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伊人遲遲歸 白小侃 4315 字 1個月前

是一重創。而當天跟何冰寒碰過麵的薑戍年自然也不會料到事情變化這麼快。

他當下離開,隻覺身心煎熬。這段時間日思夜想,總是念念不忘,一忍再忍,實在忍不住了才跑去找馮殊阮,本也沒想別的,就想看看她,哪知會看到不想看的畫麵。

彼時,薑戍年已回到辦公室。他脫了大衣,挽起袖子去泡茶,腦中想的是何冰寒這貨下手真他媽快,這才幾天,就住一塊兒了。再想起馮殊阮,心中更不快,丫也太隨便了,誰找上門跟誰住。

又想起她曾說跟他回薑家是因為可憐他,可憐他什麼,可憐他剃頭擔子一頭熱,可憐他被蒙在鼓裡還一腔熱忱替她搶錢,可憐他一顆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她怎麼不繼續沒心沒肺,一走了之呢,偏要跟他回去給他同情,真不知該說她善良還是殘忍。

也罷,如今善良殘忍都和他無關了。

「唷,新口味哪?」

Leif探頭看他手中的茶,他也低頭一看,才發現接了滿杯涼水,卷密的茶葉浮浮沉沉,始終無法舒展。他低聲啐了個髒字兒,伸胳膊將水倒掉。

Leif說:「老爺子晚八點的飛機,問你有沒有時間賞臉吃個飯?」

「回來了?」他揚了揚眉,「你安排吧,飯前把薑澳接來。」

Leif點點頭,臨走前忍不住,又轉身看著他:「你最近和氣許多。」

他帶著笑:「不好麼?」

「沒什麼好不好,就怕你什麼都憋心裡,到一極限爆發時大家受不了。」

以前這人爽快,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藏著掖著,跟他交流更加爽快,大凡小事隨便說,還能和他胡侃。如今他性情溫和,沉靜之後卻變得不再像他,這後果便是不敢輕易和他聊天,陡增距離感。

方纔leif那樣說,他腦中霎時出現馮殊阮的臉,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笑容:「極限?我這人大概沒有極限。」又看著他,「說什麼大家,你他娘的不就怕我往吳亮身上爆發麼。」

他心情在低穀,對工作格外嚴厲苛刻,吳亮身為秘書,已在低氣壓的環境中被狗血淋頭地訓了好幾回。他知道人這是抱不平來了。

「丫明白就好!」leif說,「到時可別怪我不顧兄弟情。」

「唷,你還來勁兒。」

他將茶杯砰一聲擱上桌,作勢撩袖子,leif已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他盯著被關的門,良久伸手按了按眉心,就這麼過下去吧,人根本心有所屬,他無從下手,做什

麼都白搭,像一跳樑小醜似的來回蹦躂也換不來她一個笑。雖然如此,也斷不會大氣地祝福他們白頭偕老,隻寬慰自己,她開心就好。

晚上吃飯時,薑博然看到賈曦儀很意外,賈曦儀倒熱情,挽著他的胳膊將他往座兒上帶:「薑伯伯,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健朗。」

薑博然笑得合不攏嘴:「我當他藏了什麼姑娘,原來是你啊。」又看著薑戍年,「這丫頭我又不是不認識,你瞞著我幹什麼,上回還讓我撲了個空。」

賈曦儀親自拎壺倒茶,說:「我回國住還不到一個月,您上回想見的姑娘肯定不是我,大概是薑先生上哪兒採的花吧,您說呢,薑先生?」

薑戍年靠著椅背,輕飄飄看她一眼,沒搭理。

薑博然解圍:「什麼花兒也比不上你這朵花兒啊,你看你這一回來,他不什麼花兒都看不見了麼。」

將說到這兒,門被推開,leif抱著薑澳走進來:「不好意思,來晚了。」

薑澳見了他哥,立即伸胳膊要抱抱,薑戍年伸手接過:「怎麼這麼晚?」

「堵車。」

leif挨著薑博然坐下。

賈曦儀見那小孩兒穿著毛衣馬甲燈籠褲,在薑戍年懷裡翻來倒去,倆人默契十足,眉眼神似,便警惕地問:「這是?」

薑戍年想也沒想:「我兒子。」

霎時另一邊扣翻茶具,桌上淌了一灘水,再看薑博然,已吐出滾燙的茶水,收縮著%e8%88%8c尖道:「怎麼會呢,別聽他胡說,他這個年紀哪能有什麼兒子。」許是想到自己的年紀,麵上一紅,十分尷尬地說,「這是、是我兒子。」

