的精緻盒子。
馮大爺驚異,居然也不害怕,不僅不害怕,他居然還有點興奮,簡直堪稱可怕。這個奇異的景象閃現之後,馮淵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就這麼赤著一雙雪白的玉足跳到了桌前。
天降奇喲這是,馮淵興致沖沖的就捧起那小盒子認真打量著,心裡也不知道為啥居然想到,這件寶貝該是那小道士給的物件,其實除了那小道士,馮淵覺得其他人也沒這本事。
那小子倒也沒他想的那般記仇,也對,自己不就不小心揪了他的亂毛一下嘛,也不是什麼大事,捋捋兩下就好了。看來的確是自己錯怪了那小道士,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了,他也就是當時耍耍傲嬌小脾氣。現在,這不……還替自己送東西來了。
不知道送的是啥寶貝……
馮淵伸手,很值珍重的將那盒子打了開來,盒子裡倒是很普通,裡麵單單放著一個通體血紅似的一粒圓滾滾的小珠子,盒子蓋上麵,倒是相當花費功夫。
用描金的顏體寫著的四字小楷「請君服下」,很是小巧漂亮。
雖然解除了一部分戒備心,馮淵還是出於本能,理所當然的猶豫了下,擔心這小氣的小道士萬一沒原諒自己,懷恨在心之下給自己在這小丸子裡下啥□□什麼的……
這念頭一出,倒是越思考就越覺得有可能。
不過,當時那小道士同時也說過,自己隻是這一世受了些輪迴之苦,等時機一到,便要飛昇的做神仙的人……
這麼中二的設定,他當時也是被嚇到了。
既然如此,那麼就說明,這小道士可能會因為自己領導不會殺自己。那他大概是用此來渡自己的吧?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這裡頭裝的不是啥害命的丸藥,而是讓他遭一些時間罪的藥,那……那這也不敢吃啊!
畢竟……誰知道要遭什麼罪呢!
就在他這麼踟躕的間隙裡,皇帝不急倒是急煞太監,房梁頂上的小道士總算再也忍不住了!
一個翻身,很是靈巧的就跳將下來,叉腰瞪眼,把一張可愛的小臉愣是瞪成了李逵的模樣。
馮淵聞見聲響,轉頭一瞧,猛然瞧見旁邊小道士不停地在撒表情包。
於是,一時間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道士本就生氣,這時候馮淵又來嘲笑他,頓時更憋紅了臉,兩隻大眼睛滿含淚光,活脫脫的一副被馮淵欺負過的樣子。
扁扁嘴,吸了吸鼻子,咬咬粉嫩嫩的下%e5%94%87,看樣子是要哭出來了。
憐香惜玉,這是人之常情。縱然論容貌,沒人比得上這位浪蕩子弟馮大爺,但他骨子裡卻依舊同常人一樣含著那份憐香惜玉的柔情。
於是他走進,很是溫柔的將手放在了小道士的腦袋上,以揉亂小道士一頭黑毛的暖男關心方式來安慰他。不過,好像事與願違,倒是深深的接收到了小道士投來的一陣眼刀。
馮淵倒也沒無甚在意,相當大度的笑了笑,隨即又大義凜然的打開錦繡盒子,一把抄起那粒透光明亮的小藥丸,直直的就這麼吞了下去,連口茶水都不沖,就這麼扯著脖子嚥了下去。
小道士眨眨眼,見馮淵吃進了肚子,總算籲了口氣,粲然一笑,倒有些冰釋前嫌的意味來。也許隻是因為馮淵麵容太過昳麗,誰要是瞧見這麼好看的美人,心裡還能有什麼氣。
片刻功夫,原本還兩眼汪著淚的小道士,已然換上了笑臉,走近前去,溫柔的拍了拍馮淵的脊背,輕聲笑語:「馮公子,你吃了這丹,過些片刻便會起作用,那丹藥也不是別的,隻是能讓你將過往之事悉數想起而已。」
是想起,隻不過想起之前還要遭些罪受而已。
當然,小道士後麵這句話並沒有如實告訴馮淵。
那小道士笑的狡黠,原本還滿臉的淚花,這會兒居然連氣也沒由來的消了。馮淵暗叫不好,這老東西看起來純良無害,實則不知道在哪裡等著笑話推自己一把呢,這藥八成有問題。
就憑他前些年對待恩人那態度就可分曉出來。
果真,吞下去小片刻,馮淵腹內便微疼起來,開始那點小痛倒可忍受的來,馮淵咬牙忍著,一手按在腹部,另隻手從懷裡摸出牡丹折扇,便是疼也要帥的瀟灑。
他就是不願在這老東西麵前失了麵子!
