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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遲遲歸 白小侃 4235 字 1個月前

時,他問她:「你們家做那麼大生意,你也不搞投資?」

「沒興趣。」

他開著車,看人煙漸散的街道,過了會兒才說:「有備無患麼。」

她說:「有我哥呢,不愁沒飯吃。」頓了頓,揚起一抹笑看他,「打聽這麼多幹什麼,想知根知

底兒啊?」

他淡定地點了點頭:「我想跟你做生意,你哥那人不好說話。」

她笑:「我可不會做生意。」

他沒吭氣,把她送到樓下,她開了車門去拿琴,剛說了再見要離開,又被他叫住:「都在一條船上待過了,也不給我留個電話?」

她又折回來,把號碼給了他。存號的時候他想,這硬骨頭也沒那麼難啃,比他想的容易多了。這頭馮殊阮回去時,馮丁垣和馮沐川都在沙發坐著,見她回來了,馮丁垣伸胳膊招呼她去吃水果。

「不吃了。」她往樓上指了指,「累了,我上去睡覺。」

馮丁垣叫住她:「誒,你哥介紹那些人你見了沒,老大不小了,別不懂事。」

「見了見了,都見了。」她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操不完的心哪您。」

馮沐川看著新聞,說:「你閨女兒條件好,誰見誰喜歡,可人眼光高,誰也看不上,見了也是白見。」

馮丁垣知道倆人在氣頭上,具體為了什麼卻不太清楚,但他向來護著馮殊阮,說:「眼光高正常嘛,這地兒誰不知道咱們家,誰也想娶她過門,哪那麼容易了。」說著笑瞇瞇望著她,「慢慢挑啊,不著急。」

馮沐川沒接話,馮殊阮也沒說什麼,鑽進浴室洗了澡,出來時夜已深,大夥兒都睡了。她不太理解馮沐川最近為什麼把重心放在給她介紹對像這事兒上,一直以來,他從不乾涉她的感情生活,哪怕知道何冰寒對她的影響力,也沒發表過半句建議。按理說,要解決這事兒,他理當清楚應該從何冰寒下手,卻半個關於他的字兒也不說,一股腦安排她和什麼青年才俊見麵,像著急攆她走似的。

窗外的月圓似盤,掛在半空,像給院裡的樹、窗前的簾披了層白紗。她毫無睡意,望著天花板陣陣出神,房間門卻被敲響了。她開了燈,讓他進來。馮沐川進來時還端了杯牛奶,一步步走到床前,遞給她:「還不好睡呢?」

她來往戰場幾年,見慣生死,別的毛病沒落下,就是一失眠久治不好。

馮沐川又問:「團裡怎麼樣?」

「還行吧。」她說,「就那樣。」

他看了她一會兒:「還生氣呢?」

她抿了下嘴,沒接話。

他在幽幽夜色中極輕地歎了口氣:「我爸身體不大好,大夫說最多能活半年。」

在他的意料中,她果然抬了頭:「不是沒什麼事麼?」

「心臟沒什麼事兒,肝不好。」

她陷入沉默,一臉落寞。

他看著她又說:「他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唯一的心願就是能有個人替他陪你一輩子。當你的麵兒說不急,私下催我好幾回了。」

看她臉上有自責,他接著開口,「這事兒勉強不來,你要是不願意,哥也能陪你一輩子。」頓了頓,又說,「至於何冰寒,也是時候放棄了,別老犯傻。」

說完,他便站起來走了,將到門口又回頭:「把牛奶喝了啊。」

她依言而行,關了燈重新睡下,卻更加沒了睏意。她十歲時父母雙亡,但觸動並不大,一是因為父母常年繞地球飛來飛去,看標書的次數比看她不知多了多少倍,她和父親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她九歲生日趴,西裝革履的男人丟下一顆鑽石當做生日禮物,臨走前想和她套近乎,脫口而出的是一句:「頭髮這麼長了?」事實上她從未留過短髮……二是因為她心大不敏[gǎn],加上有人疼愛,所以並不怎麼感傷。從她出生那年起,父母每逢出差都把她寄托給馮丁垣,但因為他們一年有十一個半月都在出差,導致她和馮丁垣的感情日益加深,不是父女卻甚是父女。