他說話一點兒不利索,想必方才被茶水燙得不輕。

賈曦儀尷尬一笑,親暱地拍薑戍年的肩:「怎麼說話呢,一點兒不好笑。」又去逗薑澳:「跟姐姐說,你叫什麼名字呀?」

薑澳開啟狂拽酷炫模式,扭著腦袋不讓她碰:「關你%e5%b1%81事。」

雖童聲童氣,卻擲地有聲,驚呆眾人。薑博然更加尷尬,一邊沉下臉低聲訓斥。薑澳不理,昂起下巴問薑戍年:「阿姨呢?」

「哪個阿姨?」

「會烤餅乾的阿姨啊,她怎麼不在這兒?」

他說的是馮殊阮。薑戍年瞭然,摸摸他的頭:「回家了。」

賈曦儀不知情,當他問的是保姆阿姨,看上去十分淡定,指揮服務員:「再給小孩兒來份芒果布丁。」

這飯吃得各有心思,回去後薑澳栽在沙發上睡著了,薑戍年一言不發看著電視。薑博然洗完澡出來,在廳裡踟躕一陣,他便拍了拍沙發:「坐。」

他於是走過去,挨著他坐下:「這事兒你怎麼想的?」

「什麼事兒。」

「賈曦儀啊。」

他說:「沒怎麼想。」

薑博然見他態度平平,看上去並不反感,又說:「我找個時間請賈曦儀父母吃個飯?」

他的眼睛沒離開電視,淡淡道:「再說吧。」

雖沒答應,卻好歹鬆口了,不像上回,他怎麼說來,他說好姑娘跟他這兒糟蹋了。於是薑博然覺得這事兒大有希望,便也不多嘮叨,站起來回房睡覺了。

又過了兩天,公司要簽一份合同,這合同很重要,仨月前就擬好,對方是一合作投資商,本來約好了地兒,但人事發突然,趕著去一趟外地,便和薑戍年聯繫,準備去機場路過公司時,跟他這兒拿。

吳亮掛了電話和他匯報,他還點頭答應,說:「交給他也好,省得一拖再拖。」

卻怎麼也找不見那份資料,吳亮提醒:「前兒您說要看一看,我就把它裝文件袋了,等您上了車

才遞給您,是不是落車裡了?」

他搖搖頭:「落家裡了,我回去一趟,他來了你先招呼。」

吳亮點頭,送他出去。

因怕誤了時間,這車開得倒挺快,不一會兒到了家門口。熄火之後便往樓裡走,約莫不過三五

步,耳畔卻縈繞若有似無的琴音,他愣住,那聲音又斷了。

他極淡地揚了揚眉,真他媽沒出息,居然出現幻聽。接著往裡走,那琴音卻再次響起,這回不再若有似無,一連串的音符跳動,似溪水涓涓流淌。那一刻他整個腦袋都是漲的,血氣上湧,耳畔的音調已淌成一首樂,輕淡卻靈動,堪是一曲荷塘月色。

他加快步伐,盯著那扇落地窗,視線卻被蔥鬱的籐蔓遮住,隻隱約瞧見坐在凳上的人影,接著便邁開步子往屋裡沖,伴著自己轟隆的心跳聲。

三兩步跨至房前,他握著門把時,手心的汗滑膩不堪,緊接著他頓了頓,吸了口氣,推開房門。

凳上的倩影隨即轉過臉,似嚇了一跳,隨即拍著%e8%83%b8脯:「是你啊,嚇死我了。」

賈曦儀身前架著琴,手裡握著弓,睜大眼睛瞪著他。那一刻猶如冷水兜頭,沸騰的血液唰地冷卻,涼意漸漸浸到心底。他到底在想什麼,那人怎麼可能回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卻也邁開步子,走到賈曦儀跟前:「你會拉琴?」

