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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錢揣在懷裡,朝前麵的馮淵喊道。

馮淵聽見福寶的聲音,才停住了腳,往後看去。

「爺,您跑什麼啊?」福寶追上來氣喘籲籲的說道。

「爺我要是再不跑就被宴席上的人給活活的扒皮吃了呢。」馮淵掀開衣襟,甩著牡丹扇子扇了幾陣風,這時候才剛剛秋初,跑了這麼長一段路,馮淵早就熱出一身薄汗了。

福寶撓撓腦袋,歪著頭想了想:「難不成是爺您的舊相好們去了麼?」

馮淵一指頭戳在福寶額頭上:「你小子知道還不快點來告訴爺!這不成心坑爺麼!爺我要是早知道就不去了,那幾位的黑著臉拉的都快比咱們院子裡的桂花樹長了,抖了爺滿身的冰淩子!」

福寶嘿嘿的憨笑兩聲:「爺,今兒個早上王管事送來了一遝子銀票來,我一高興就給忘了。再說了,王管事又送來這麼多錢,咱們也不好不去。而且,以爺您的手段本事,有什麼是辦不成的。」

說完,又從懷裡掏出帕子來:「爺,您擦擦,跑這麼久也該累了,擦擦汗,回去洗澡時我幫您搓背!」

馮淵笑:「得得得,不敢勞你大駕,你要是給我搓背,還有人不放心呢。」

福寶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誰不放心?」

「你怎麼這麼多話。」依舊笑的很風騷。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賣人啦,賣人啦,上好的姑娘,有誰要啊,價格好商量。哎,這位公子,我看你衣著華麗,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您家裡少個侍妾嗎,看看我這姑娘,我這姑娘……哎公子你別走啊!哎哎哎那邊的小姐您略略頓下金蓮,我瞧您長得國色天香的,家裡少個使喚丫頭嗎,俗話說鮮花配美人,寶劍贈英雄,您長得這麼漂亮,家裡的丫頭也不能太寒磣了吧,您瞧瞧,您來瞧瞧我的丫頭,哎,小姐您也別走啊……!!!」一聲粗獷嘹亮的聲音在金陵這條半畝小地的街上迴盪的格外的響。

馮淵甩著牡丹扇子,搖開,「唉,現在這都什麼世道啊,賣牛賣羊賣%e9%9b%9e賣鴨也就算了,怎麼還光明正大的賣起人來了。」

「爺,您忘了,我和喜寶也是老爺買來的。咱們金陵雖說地方小,但是這種買賣可不少啊,後麵那個市場上,遍地都是賣人的。」

「爺說話,你插什麼嘴。」馮淵合上手裡的牡丹扇子,順手敲了福寶一扇柄。

福寶揉著腦袋,嬉皮笑臉的望著馮淵,「嘿嘿,爺您說的是,小的這是在您關公麵前耍大刀,諸葛亮麵前談天機,魯班門前耍手藝。爺,您就是天上的太陽,我就是地上的螞蟻,您就是……。」

「行了行了行了,爺知道了。」馮淵揮揮手打斷了福寶的長篇大論,「你小子眼裡也就認得那一遝子銀票,一瞧見銀票就開始得瑟。前幾天抱著被子死活不肯出來的難道不是你,拿著那麼燙的茶水給爺喝,這不想活活燙死爺我嗎。」

頓住腳,循著聲音往吆喝的地方瞅,馮淵又把牡丹扇子扇的呼啦呼啦響。

馮淵現在很熱,熱得很!