那一年,馮殊阮父母喪命於洛杉磯的一場車禍,馮丁垣帶著年幼的侄女奔赴太平洋對岸為他們舉辦葬禮。整個儀式隻有他一人泣不成聲,情緒崩潰之餘還拍拍她的小腦袋:「給爸媽磕個頭!」

她往碑前放了枝鮮花,接著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連叩三個響頭,驚呆一群美國佬,等從地上站起來時也麵無感傷,十分平靜。回程的飛機上,馮丁垣仍時不時啜泣,她卻不能再忍了,吃了份晚餐還是餓,小聲安慰他:「大伯您別哭了,一天不吃東西,您不餓嗎?」

馮丁垣本想生氣,氣她父母雙亡還毫無所謂,但轉念又想到她小小年紀就父母雙亡,不免悲從中來,啜泣得更加厲害,還推了推跟前的意粉沙拉:「吃,多吃點兒,不夠了大伯再點。」

就此,她成為馮丁垣家孩子。在馮丁垣的悉心照料下,她愛好廣泛,學了很多東西,除了既定的課本知識,二十歲時大提琴還過演奏級,跟隨樂團天南海北跑了兩年,終於申請到柯蒂斯音樂學院,可她卻膩煩了。又跑去當新聞記者,三年後憑借語言專業優勢成功申請了去中東報道戰地新聞,就這樣又陸續奔波了三年才回來。

馮丁垣是唯一不像馮家人的馮家人,他熱情敏[gǎn],善良和藹,要不是這麼個老頭兒,馮殊阮也不知道現今在哪兒漂著。她雖和馮沐川從小一起長大,但馮沐川大她十幾歲,倆人的性格又相似的獨立,從不怎麼待一塊兒。要說她的牽掛,這世上除了何冰寒,就剩馮丁垣了。

☆、第七章

那天見麵之後,薑戍年這頭一直不太順,公司接二連三有人掉鏈子,對外交易網站被人攻破,連續癱瘓幾小時都進不去,損失慘重。技術部的人都沒轍,leif發揮人際優勢,在極短時間內聯繫了一高級工程師,並且把人帶到公司。問題解決之後,薑戍年當即拍板簽了這人,那小夥子年輕,本在一計算機公司做軟件設計,被他以高兩倍的工資挖了過來。

晚上吃飯時,小夥兒激動地連敬他三杯,一再表示要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Leif笑:「別整這虛的,衷心不衷心還不是看錢給得夠不夠。」

他尷尬不已,白淨的皮膚泛起不好意思的紅。薑戍年坐在駝色冰花絨的高背椅上,旁邊是位白白淨淨的姑娘,畫著淺棕一字眉,梳著金棕波浪捲,鼻挺眼大下巴尖,看上去挺漂亮,總讓人覺得眼熟,卻過目就忘。姑娘埋著頭玩手機,對著菜餚拍照片,豎著不對又橫著來,後來又伸直了胳膊自拍,歪著的腦袋快靠著薑戍年的肩。

Leif見狀,立即製止:「誒誒,幹什麼玩意兒,沒吃過飯哪。」

姑娘吐了吐%e8%88%8c頭,睜大眼睛卡嚓一聲弄了張自拍:「放心啦,就拍了我自己。」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薑戍年今晚興致不高,很少說話,拿毛巾擦了擦手,起身去了衛生間。而另一頭,半小時前,馮殊阮在常去的餐廳吃飯,趕巧兒撞上了何冰寒和喬夏雪,他倆攜手並肩從穿過大堂,沒看見她。那之後,她老半天不能平靜,飯也吃不下了,接著就犯了老毛病,一路開車尾隨倆人。