「小時候學過一點兒,後來實在不喜歡就放棄了,這玩意兒不好看,還得岔開倆%e8%85%bf兒,多不雅觀哪。」她說著笑起來,「想不到啊,你竟然喜歡這個。」又朝譜架努努下巴,「連樂譜都這麼偏門,可你既然喜歡怎麼不用啊,我看這都是全新的。」

薑戍年站著沒吭氣,隻看著譜架上攤開的那首荷塘月色,心中不免隱隱作痛。馮殊阮專業出身,對此頗有專研,買的不是舒伯特就是貝多芬,拉的不是匈牙利舞曲就是墨西哥小夜曲,隻為了他帶回一本抒情流行歌曲樂譜大全,一水兒的民間通俗音樂,從愛情買賣到小蘋果,應有盡有。

跟前兒賈曦儀還在叨叨:「怎麼不說話,啞巴啦?你想聽什麼,我給你演奏好不好?」

他回了神,皺眉攆人:「出去。」

她揚脖子不高興:「幹嘛呀,我還沒玩夠呢。」

卻見他似不耐煩到極點,從她手裡抽了琴弓,又取了琴,放回架子上:「我他媽叫你出去,聽不懂麼?」

賈曦儀嚇一跳,隻覺他溫厚有涵養,卻不知沉著臉發起火來比以前更可怕。便低聲抱怨一句:「薑伯伯叫我隨便看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說完倒也自覺出了去。

他將樂譜也收好,火速回房間拿了文件,走前路過花園,趕巧兒看見薑博然在園裡曬太陽。

薑博然還來不及和他打招呼,倒叫他搶先一步,臉紅脖子粗地指了指琴房:「以後不管誰來,你愛怎麼招待怎麼招待,就那屋誰也不讓進,明白麼?」

也不等回答,自顧自上了車,往公司開去。

薑博然一臉茫然,這好端端地又發什麼脾氣。

等這一趟折回公司,客人也到了,便壓下怒火談正事兒。那人是舊識,倆人之前雖無合作,卻打過幾次照麵,雙方印象都不錯,再加上這事兒早談好了,合同交接便十分順利。

等人走了,他心中那團火也被憋得不旺了,便埋頭工作,到下班的點兒也不走。Leif鑽進他辦公室,替他續了茶:「什麼事兒這麼趕哪?」

他頭也不抬:「你有什麼事兒直說。」

Leif慢悠悠翻著報紙:「我等人下班呢,您這兒不放話,人可不敢走。」

將說到這兒,敲門聲響起。Leif從沙發上蹦起,跑去開門,果不其然看見吳亮,便拽了他手裡的信封,趕他走:「回去等著去,他看不見你還好,看見你又一堆破事兒,這東西我替你交給他。」

接著,砰地關了門,一邊拆了信封一邊往薑戍年跟前走:「誰這麼二百五,送一柬還塞信封裡。」說著,已將那玩意兒掏出來,隻見白色的封皮燙印一朵菊花。

Leif皺了皺眉,掀開封皮一看,愣是垮下一張臉,道了聲:「我草!」

薑戍年一手夾了煙,喝了口茶問:「什麼玩意兒。」

他把那東西攤開往他跟前一放:「喬之富那女婿,何冰寒,竟被車給撞死了,你看,這是喬家發來的喪柬。」說著,又感歎,「這家人真是變著方兒斂財哪,人結婚發喜帖,他死人還放喪柬,真他媽喪心病狂。」

那喪柬放反了,薑戍年慌忙調過來,又伸手去點煙灰,卻錯了位,磕磕絆絆灑了大半兒在桌上。

Leif詫異:「你慌什麼?」

他沒回答,腦中隻想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