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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怎麼好,家裡怎麼怎麼艱難,又說柳公子你人美心地也好,就可憐可憐這小娃娃,把他領回家當個劈柴燒水的吧。

馮總受一聽,滿大街圍觀的人都誇他漂亮,心下一喜,忘情之下直接就順口答應了個「成!」

腦子一熱答應完了,又開始後悔自己沒砍價。

低頭又瞄了眼地上攤開的那張滿是灰楞的宣紙,上頭隻歪歪斜斜的提著幾行蠅頭小楷:幹活不賣身,一兩銀子一個月,啥活都能幹。

一兩銀子一月買個保姆,價格倒也算公道。也確實,這小子妥實是挺不錯的。

做飯燒水洗衣服劈柴的,他一來,喜大爺和福大爺全都在一旁歇菜。

雖是能幹,但這娃娃卻有一個喪病的弱點!

總受近來胃口好,吩咐萬能小廝杏奴,去隔壁點心店幫他排隊買甜食。

杏奴眨眨眼,手裡捧著本小書,一頁一頁的翻著,念叨:「爺,黃歷上說今天不宜出門,改明兒我幫你排隊買去。」

馮總受無奈翻了了個身子,並不與他多爭論,點點頭,應了聲「哦」。

其實爭論也沒啥用,前幾次馮大爺倒是與他爭論了幾回,可是這娃娃把血淋淋的的例子一個一個的細細的講給他聽,不凡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聒噪。

馮總受是在被他吵煩了嚇怕了,從此之後也隻能認了,所以並不會在與他多費口%e8%88%8c。

總受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感冒,在杏奴即將出門的時候把他叫住了:「哎,等下,幫我順便熬碗薑湯。」

杏奴一聽這話,忙忙的又湊了過來,捧著那本黃歷,勸道:「爺,俗話說萬壽無疆,萬壽無薑,薑還是少吃為妙啊!」

這話馮總受就不愛聽了,怎麼薑還惹你了嘛?!

兩眼打斜望天,冷哼一聲。探出手,捏著杏奴的耳朵就往上拎起:「你小子,爺就喝碗薑湯,你還這麼磨磨唧唧!你要是再不弄來,我就把你的耳朵切下來紅燒!」

杏奴被他捏疼了,當即求饒,也隻能極不情願的窩進廚房給馮大爺熬薑湯了。

杏奴這名字也確實挺不好聽的,諧音什麼的,簡直是太羞恥了!

馮總受幾次想給這小子改名字,無奈這小子一聽他提起改名字這事兒,立馬就倆眼圈淚:「這是我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爺您不能這樣!」

「你爹現在了?」馮淵被他嚎的腦子有點發懵,伸手揉頭。

「不知道,前幾年南下去了,還沒回來。要是我爹回來了,知道我把名字改了,那還不得氣背過去!」

「……那就不為難你了。」馮總受很大度的便放棄讓他改名字這個想法了。

不過確實,一聽這個名字,十有八.九的……都會以為他有這方麵的愛好,雖然他確實是個基佬。

這名字喪病到連他自己的妹妹都忍不住吐槽:「杏奴這名字確實不好聽吧。」

馮總受點頭,表示非常贊同。

後來權如才告知了,為啥自己的哥哥叫杏奴的真相。原來在他們還穿開襠褲的時候,是不叫這個名字的,隻因為當時突然流行測字換名,老王家也趕時髦的一把。

帶著跑步還踉蹌的孩子去摸了一把字,權如挑的兩個字是:目,口。

而杏奴是:木,又。

又因為算命的說杏奴命薄,才起了個奴字在名字裡……聽完這一席話,馮總受的心情簡直可以用三個字概括出來,那就是:瞎!扯!淡!

第一次聽見算命的居然用這種方式來讓人改名字的,簡直是玷汙這流傳了千百年的行業!

深冬時節,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的灑了一天,才消停下來。

馮總受歪在屋裡,隔窗眺望院裡梅花。

蔣大官人在這裡小住了一個多月,那件事才消停了。最後還是水溶王爺出麵才給擺平了,但因此次時間,俏王爺也和忠順王爺鬧到決裂。

這對於馮總受來說倒不是什麼大事,現在講究的就是自掃門前雪的精神,沒事就得窩在家裡。更何況京城這個口%e8%88%8c是非之地呢,這地方離天子最近,難保一時醉酒之後,不吐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詞,特別是將近年下這段時間,嘴巴可要緊緊的勒住了。

前幾日有個當朝一品大員,參的奏則上書另個一品大員官員酒後失德,結果那被上書的官員直接就給發配邊疆了。

馮總受酒量不怎麼好,雖然之前請他喝酒的人是少了不少。

但是最近,年近節日,自然邀請的人也在慢慢增加。

能回絕的基本就回絕了,不能回絕的就死賴著,直到那人斷了請馮總受喝酒的念頭才罷。

馮總受最近可謂是將清心寡慾做得了極致。

總受背倚軟枕,懷抱暖爐,歪首瞧窗外。

院子裡的梅花,是上次蔣大官人還債送的。

這廝話說的好聽,什麼等風頭過了保準大筆銀子奉上。結果呢,人家一住完了,二話沒說,直接拍拍%e5%b1%81%e8%82%a1走人了,瀟灑的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拋了個媚眼,給扶著門框做西子捧心狀的總受君。

好吃好喝好玩好睡的供著這位蔣大官人一個多月,這廝就回報了他一個媚眼!

那麼多錢,那麼多錢,馮總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錢,全都被這白眼狼不眨眼的給嚥下去了!

不過到也想良心不安似的,蔣大官人隔日送了一株梅花到馮總受的府上,燙金紅箋上麵無比工整的一段顏體「千金冬日景,骨裡紅梅,特此贈上,以表多日關照之情。」

這小字寫的,風韻灑脫,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蔣大官人之手!