馮淵今天打扮的很招人眼,前些日子去街市上看上了一件秋衫,現在這個季節來穿,確實有點熱。但是馮淵為了美,也就忍著套上了。

方纔在那冰窟窿裡還不覺得熱,這一停下來,隻覺得身上像是有數不清的螞蟻在爬,渾身都被蒸的難受死了。

牡丹扇子被他甩的直哀嚎,福寶瞅著那甩扇子的力度,扇麵幾乎都要被馮淵甩分叉了。

心疼的望了兩眼扇子,又道:「爺,前麵有家茶館,裡麵有酸梅湯,雪泡豆兒水之類的冷飲,前幾次我來吃味道確實不錯。您走這麼遠,也該累了。要不,您先進去瞧瞧,看看合不合口味?」

馮淵點點頭,還是搖著扇子,「成,就先進去瞧瞧吧。」

茶館很小,但是裝飾的卻很古樸典雅,微末細節處理的都十分得當,比起馮淵家的那個熠熠生輝的土豪裝修,這個看起來就柔和舒適多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馮淵瞅著半天也開始心動起來,心下琢磨,要不自己也開一家這樣子的小茶館吧,好吃,好看,精緻,又賺錢。

店小二把洗白的長布搭在肩膀上:「好勒,馬上就來,您二位稍等片刻。」

很快,菜就上來了。雖然這手藝是比不上孫一刀,但也經得起細咂摸。所謂各有千秋,細細嘗嘗還能嚼出一股溫暖的味道來,當然這是馮淵的臆想,其實就是很普通的家常小菜。

吃了小半個時辰,汗也消了,主僕兩個人才抹抹嘴出來了。

馮淵走在前麵搖晃著牡丹扇子,福寶在後麵跟著。

劉小灶扛著鋤頭打東邊呼呼的跑了過來,遠遠地瞅見馮淵,就開始扯著嗓子嚎:「爺!爺!買媳婦的來了,我要脫單了!」

馮淵停下,合上扇子,問:「怎麼了?」

「爺,我聽見賭場門口有賣媳……不,賣姑娘的,價格也挺公道的,我都和他爹談好了,三百兩就可以買了。我攢了好幾年,現在手頭裡也就不過二百兩的積蓄,爺,您看看……」劉小灶腆著一張臉,笑嘻嘻的問。

馮淵一扇子拍在他腦門子上:「前幾天說要娶隔壁如花的不是你?這才幾天,就變卦了。這會兒又瞧上什麼賭場門口的姑娘,再等個十年八年的,這金陵的姑娘還不得都被你給瞧遍了?」

☆、香菱出場

劉小灶撓著腦袋笑:「嘿嘿,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如花,昨兒個剛配給我打小光著%e5%b1%81%e8%82%a1長大的兄弟小檯子了……」

說著說著,臉就耷拉下來了:「她嫌我窮,隻會圍著地轉,小檯子這兩年發達了,有店舖又有莊家地,我這個隻會地頭混的她當然瞧不上了。」

馮淵這人嘴皮子軟,心也軟。當時彎著那雙狐狸眼刻薄兩句,等後來想想,也開始後悔。

再瞧著他那張都快皺成苦瓜的臉,也不禁有些同情起來,連忙安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地頭混怎麼了,你將來也許成個糧食大戶呢!等以後讓她後悔去!」

「那爺,我媳婦……」劉小灶作勢抹了兩下眼淚,眼睛偷著往馮淵這裡覷。

「買買買!當然買,你想買幾個就買幾個。」馮淵搖著扇子很大度的說。

「嘿嘿,爺,我也不用要那麼多媳婦,一個就好了嘿。那您是先借我些錢還是……」

「爺我看起來像那麼扒皮的人麼,你也跟著我好幾年了,怎麼說咱們也算半個親戚了」,摸了摸懷裡,從裡掏出銀票,數了數,正好三百兩。

一把塞進劉小灶手裡,擺擺手:「去吧,這錢就當我隨份子了。」

劉小灶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了,「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爹娘死得早,留下我一棵獨苗。等我大婚那天,您就坐我爹娘的位子上,讓我和我媳婦一起來給您磕頭行大禮,我和我媳婦以後就把您當親爹供著!您說東我們不往西,您說北我們不朝南。」