三年未見,何冰寒沒什麼變化,一樣的彬彬有禮、沉默寡言,相比之下喬夏雪活潑許多,愛說愛笑。她跟喬夏雪不熟,隻在三年前的聚會上打過幾次照麵,那會兒可沒想過她會和何冰寒走到一起。她開著車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城市,心不在焉跟蹤前麵的車,也不知道跟蹤的目的是什麼,腦袋空的,心也是空的。

儀表台上放著一綠寶石小象,年代久遠,色澤沉穩。那是去年在阿富汗胡桑一家送的,當時雖然戰爭已到尾聲,可仍有炮火三不五時從天而降,居民疲勞麻木,窮困潦倒。她在坎大哈採訪期間,結識胡桑家的小孫子,小傢夥才四歲,高眉深目,眼睫漆黑,一雙眼睛像黑曜石般閃亮,看見鏡頭時下意識癟了嘴,怯生生用極不標準地發音說了句I love you,待瞭解之後才知道,這話是他媽媽教的,他媽媽出生傳統家庭,在女子學校上過半年學,雖然時代變遷,人們思想越來越解放,但有外人在的場合她仍習慣穿著波卡。

她教兒子在外國人麵前說這話,是為了他能在麵臨危險時保護自己,而當時的小傢夥把他們當成了危險,把鏡頭當成了武器。本是天真無邪的年紀,自然不知道戰爭帶來的傷害,成天和鄰居家的小孩兒玩成一片。當天下午,美軍基地一士兵帶著機槍突闖民宅,開槍便是一陣掃射,子彈越過牆廓直擊小傢夥頭部時,馮殊阮撲身過去將他壓在了身下。

事後胡桑一家為了表示感激,把家裡最貴重的綠寶石小象送給她。胡桑家並不富有,老爺子靠給人擦皮鞋和刷油漆為生,一開始馮殊阮堅持不收,老人匍匐在地給她磕頭,她才立馬揣進包裡。東西帶回國之後,她就一直放在車裡。

那段日子窘迫緊張,回憶時心中酸澀又飽滿,麵對災難和死亡,人們沒功夫感受七情六慾,所有附著的情感全拋空,單純隻為活著。她經過生死洗禮,回來時一派四大皆空,心態恢復到原始的輕鬆,卻在見到何冰寒時重生隱痛之感。這太諷刺了,在生死線上走一回,以為什麼都過去了,卻在見到一個人時才發現沒過的還是沒過。

前麵紅燈亮起,她排隊在車流裡,跟著前麵的車又走過一路口,眼看他們右拐進了飯店門前的停車場,再想收手拐回去,已來不及,索性跟著開了進去。兩車之間隔著一過道,還有三棵樹,他們下車進了飯店,至始至終都沒發現她。

她坐在駕駛座,開了半扇車窗才熄火,百無聊賴地坐了會兒,她又打開手機翻通訊錄。她回國時間不長,原來的朋友五湖四海全散了,新交的幾個又各自忙碌,許小樂忙著結婚,沒空搭理她,最後指尖停在薑戍年的名字上,她想了想,撥通了電話。

那會兒他們正在興頭上,喝酒劃拳猜美女年齡。手機響起時,leif正擱角落裡抽水煙,他碰了碰薑戍年胳膊,示意在桌上震動的手機。薑戍年喝了口酒,瞄一眼,隨即拿起來往外走,連帶磕了四五個人的%e8%85%bf。Leif在沙發上誒了幾聲,他也不回頭,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想搭理。

他開了門,在過道找了個清淨地兒接電話:「幹嘛呢?」

那頭馮殊阮靠著座椅:「我欠你一頓飯,今天補上行麼?」

他露出一抹笑:「行啊,你在哪兒,我接你去。」

「我開著車呢,你說在哪兒吧,我直接過去。」

倆人敲定了地方,薑戍年掛了電話便下樓。等他趕到時,馮殊阮已點好菜,將泡好了茶,她穿著條紋衫和九分褲,盤%e8%85%bf坐在矮榻上,□□的腳脖子因黑色緊%e8%85%bf褲更顯白皙。

「知道你不吃辣,我點了清淡的。」說著抬頭看了看他,「看來是白點了。」

薑戍年在她對麵坐下:「怎麼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