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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遲遲歸 白小侃 4257 字 1個月前

了。

沾著這光,公司業績短時間內大幅提升,員工福利層出不窮,上下其樂融融,但他總是有那麼點兒鬱鬱寡歡。

月下中旬,薑博然從巴西歸來,整個人黑成一塊兒碳。頭一件事兒便是去橡樹灣看他兒子私藏的女孩子,但是撲了空,那房子好長時間沒人住,哪哪都是灰塵。

他訝然,便從薑澳那兒打聽:「哥哥女朋友呢?」

薑澳一臉高冷:「哥哥那麼多女朋友,您問哪個呀?」

他心中默默歎氣,罷了,上樑不正下樑歪,自己都搞成這德行,別再指望他了。倒是可以指望薑澳,但他那麼小,長到成年,不知他還在不在,想到此不免心生難過,望天望地抑鬱好一陣。

卻在晚間約leif吃飯時得知這麼一件事兒,說:「也不是沒指望,您多留意那種愛音樂的正經姑娘,最好會拉大提琴,或者新聞學出身,要當過戰地記者那就更完美了。」leif很認真地總結,「多半兒這類姑娘還能入他的眼。」

薑博然內心萌動,兒子這品味不錯啊,雅興啊。不過學音樂和搞新聞兩者兼具怕是不常見,但他還真認識一音樂家,年芳二十八,在音樂學院任教。

這姑娘是薑戍年他媽一發小兒的閨女,薑博然怕他拒絕,先跟人母親聯繫好,再通知姑娘,那母親一聽是發小的兒子,不免心生感慨,自是願意撮合。

而姑娘呢,文藝圈的人不太懂經商,對他那些花邊新聞聞所未聞,隻聽母親寥寥幾句介紹,又看了他出席某商城剪綵儀式的照片,那西裝革履的認真樣兒,儼然一玉樹臨風的謙謙公子,眉濃鼻挺帥氣無邊,當下便叫她心臟砰砰跳不停。

等時間地點全敲定了,他才最後一個通知薑戍年。礙於他媽媽發小這層關係,他多少也會留些情麵,橫眉豎眼凶了薑博然一頓後,便不怎麼情願地去赴宴。

走出電梯方落座,那地兒是銀鑲邊檯布白流蘇,黑皮水晶拉扣椅,白瓷近透亮,酒杯會反光。再看對麵的姑娘,梳著利落公主頭,戴了一雪花六爪鑽耳環,半開的領口接駁燙鑽,腰上暗扣一收,下擺挑針褶花邊,端的是典雅華貴。

姑娘有些拘謹,心上一熱,血液沸騰,連帶整張麵孔都火辣辣。

他看她緊張,便問:「你多大了?」

「二十八。」

他點點頭,本就隨口問問,這下更沒什麼可說。她眼貼餐具瞧過去,一雙溫玉的手擱在桌邊,那手指乾淨瘦長,膚色勻淨,靜默中蘊藏力量,再往上看,胳膊結實有塊疤,有塊疤……

姑娘終於找著話題,一抬頭好奇不已:「你這怎麼弄的啊?」

他垂下眼皮瞄一眼,又看著她,笑了笑:「不小心,燙了一下。」

將說完,心上某個地方倒像被燙了一下,疼人得很。

看著他笑,姑娘也笑:「這麼大人了,還這麼不小心。」

他沒接話,做了個請的姿勢,邀她吃菜。那地兒靜雅,這廂方動筷,一曲天鵝便奏響,低沉的大提琴層層瀰散,緊弦般的音符鑽入他每個細胞,那種無比熟悉卻想抗拒的感覺又來了,他放下筷子,整個人莫名煩躁。

再轉頭,尋著那音樂看過去。大廳中央,有人著一襲曳地長裙,身前架著琴,靈秀的胳膊在光下舞動,一個個音符跳動成生命,潺潺流竄至耳畔。那背影,化成灰他也認識。

「你怎麼了?」

對麵的姑娘問。

他皺了下眉:「沒什麼。」

就那麼坐著沒動,貌似有所思,實則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聽她拉完一曲,又換一曲,好半天才記起對麵還坐了一人,於是招呼:「你吃吧,別客氣。」