揚眉半遮臉,隻露出半麵媚容來,狐狸眼彎成恰到好處的好看弧度,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小道士。
小道士被他那眼神瞅的背上涼颼颼,雖說是媚氣十足,可總覺得太過媚氣到有點讓人發楚。
本來是懷著幾分看笑話的心思,並不想解釋。如今倒被這氣場給嚇了一大跳,也隻能如實告知了。
小道士抓了抓脖子,被馮淵的目光逼視的無處可躲,終是歎息一聲,垂著腦袋回答著:「公子你別怕,這藥隻會讓你遭些小罪而已,。咱們本來就素日無冤無仇的,我也不是非要找你報仇洩恨讓你受苦什麼的,隻是……這丹藥,公子你是定要下吃不可。」
解釋完抬頭一瞧,卻又很沒骨氣的被馮淵的視線逼仄的無處藏身,又縮了縮脖子,苦著臉裝可憐好長一段時間,在馮淵旁邊跳著聒噪些什麼「我之前忘了告訴馮公子了,年齡大了,腦子也不中用了。還望馮公子見諒,若是以後大家在一起了,還請馮公子不計前謙,畢竟大家相識一場,也算得是朋友了對吧。」
小道士的樣子太惹人心疼了,縱然馮淵現在疼的幾乎要哭爹喊娘了,上爪子撓牆了。但依然甩著扇子保持著風度不停地在適當時候應了個「好。」
又聊了小半會兒的心,這小子估計也是瞧著馮淵的目光越來越陰鷙,心裡開始發飄。居然趁著馮淵不注意,閃身隱去,跑了。
馮淵疼的也不不上許多了,按著腹部,艱難的扶著桌子挪到凳子前,緩緩坐下。
倒也真是好藥,那些疼痛也如他所說一般,隻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就煙消雲散了,疼痛之後,身子比著之前不知爽朗多少倍。
門外的福寶之前被那小道士一陣風給刮睡了,如今也適時的醒了,一睜眼,連忙就撞開了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首要之事就是衝到馮淵麵前查他如何了。
馮淵依舊是那個神情,小扇子打的風流無比,狐狸眼一挑,樣貌似乎比著之前更為明艷動人。笑容從%e5%94%87邊泛起,嘴角上翹,宛如洛陽城四月遍開的牡丹,高貴雅致,那魅人的笑意逐漸擴大,馮淵舉扇輕搖,大氣的應道:「甚好。」
果真是甚好,現在他感覺神清氣爽,似乎連整個身子都不知輕鬆了多少倍。
先前受的那些罪,倒也一時片刻全被這股子清爽之氣給拋在了腦子後了。
接下來自然是要去辦大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恩窩還在努力填坑,在坑底的窩唉,請大家多多支持qaq自己開的坑跪著也要填完_(:?」∠)_麼麼噠請大家多多支持(? ̄ 3 ̄)?
☆、相遇係列
賈府敗了。
聖上最近情況好似不太妙,東方那股祥瑞的紫氣隱隱透著黑。漸漸的那黑霧愈來愈濃,鋪天蓋地,濃到幾乎化不開。——自東方席捲而來,大有併吞王朝祥瑞之勢。
而賈府最近也不太平。
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或者說應有此一難,賈赦的寧國府居然被抄了個底朝天。①思①兔①網①
賈家那是什麼人家,那可算得上的是頂級的名門望族,連皇帝都是他家女婿,富貴權勢可見一斑!
但就是這樣的賈家,如今敗了。
金帛器皿,稍微上點檔次的,全被人順手給撈走了,剩下的什麼紫檀木梨花木紅木梓木,隻要帶不走的,看起來頗有格調的,這幫缺德玩兒意,全都給人家砸了!
帶人抄家的是西平王和趙堂官。
西平王還好,平時裡與賈家也是頗為交好,自是不必擔心。但趙堂官就不一樣了,如今爭儲位之戰,一觸即發。聖上雖然年歲不小,但龍體可是康健的厲害,膝下的子嗣啥的都能快組成一屆世界盃了。
後宮佳麗三千,人人均有沾得雨露。所以自然而然的,這大晉的皇位之爭,豈是非一般的激烈。
雖,太子之位聖上早已欽點。按道理來說,聖上本該是朝綱穩坐,享天下太平的,可他卻估錯了底下這群熊娃娃們的戰鬥力,沒一個是能讓人省心的!
那一個個全都在底下是摩拳擦掌的,隨時隨刻準備扣下老爹,抹除自己同胞兄弟們的存在。
雖然每天上朝時候,遛街時候,去找姑娘的時候彼此仍免不了遇見的可能,見著了也會相視一笑。不知道的瞧著這一派其樂融融之景,還以為這家子有多和睦。
可真真正正的,這底下的刀光劍影,誰又能完全知曉,誰又能誰又敢說的清。
而在此,作為一個世家大族,賈家的地位可謂是非比尋常。這條堅實的後盾,自然是每位皇子都在垂涎著呢。而在這方麵,唯一算得上是明白人的賈政表示,我們賈家誰也不幫,就幫當今聖上,聖上如今龍體還康健著呢,你們愛咋爭就咋爭,別帶上我們,這趟渾水你們自己愛趟就趟吧,賈家就瞧著你們自己玩兒。
於是後來,皇子們集體表示這賈家可能是坐山觀虎鬥,坐等漁翁之利呢。
所以,很自然的,路人賈家就這麼被一群搶紅了眼的人跟著黑了。
賈家敗了,一敗塗地。
先前賈赦的事情被抖了出來,這幫熊孩子們還十分貼心,添油加醋的著量加了不少的罪責。
聖上一聽這群人集體參奏,氣得差點當場吐血三升,顫唞著手指大怒一拍桌子,於是旨意就這麼下來了。
聖上傳旨:「賈赦交通外官,依勢淩弱,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世職務,欽此。」
明黃的聖旨慢慢展開,上麵繪著的祥雲瑞鶴似乎今日格外刺眼。
賈家一家老小就在這聲緩慢的唱調似的聲音裡,失去了所有的支柱。
一陣亂騰騰的驚呼亂鬧之後,餘下的就是賈政那敘不盡的悲慼黯啞聲音,迴盪在這空曠的大院裡,不盡淒冷落寞:「賈府敗了……!」
年年日日鐘鳴鼎食的富貴大家,終有一天也會這麼敗了。
帶頭抄家的雖是趙堂官,不過好在有平南王坐鎮,賈府倒沒吃什麼大虧,至少人都沒事。後來準備動手帶人的時候,北靜王又及時趕到了,總算是把這小火星子掐滅在還未完全燃起之時。
唯一還算冷靜的是便是周瑞的女婿冷子興,站在賈府的豪氣闊門前,若有所思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