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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遲遲歸 白小侃 4213 字 1個月前

水,吹散樹葉和烏雲,天空即使漆黑一片,也能感受到晴空萬裡。他本來是讓別人滾,率先出門的卻是自己,連一分鐘也待不了,驅車狂馳在馬路上,開了所有窗戶,風聲掩蓋震天炮。

從長安街到三環,再從三環繞回來,一個來回,夜已深,油也耗得差不多了。臨下車時,頭髮都和著秋風味兒,他砰地關了車門,直奔4235。門開時才發現屋裡有倆人,正擱沙發看球賽,leif驚詫:「你怎麼來了?」

他也不脫鞋,一下下踩得地板蹦咚響:「老子的地兒,回來一趟怎麼了,你丫把別人家當自己窩,還住上癮了,真他媽好意思。」

口氣沖得嚇人。吳亮將他上下一打量,扣子掉了三顆,袖子劃了一道兒,敞開的半截隨動作來回飄擺,皮鞋也不亮了,灰濛濛的沾了土,整個人散發莫名的戾氣。於是問他:「發生什麼事兒了?」

Leif看他在屋裡團團轉,道:「我草,你不是被搶了吧。」又說,「他媽誰敢搶你啊,這陣仗,跟殺了一人兒似的。」提到人這才想起上午的事兒來,心生後怕,放輕了語氣又問:「你跟她吵架了?」

他沒吭氣,在長桌上一頓亂翻,像在找什麼東西,逮著沒用的就往地上扔,乒呤乓啷一陣亂響,已翻到置物櫃。那櫃上立了一瓷花瓶,leif來不及阻止,眨眼間被他輕輕一揮袖,砰地卒瓦了,四分五裂的破碎鑽入人耳,聽得人心顫。

「媽的,這麼大個地兒連杯水都沒有。」

Leif看他神經病似的到處找水,轉眼便要衝向洗手間,這才順手從茶幾拿了罐啤酒遞給他。吳亮已去玄關開了燈,燈光通明,這才看見他下巴和眼瞼都有指甲摳的血疤,胯上銀灰的褲料一團黑漬,仔細一看,是乾涸的血跡。

Leif抖了抖:「我草,你真殺人了?」

他一罐啤酒已下肚,遂捏扁了罐子隨手一扔,那玩意兒將磕在電視櫃上,撞得狠了,又彈回來。

「殺她?」他冷笑一聲,「不值當。」

吳亮已鬆口氣,什麼事兒都好商量,隻要沒弄出人命。Leif也這麼想,可看了看他臉上的指甲印,老覺得不對,心驚肉跳地又問:「你把人強了?」

他已去沙發坐下,砰一聲撬開酒蓋兒,道了句:「差點兒。」

Leif大驚,一時不知該為這事兒後怕還是該為他那句『差點兒』慶幸,半天憋出一句:「你腦子糊了?這他媽缺德的事兒也乾?」

他靠著沙發,捲起半殘的袖子:「不是沒幹成麼。」又說,「吳亮,你去橡樹灣,書房有幾樣資料拿過來,再整幾套衣服,今兒起爺再也不回那破地方。」

吳亮誒了一聲,將要轉身,卻聽leif道:「大半夜的拿什麼資料,不就一失戀麼,喝一頓管好,哥兒們陪你喝酒。」

他壓下去的火氣又騰地冒出來:「你他媽才失戀了。」

「成成成。」leif安慰,「你說什麼是什麼。」又招呼吳亮,「快坐下,別惹他,失戀的人火氣大。」

吳亮一巴掌甩過去,將拍了他後腦勺,疼得他哇哇叫,又轉臉和顏悅色對薑戍年說:「別理他,就一傻帽兒。也不早了,明兒天一亮我就替您拿東西去,心情不好先喝酒吧,咱幾個也好久沒聚了。」

這話順耳多了,他再沒說什麼,幾個人一晚上幹了一桌酒,球賽重播第三遍時,天終於亮了。吳亮提了好幾回讓他去睡覺,他死活說不睏,卻乏得睜不開眼,紅血絲爬上眼球,駭人得很。後來leif又敬他一杯白的,這才把人放倒,挨著沙發就睡了。