姑娘問他:「你怎麼不吃?」

「不太餓。」

他這麼說,人哪好意思再吃,不痛不癢地應付一陣,便也坐著不動。她不明白先前還好端端一人,怎麼突然變得魂不守舍,礙於初次見麵,也不好意思打聽。就那麼坐了一陣,他終於回神,見她不吃了,才準備帶人離開,將到電梯口,又反悔了,領著人直往大廳走。

到了表演台,掀開水晶珠簾,那簾子嘩啦一竄響,四周的人望過來,正投入演奏的姑娘也嚇一跳,手下一顫,拉錯一個音,接著抬頭,將和他對上眼。

薑戍年動也不動看著她,問身旁的姑娘:「有零錢麼?」

姑娘一楞,遂從手袋掏出倆鋼崩兒:「就這麼多。」

他接過,丟出去,那倆錢叮鈴匡啷灑在光潔的地板,將落在她腳邊。

「就這水平,拉什麼琴,回去再練練吧,影響食慾。」

馮殊阮坐在燈下沒動,水晶珠簾反射五彩的光,晃了每個人的眼。她手裡捏著弓,看了眼他身旁的姑娘,又轉眸看著他,淡淡道了句:「狗改不了□□。」

這顯然是誤會,加上先前給的不恥,薑戍年暴怒:「你他媽說什麼!」

正要衝上去,便立時被人拉下來。

那經理認識他:「薑先生,有話好好兒說。」

他便衝著經理發火:「哪兒招的人哪,就這素質?」

經理一邊揮揮手打發馮殊阮走,一邊安慰:「您要不喜歡大提琴,我叫人來彈鋼琴,還是您喜歡

小提琴?」

那廂馮殊阮正不緊不慢把琴往包裡放,說出的話也不緊不慢:「自己就這素質,還好意思說別人。」

這倆人也真夠可以,又不是仇人相見,卻分外眼紅,那火氣彷彿從那晚延伸到今天,一直未熄滅過。她這麼一說,薑戍年便作勢要衝過去,又被旁人攔下了。這事兒對旁人來說像是他喝多了鬧事兒,對馮殊阮來說是他存心挑事兒,對在音樂學院搞教學的姑娘來說,倒成了他有精神分裂症。

當天晚上回家,姑娘的母親不太相信,問:「真有這事兒?」

姑娘說:「騙你幹嘛,跟前兒還好好兒的,突然就跟變了一人似的,給人姑娘丟錢,還說人拉得不好,完了還要揍人家,大庭廣眾的,忒沒素質。」

那母親一臉惋惜:「知人知麵不知心,可真看不出來。」

這頭薑家狀況也差不了多少,薑博然美滋滋地問:「小悅怎麼樣?」

他倒吃驚,反問:「小悅是誰?」

薑博然像吃了一蒼蠅,怎的吃了一晚上飯,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罷了罷了,本來就沒指望能

成。

薑戍年其實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發火,看不見人還好一點兒,什麼火氣都消了,奇怪的是一看見她就爆發,本來想眼不見為淨,一聲不吭離開得了,卻到底忍不住,又回頭去看,還刺激她。

怎麼能不刺激她,前段兒跟他家住,好吃好喝樣樣不少,養個少奶奶也不過那樣,這倒好,轉眼

跟這兒賣藝了。那雙手本就白白淨淨,柔美秀氣,轉眼指尖已破皮,還纏了幾圈膠布,弄得真跟一賣藝的似的。他看著礙眼,她寧願為一結婚的男人據理力爭,拋頭露臉,也不願鬆鬆口氣跟他說些軟話,能不礙眼麼。