馮總受恨恨的嚼了好一通他的%e8%88%8c根,末了,還是巴巴的叫來福寶喜寶拿著鐵掀挖泥栽樹。

這天都已到寒冬了,土都硬邦邦的,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扣了個不深不淺的坑。

得了,有坑就行。馮總受也沒吝惜這千金梅,眼睛都不眨的直接把它撂在坑裡填了。

埋到一半,才猛然想起來,哎不是說價值千金嗎!這可以直接拿出去換錢啊!

但是三個人扣泥巴是在累的有些虛脫了。馮總受把心裡想法如實說了一遍之後,家裡的兩大爺表示,要挖你自己挖,別帶上我們。馮總受本來也不是啥勤快人,這麼一說,自然也就放棄了。

誰知那梅花也是堅強的很,不僅活了,而且還淩寒獨自開。

粉嫩嫩的小顏色,趁著旁邊的碧綠的翠竹。……嗯,倒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還是作者君嗷_(:?」∠)_

☆、雲默顏青

暗香浮動月黃昏,梅花盛寒之下開出一抹喜慶紅,好事兒自然也隨著這喜慶的紅色接踵而來了。

賴尚榮賴大公子,特意差人來下拜帖了,邀請馮總受光臨賴府,大家湊在一塊兒吃頓飯。

馮淵當然是興致盎然的答應去了,不為別的,宴會之上興許還能見上那霸王一麵。

提起那霸王,行蹤也是詭秘的很。馮淵來這京城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有幾年了,可愣是沒與這霸王打上一個照麵,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跡。

賈府的人他都熟的能稱兄道弟了,但是唯獨這霸王,總受卻從始至終沒遇見過他。

若說變化最大,當之無愧的就屬賈薔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嫂子去世之後,自己也就能上位了。◎思◎兔◎網◎

沒想到賈珍賈大人,兒媳的身子骨還沒涼透,就急急地給蓉大爺娶了房新媳婦。

薔美人那段時間也是抑鬱的厲害,受受相惜,雖然馮總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因為設定的關係,兩個人也是熟稔的厲害。

這天,薔美人又在單手支下巴,望窗外矯情的葉落秋悲景。

門吱呀,呻.%e5%90%9f了聲。有人走進來,薔美人抬頭一看,是馮總受。

一見是知己來了,麵容似乎更淒楚了些,蔫著一張小俊臉,無力道:「世間難得兩全之法唉。」

馮總受被他酸的一時沒話,預料到薔美人又開始裝悲情主角了,正在腦海裡醞釀說點什麼話好不冷場。

賈薔側頭,又扭看窗外景色。歎口氣,又接到:「就算甘之如飴又能如何,就算所愛至深又能怎樣?湘蓮,你說,我又能怎樣?就算至此喜歡他一個人又能怎麼樣?人家還不是照應娶妻生子,勾三搭四唉。」

馮淵摀住酸倒的牙,暗笑片刻。走上前,忙拍拍他的肩膀,鄭重的表示安慰。

抱一抱,哥倆好:「這個不好,就換下一個,天下這麼大,難道還找不出一個你喜歡的嘛?」

賈薔目光鎖向遠方,深歎:「可就是找不到啊。」

馮淵清楚的記得這句話說的還沒過三天,就聽有人說薔大爺和個本家唱戲的小戲子關係非比尋常,前幾次還給那個小戲子齡官買金絲雀玩,結果人家小戲子搶白了他一通,薔美人為討妹子歡心,可謂是將低聲下氣做到了極致。

那薔美人本來就是小孩子心性,天真浪漫的。不過還真是料不到,人家能從失戀的陰影裡走出這麼快。

馮府美人多,賈府美人也多。美人遇見美人,自然話就更多。

這兩天環兒爺,蘭兒爺,還有菌大爺總是常來馮總受家裡做客。

菌大爺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這廝看人的時候幾乎都是用眼角瞥的,特別高傲的一個人。

但這小子雖然傲氣,卻嫉惡如仇,特別公平正義。——馮淵覺得,雖然他人是有點高傲,但這並不影響啥,能是好官就成。

這廂談論起仇都尉的那件事來,就是馮紫英馮小將軍的那件事。

前些日子,酒會上仇都尉的寶貝兒子仇雲默,帶著他新收的孌寵顏青來參加聚會。

顏青本來是富家子弟,後來因為他爹站錯了派,與人政見不合,被參了本奏章就被拉下馬來了。顏家全門成年男子發配邊疆,年齡尚小的妻兒或者色容姣好者便被沒收為奴。

之前仇雲默也是瞧著顏青長相頗美,私下裡與他授意。可是顏青本來就是一副傲骨的人物,自然是絲毫不留麵子當場就給了仇雲默一鍋貼:「哼,下作小人!」

仇雲默這廂就記在心上了,顏家遭遇如此大變故,他不但沒雪中送炭,反而托了不少關係把顏青從裡頭買了出來,收做孌寵。

調.教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顏青幾次想尋死,被救過來之後,仇雲默折騰的便更狠了:「我偏不讓你死,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人。」

馮小將軍本來就是個俠肝義膽義薄雲天的好少年。早些時候他和顏青也聊得來,聽見有人說仇雲默如何如何欺負顏青,當下氣急,直直衝進仇府裡死打了仇雲默一頓。

仇雲默養好了傷,卻又礙著馮小將軍的麵子,不好發作,便把怒火對準傷病未癒的顏青。

顏青新傷加上舊創,自然是命懸一線了。

臨了了,仇雲默總算幡然悔悟,伏在顏青床頭,一派溫言軟語,哭的稀裡嘩啦,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