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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遲遲歸 白小侃 4302 字 1個月前

燎道:「您在哪兒?人都齊了,就等您開會了。」

「我不去了,你代我吧。」

聲音啞得像脆乾的老樹皮。

吳亮壓低了聲音:「您怎麼了,生病了?」接著又傳來leif的聲音,「我去,怎麼就病了,你不是躺在溫柔鄉什麼都不管了吧,那項目有方案了,你不是一心鏟倒馮沐川麼,這是他心頭肉,搶到手必定能給他重重一擊,大夥兒都等著您勒,麻溜兒地來啊。」

他左躺換成右躺:「不搞了,搶人心頭肉乾什麼,他喜歡就讓給他。這幾天我不去公司了,你們看著就行了。」

一聽這聲音,leif也嚇一跳,放輕了語氣道:「怎麼回事兒啊。」轉念一想,又壞笑道,「不是昨晚那什麼用力過猛了吧?」

「滾。」

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又過了幾分鐘,掀被起床,下樓時馮殊阮已做好早飯。他神色倦倦,走去餐桌坐下,她端了菜出來,又拿了外套給他披上,摸了摸額頭:「不燒了,吃完飯再吃藥吧。」

將要走開,卻被他攔腰抱住,因是坐著,頭將將挨著她的腰,也沒別的動靜,像撒嬌的小孩兒,就那麼抱著。

她心下一軟,柔聲問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要走了?」

聲音沉悶沙啞。

她頓了頓,低低應了一聲,又說:「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吃完飯就走,事情都這樣了,總不能再住下去。」

「住下去怎麼了,又不是不讓你住。」

她垂了眼皮,看他極短的頭髮,寬厚的肩膀,道:「就因為你這樣,我才不敢再住下去,既然給不了你愛情,就不能老讓你念念不忘。」

他心中驀地一抽,鑽心地疼,爾後撒手放了她,坐在桌邊默默喝粥。她看他吃完飯,又守著他吃完藥,拎包出門時丟給他最後一句話:「好好兒照顧自己,隻有珍愛自己的人,才有資格愛別人。」

他沒吭氣,站在門口看著她,終是不忍,又上前搶了她的包:「我送你。」

「不用了。」她搶回去,「始終要走的,何必呢,你回去吧,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以前以

為你是隻懂玩樂的花花公子。」說著,莞爾一笑,「錯怪你了。」

這話一出,再不能胡攪蠻纏留著她。

他深深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她背上的琴:「這琴你留著吧,不用還給餐廳,我已經替你買下了。」

她笑:「我知道。」

那淺淺臥蠶像天上月亮,美得出塵脫俗。

他也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伊人轉身離去,隻留他一個背影,齊肩的黑髮在風中飄揚,肩上一架琴,手裡一個包,簡單利落就隨她的作風。他想起初次見麵,她如跳動精靈閃進他的懷裡,連個招呼都不打,從此一路闖進他的心房,叫他措手不及。

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卻隻能目送她離開的背影。這世上最不聽話的是人心,你想讓它喜歡該喜歡的,它不聽,偏要去碰讓你傷心的。

薑戍年不會想這些,他隻是覺得,心上彷彿有個窟窿,從此再也不會好了。

☆、第二十七章

那之後,他在家裡待了三天沒出門,就那麼待著什麼也不幹,不是坐在琴房發呆,就是坐在花園發呆,要麼一整天什麼也不吃,要麼一通亂吃,亂吃時又想起她說的隻有珍愛自己的人,才有資格愛別人。

想著便笑了笑,眼尾扯出幾道紋,鬍子拉碴地暗罵:「媽的,知道我的感受麼,跟我談資格。」

罵完後將半包冰冷的餅乾扔進垃圾桶,放了半鍋水擱灶上煮著,又在冰箱翻出包青菜……顯得特別珍愛自己。

半小時後,他獨坐在飯桌前吃飯,茶幾上的手機傳來震動,一聲接一聲,特有耐性,足足震了一分鐘,他淡定吃飯,毫不理會,像什麼也沒聽見。那手機在三天內被撥打無數次,終於在這次後徹底斷電。