「咱們兩個年紀差不多,你就認我當爹,這不是折我的壽麼。」馮淵搖搖扇子笑,又問:「你去瞧瞧你那媳婦長的怎麼樣了?」

劉小灶道:「她臉皮子薄,遠遠地躲著。我也沒打近處瞧,遠遠地望著,是個水靈的人物。」

馮淵點頭,扇子搖的呼啦響,扭頭對福寶說道:「剛吃完飯,咱們也去瞧瞧,正好消化消化回家再吃一頓。」

扇子搖一下福寶的小心臟就跟著砰咚的跳一下,肉疼肝疼的瞅著扇子,應了一聲「噯」。

期間遇到老張拿著棍子追的他兒子毛蛋滿街的跑,嘴裡還嚷嚷著,「臭小子,還找那麼多借口!要是馮家公子從此不搞斷袖正正經經娶個媳婦老子我就信你!」

馮淵搖著扇子朝他們的背影狠狠甩了一個白眼:斷袖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

福寶和劉小灶也幫忙朝老張甩眼刀。

隻把那老張甩到發毛了,也顧不得兒子了,灰溜溜逃了才停下。

這件事情讓馮淵的心情小小的不愉快一下了,福寶和劉小灶又開導了他好久。

得,咱們過自家的日子,管他們做什麼。這麼想著,卻還是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才扭頭走。

黃家賭館。

本來是打算叫皇家賭館的,寓意和當今皇族一樣,財源廣進,樹立不倒,廣納賭徒。因為字犯了忌諱,所以也隻能取個諧音的。

馮淵一行漫步款款行至賭館。

「噯,開大開小?」

「六六六,開六!六六六!六六順順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點,一點,一點,噯!開開開!」

「駭,你小子!老子喊六你扯著嗓子跟著喊一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存心要老子輸嗎!」

「地界那麼大,喊一的又不止我一個,你憑什麼隻說我。」

「你要是沒在老子身旁,我至於說你嗎啊!都怪你這張臭嘴,喊得我連輸三回!」

「我就喊了,你這老東西,輸了錢怨我嗎,不說自己手氣不好,往別人身上推!」

「噯你……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畜生,嘴這麼不乾淨,老子今天替你爹娘好好兒的教訓教訓你!」

「你個老東西,都快進棺材了,還在賭場裡瞎晃悠,不好好去壽材店裡挑挑木頭,跑這兒來撒野來了!哎……對了,怕不是沒錢買吧啊哈哈哈哈哈」

「打起來了,哎打起來了,大家都讓讓啊!我當莊家,來來來,下注!」

「我壓老爺子!」

「我壓小胖墩。」

「好好好,下注,下注,下注!」

「打打打,用力啊!掃堂%e8%85%bf!後勾拳,頂下巴,哎,對對對!就是那兒!用力!快用力!快快快!快點啊!翻身!」

馮淵甩著牡丹扇子站在門口,賭館裡頭此起彼伏喊點下注的聲音,聽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被喊得腦袋有些發暈,馮淵揉了揉太陽%e7%a9%b4,往四週一瞧,也沒瞧見個姑娘,轉頭又問劉小灶:「你媳婦人呢?」

劉小灶抓抓腦袋:「我要他在這裡等會兒,「又扭頭四處瞅瞅:「咦怎麼人不見了?」

馮淵彎著狐狸眼笑的邪魅:「怕不是被人買了吧?」

劉小灶搖頭,「不能,我們可都說好了,連價錢都談妥了。」

剛說完,背後緊跟著就出來一個聲音。

「噯,這位小兄弟,你可算來了。」一個老男人從街口的茶棚鋪子裡轉了出來,黑黝黝的麵皮笑的發顫。

老男人身後邊跟著一個穿著素色粗布衣服的小姑娘,遠遠的瞧著,倒有幾分姿色。

姑娘縮在老男人背後,垂著手低著頭跟在後邊。

馮淵歪著腦袋朝他身後一瞧,哎,還別說,劉小灶這小子眼光還挺好的。

這小姑娘看起來也不過八.九歲,就已經出落的這麼亭亭玉立的,這長大了也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但在細細瞧瞧,隻覺得好像在哪裡瞧見過她一樣,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