他頭髮本來剃很短,沾了一碎葉,看上去亂糟糟。人是臉花了,衣服破了,一晚上不睡,胡茬兒也青了。那西裝褲毛毛剌剌,皺皺巴巴,像揀人穿過的套%e8%85%bf上了,腳上的皮鞋蒙了一層灰,還沾了啤酒沫子,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酒精味兒。

Leif認識他這麼多年,從未見他這麼狼狽,以前這人擱哪兒不是一身工整,風流倜儻,穿一件兒睡衣都要熨好幾遍,就是醉酒,那也醉得優雅,吐完了便捲袖子洗臉,一點兒痕跡不留。

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剛醒來時他還有點兒蒙,等緩過神便去洗澡,接著刮了鬍子換衣服,流光銀袖扣潔淨的領,藍條紋領帶簇新的鞋,整個兒煥然一新,彷彿昨天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薑戍年是誰,美女們是花兒,他就采遍天下無敵手,多的是招招手就上鉤的主,何必為了一不上道兒的缺德貨感傷。昔日難能可貴的人兒如今擱他眼裡真成了缺德貨,他這人愛玩,但有底線,不樂意的不碰,結婚有伴兒的不沾,更像談買賣,雙方都開心,各有所需,誰也不礙著誰。

但這馮殊阮算怎麼回事兒,利用他的喜歡把他這兒當收容所,沒地兒待了想躲人了就跟他來了,還臭不要臉說他沒心不靠譜,不利用他利用誰,他媽跟一結了婚的糾纏不休,還敢跟他說三道四,太缺德了。

他生氣,但不和自己過不去,果然如leif所說,喝一頓管好。就這麼神采奕奕去了公司,吳亮已將材料規整放在辦公桌,還附帶一牛皮紙袋,揭開來看,厚實的一摞錢,遂想到她說決不白吃白住,欠他的會還。就這麼又來氣了,啪一聲將紙袋撂桌上,他娘的,竟真把他這兒當旅館了。

轉念想到馮沐川,又覺得好笑,什麼時候了,一窮二白還跟他裝清高,就這麼點兒錢全掏了,看你吃什麼,餓死你。又想到何冰寒,得,人有一姘頭,餓不死。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氣,工作吧,於是恢復到一開始,卯足勁兒賺錢。

那晚對薑戍年來說充滿氣憤,對馮殊阮來說全是驚嚇。甭管她經歷過什麼刀山火海,見證過多少生離死別,女人終歸是女人,碰上那種事兒誰也不能淡定。從前離那事兒最近的隻是看新聞報道,料想自己碰上定要弄他個體無完膚,殺不死也整個半殘,那滿腔熱血頗有一命換一命的架勢。

實際怎麼準備都是白搭,光男女力量懸殊這一塊兒就弱爆了,你沒感受過他暴虐的力道,不是因為你強,是因為他總讓著你,或者也因為你沒徹底激怒他,當一個人被激怒到失去理智,可怕的事兒就來了,所以沒事兒不要激怒別人來懲罰自己。

馮殊阮不知道看上去沒什麼可在乎的薑戍年發起火來這麼狠,她抗爭不過,偏生又不是服軟的主,不懂變通,不會明哲保身,隻會硬碰硬。最終什麼也沒發生,卻不是因為自保,大概得益於大提琴,仔細想想也不對,也可能是因為她來例假了,他行動起來不方便,不是褲子都被染紅了麼。隻有這個理由最合適,所以感謝上帝,感謝例假。

木頭便是木頭,別看她長得一副機靈樣兒,卻永遠想不到他放過她,是因為愛她。

發生這事兒,別說薑戍年趕她走,不趕她走她也必須得走。也是當晚就收拾包袱走人,還瀟灑地留下一筆錢,當這一切用錢買過,她本不相信他,不把他的感情當真,理當問心無愧,卻無形中用薑戍年傷人的方式原原本本傷他一回,何嘗不讓他心塞。