可兩分鐘後,他家大門口傳來動靜,leif領著吳亮衝進來,嘴裡還嚷嚷:「我說報警吧你偏不讓,打電話沒人接,這下好,關機了,好好兒一人就這麼消失了,該不是被哪個王八羔子綁架了吧?」

吳亮說:「你別吵,先看人在不在家,家裡沒人再報警。」

說話間倆人已進了前廳,leif環顧四周,見那茶幾上擱了半瓶敞開蓋兒的礦泉水,半桶沒吃完的泡麵,還有支黑色手機。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抱枕:「快報警吧,這麵都餿了,家裡肯定沒人。」

說話間一抬脖子,正好麵對餐桌:「我草。」他嚇一跳,「在家也不出個氣兒,嚇死爺了。」接著走過去,「吃飯呢。」卻見桌上就一副碗筷,又問,「就你一人兒,她呢?」

薑戍年扒完最後一口飯,擱下筷子:「走了。」

他看見他的臉,大概好幾天沒洗了,特粗糙,鬍子也不刮,眼睛浮現幾道血絲,睡衣皺皺巴巴,像極了走投無路的流浪漢。

「走了?」他說,「不是剛回來麼。」

吳亮碰了碰他的袖子,leif立即住嘴,卻聽薑戍年問:「找我什麼事兒?」

吳亮搶先回答:「沒什麼事兒,好幾天聯繫不上你,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

他抬了下眼皮,站起來:「把這收拾收拾,等我換身衣服,回公司。」

說完便上了樓。leif聳聳肩:「得,這倆準是又吵架了。」

「我看不是。」吳亮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馮沐川最近活動頻繁,各種採訪佔據各大版麵,想不注意都難,我猜馮殊阮八成已經知道一切了。」

Leif想了想:「我去,她還乖乖回來,看著他為了她拚個你死我活,背地裡偷著樂吧。什麼癖好,這女人忒壞了。」又跑去琴房,看那琴都不在了,隻剩一副空架子,不自覺歎了口氣,「這倆真是冤家。」

幸得吳亮和leif來找他,他才想起還有工作。一腔鍾情無人能訴,怎麼辦呢,藏起來吧,寄情於工作總好過冥思空想。

說起來這是第二回了,上一回就在不久前,他滿腔憤怒攆她走,又熱血澎湃投身於工作,那飽滿的情緒總摻雜著怒火和憤慨,像鋪好線的炸藥,一點即著,待冷卻下來,便將整顆心都暴露,醜陋卻爽快。

而這一回,絲毫沒了戾氣,像被抽走了魂兒,雖平靜正常,卻總是懨懨的。每天幹完工作就回家,不見客也不應酬,開會時下屬匯報工作,見他眉頭微鎖,嚇得兢兢戰戰,良久,卻不見他發話,吳亮這才清清嗓子提醒,他便一個抬眉,收回神來。

Leif真心覺得他這樣不好,倒希望他能像上回那樣,要炸就炸他個淋漓盡致,炸完就完事兒了,多省心。為了替他排憂解難,他再次發揮交際優勢,叫來一幫俊男美女暖場。

那姑娘不是愛玩的料,穿得中規中矩,坐得也中規中矩,leif給她使眼色使得都快眼抽筋了,她才扭捏開口:「薑先生你好。」

薑戍年挨著雕花隔斷,手裡夾著煙,不輕不重地應了聲,又點了點煙灰,隨口問她:「嗆麼?」

她搖了搖頭,又吞吐著說:「有點兒嗆。」

他笑了笑,隨手掐了煙,倒了杯水遞給她。姑娘伸手接了,滑過他微涼的指尖,心下顫唞不已,之後便握著杯子喝水,頭也不敢抬。

她覺得,這人真體貼啊,不像看上去那麼冷漠,為了她掐煙,還給她倒水。其實體貼什麼啊,人當著馮殊阮的麵兒根本沒怎麼點過煙,怕的就是嗆著她。

Leif躲在角落觀察,對著吳亮耳語:「有戲。」

吳亮說:「我看沒戲。」

「怎麼沒戲,沒看他給人倒水了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將說完,一半醉的姑娘一頭栽到薑戍年肩上:「今兒怎麼不喝酒啊?」