這頓脾氣一爆發,隨即又冷卻一段兒,也沒想過再去那餐廳看看她,幹嘛去啊,看著就來氣。人願意跟一結了婚的糾纏,就隨她去吧,不關他的事兒。

大概過了一星期,leif捏著一請柬,懷揣沉甸甸的心情來到他跟前:「我想來想去,還是告你一聲,喬之富前兒托關係和吳亮見了一麵,人那意思,是想再通過吳亮和您見個麵,主要為了生意的事兒,想跟您合作。」

他頭也不抬:「不見。」

Leif挑了挑眉:「人發了封請柬,想邀您參加家宴呢,您要真不去,我通知吳亮回絕了啊。」

將轉身,裝模作樣走了三步,身後果不其然傳來一聲:「站住。」

Leif偷笑,又板著臉回頭,將請柬遞給他。

那頭喬之富得到回復,自然開心,親自訂好了飯桌,又帶領全家上下總動員,每個人都拾掇得像要出席開國典禮,他臨行前還特別囑咐何冰寒:「這人在生意上有兩把刷子,咱要和他攀上關係,往後就不發愁了,你跟人多聊聊,搞搞關係。」⌒思⌒兔⌒網⌒

何冰寒沒吭氣,喬夏雪倒開了口:「他怕是老早就想跟人攀關係了,隻是一直沒機會。」又看著他,「是吧?」

何冰寒臉如寒霜,喬之富不明所以,還樂嗬嗬誇他:「有這覺悟是好事兒,現在機會來了,就看

你表現了,表現好了我也放心把產業交給你。」

哪知輪到吃飯,他卻靜坐如鐘,毫不所動,喬之富心底生氣,麵上卻不好發作,隻一個勁兒給薑

戍年敬酒,還介紹:「我這女婿性格內向,不善言辭,但為人相當靠譜。我年齡大了,家業遲早交給孩子們經營,到時還仰望您多指點。」

他喝著酒,淡淡笑:「不善言辭還怎麼談生意,這生意又不是女人,坐那兒不動就有人倒貼。」

一句話整得一屋子人尷尬,喬夏雪來勁兒:「薑先生這話說得好,不光是女人,有些男人也不自覺,有家有室的,還跟外人剪不斷理還亂,你說自個兒都捯飭不好,還怎麼學人做生意。」

薑戍年笑:「聽你這話,受委屈啊。」又看一眼何冰寒,問她,「怎麼,他對你不好?」

喬夏雪說:「哎唷,我可不敢說人什麼,本來丟了一寶貝就很不開心了。」

喬之富製止:「家事兒不要拿桌麵上說,惹人笑話。」

薑戍年自是不介意,又問:「什麼寶貝,再買一件兒不就成了。」

「這寶貝兒可不能用錢買,您想想看,一大活人兒,能用錢買麼?」

何冰寒忍無可忍,冷冰冰丟出一句:「有什麼你衝我來,別陰陽怪氣說這些。」

喬夏雪怒:「我怎麼陰陽怪氣了?我說的不是事實麼,你不就是懷疑我把她藏起來了麼,那麼大一人兒,我上哪藏她去,真把我當蛇蠍心腸了,我可是你老婆。她是薑先生女朋友,她消失了,薑先生都沒動靜,你操哪門子心。」

喬之富麵上快抽筋,怎麼就教出這麼個不識大體的女兒。

薑戍年卻後知後覺,接著勃然大怒,就那麼看著何冰寒:「你他媽不管她?」

那一刻道德意識全丟了,壓根兒沒意識到人是有婦之夫,隻是覺得,老子把人還給你,你他媽非但不好好兒接手,竟還敢不聞不問。然後心就沉了,馮家沒了,馮沐川叛變了,她就那麼點兒錢也全部給他了,一姑娘家,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怎麼生活。

☆、第二十三章

一屋子陷入詭異的安靜,喬之富張了張嘴,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因為他都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何冰寒坐在椅上,冷不丁開腔:「你要不逼她,她怎會一聲不吭就消失。」

那晚具體發生的事兒隻有倆當事人知道,何冰寒隻是推測,像他這種人,大概通過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人活活逼走。

薑戍年冷著臉看他,一點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