這頭薑戍年解放,心中一片坦蕩,更加什麼都不在乎。當晚便讓leif攢了局叫來一大幫人花天酒地。他消失已久,重新歸來,樂得一幫姑娘喜笑顏開,挨個兒噓寒問暖,他想怎麼撩撥怎麼撩撥,沒人和他生氣,隻會順他心意。

這種日子久違了,太舒坦。Leif卻看得心驚膽顫,叫他別喝酒了,他還一個勁兒猛灌,說他不懂生活,唧唧歪歪像個娘兒們。Leif無語,心想,你懂生活!那麼懂還把自己搞成這蠢樣兒,一看就不是誠心來玩。

以前這人雖痞卻雅,不論喝酒聊天兒還是泡姑娘,那風範渾然天成。哪像現在,從說到笑都略顯浮誇。

他自是不覺,正和一姓賈的姑娘打得火熱,說悄悄話都說到旮旯裡去了。豎起耳朵一聽,那笑話不知哪兒聽來的,一點兒不好笑,傻姑娘樂得跟撿了金元寶似的,軟在他懷裡,沒了骨頭,一把柔媚嗓,身材也辣,沒一會兒就勾著脖子拋媚眼了。

他心上一熱,攜了姑娘上樓。將進了門,賈姑娘如狼似虎便撲上來,被他閃了空兒,指了指她臉上的妝,道了句:「整乾淨了再出來。」

姑娘捏了捏他的手心,閃進洗手間瘋狂洗漱。再出來時素麵朝天,看上去也不賴,解了睡衣便往床上躺,還勾勾手:「您瞧什麼,快過來呀。」

他脫了衣服壞笑,也上了床:「給我瞧瞧,洗乾淨了沒。」

倆人滾作一團,他火熱的掌心對著一具白軟皮囊上下其手,烙得人心顫,正是意亂情迷瘋狂時,腦中卻忽地一閃,出現某姑娘的眉眼。靜如水,動如仙,笑時兩眼彎彎,還有淺淺臥蠶,柔荑似雪,彈指一揮間,一曲陽春白雪清透整個世界。

卻隻片刻又被他拋之腦後,定心重來,火熱攀延,卻再提不起勁。白白浪費這幅好身材,因為再怎麼凝心聚神,他始終心不在焉。

定是中了魔怔,才會如此不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不撒花兒的不夠意思啊

☆、第二十二章

賈姑娘還跟床上賴著,抓了他的手往%e8%83%b8上貼:「來嘛。」

他揮開胳膊下床:「去去,滾吧。」

姑娘詫異,衣服都脫光了你給我來這句?於是說:「不行,這節骨眼兒讓我走,我渾身沒勁,走不了。」

語氣還是嬌的,人也是媚的。

他穿衣服:「你走不走?」

她還賴著,沒動靜卻不敢吭氣。他接著從沙發拿了一疊錢丟過去,再不用廢話,姑娘乖乖兒地穿衣服下床,走前還往他懷裡塞了一電話號碼。

他想,媽的,就知道錢。接著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抽煙,屋內亮了小燈,隻剩他一個剪影,落地窗外是城市夜光,他指間青煙寥寥,彌滿擴散似%e8%83%b8間道不明的情緒,燦爛燈火與之交相映,說不清的落寞孤寂。

那頭leif和吳亮也散場,一人拿了一瓶水並肩走著。夜間繁華,leif說著趣事,吳亮笑容溫吞,默默聽著。leif說完一段兒正好看見行色匆匆的賈姑娘,便伸出胳膊指給吳亮看,又把水交給他,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說著:「這麼快就搞定,你說他是失去戰鬥力了還是戰鬥力太強?」

吳亮無語,撇了撇嘴,沒搭腔。

薑戍年那頭已接通,就聽他在電話裡說:「不過癮吧,還要不要,再給您叫一個?」

那頭拋出一個字兒:「滾。」

leif挑挑眉,聽他掛了電話,樂得像中了頭彩。

薑戍年這廂是廢了,怎麼也不得勁兒,想是尋歡作樂的心思用完了,便把重心轉移到工作上。大事兒小事兒有的沒的全部親力親為,組織開會招標寫策劃,陪客戶吃飯打球泡溫泉,這些本該秘書做的事兒,他全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