他轉頭,看姑娘穿了一露臍短T,%e8%85%bf上裹著條白長褲,腦中驀地閃現後海劃船的那晚,馮殊阮也是這打扮,接著沒來由地問:「這天兒穿這麼少,你不冷啊?」

「冷啊。」姑娘抱著肩往他懷裡縮,「冷死了,你給捂捂。」

他拎著姑娘的後領,引她靠著沙發,隨手丟了抱枕塞在她腰間:「抱著吧,受涼了肚子疼。」

那姑娘霎時酒醒了一半,旁邊坐的姑娘更加臉紅心跳,看人這四兩撥千斤的手法,風度有禮貌,也不給自己添麻煩,太完美了。

那邊的吳亮笑著說:「可能我看錯了,確實有戲,擱誰誰有戲。」

Leif知道他這是拿他先前的話開涮,又想起以前的薑戍年,要碰上這姑娘,指不定會說:「別露啊,露給人看了我心疼,過來我給你捂捂。」

那情調得恰到好處,渾然天成不流氣,姑娘們可喜歡他那招兒。卻沒想到轉了性的薑戍年更受歡迎,以前夜裡相逢的姑娘,基本隔夜就忘,各幹各的互不乾涉,如今卻叫姑娘們惦記,規矩的不規矩的,都變著方兒打聽。

Leif左思右想,問他:「多長時間了,一個不碰,你不是廢了吧?」

他怒:「你他媽才廢了。」

「那今兒你弄一個試試?」

他心不在焉:「算了。」

Leif問:「為什麼?」

「廢了。」

「……」

Leif就想,這馮殊阮真他媽厲害,好好兒一強壯青年,竟叫她折騰廢了。念著倆人因為那些破事兒再無可能,又覺著他這麼廢下去不是辦法,總歸是動了情,還得情來治,乾脆給他介紹個正經姑娘吧,談場正兒八經的戀愛指不定就痊癒了,先前那算什麼啊,那姑娘傲得就像站在喜馬拉雅山頂上一樣,誰也看不上眼。

恰好還真有這麼合適一人兒,這姑娘是薑戍年學妹,小時候倆人在一個院兒長大,小丫頭小他一歲,總是%e5%b1%81顛%e5%b1%81顛追著他跑,初二時被父母丟出國了,時不時回來一趟,還總找他吃飯。

趕巧兒這個月回國休假,被leif盯上了,便攢局攛掇倆人。那姑娘叫賈曦儀,性格外向,隻聽leif稍微那麼一提,便昂了下巴道:「我倆認識多少年了,哪次回來不是他請我吃飯,哪輪得上你跟這兒牽線。」

Leif有些招架不住,點了點頭:「那你跟緊點兒啊,也不怕人跑了。」

她笑:「他才不跑呢,這麼多年我一直攛掇他出國,人一次也不答應,玩一趟都不去,他能往哪兒跑。」

Leif皺眉:「我說的不是這。」

「我知道」她說,「他還定不下心,愛玩就玩唄,玩夠了就收心了。」又看著他,「你能找上我,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玩夠了?」

Leif腦中閃現馮殊阮的臉,不太確定地說:「玩夠了……吧。」

她於是豪氣地拍拍他的肩:「交給我吧。」

本來他還挺想找一姑娘把他交出去,賈曦儀這麼一說,他反而不太放心,這德行,真進攻了,他會不會把人攆出國,全然忘了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