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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大有理。妖帝毫無理由拒絕,隻得命桑寒召集妖界精銳,隨他匿到娑婆穀外。其餘三海龍王也聽召趕到,顯然龍君是打算出其不意,伺機偷襲,勢必要打霄霜的主意。

「日間我命人四處查看,穀外方圓千裡未見你鳳族一兵一卒。」

「前番皓睿仙師下界,我公爹對他道是無需人手。然他極關注此事,必定要派鏡靈悄悄下界。我父皇也命明亮帶茂陵等人駐在數千裡外,以防不測。」

「固然鏡靈有千裡眼,卻無人為霄霜真人貼身護法,唯恐他再高深莫測,這次也要閃了老腰,被迦昱那廝噬取記憶倒是次要,就怕連性命也不保。」

妖帝的擔憂溢於言表。

心知他因此才按捺不住,冒險前來,嚴厲寬慰他道:「我公爹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迦昱那廝在他老人家麵前已毫無秘密可言,否則他豈能偷梁換柱拿回你的心,還不叫迦昱察覺。」

妖帝疑道:「既知那廝打著鬼主意,你卻回別院做什麼?」不待嚴厲回答又做了然狀,十分鄙夷道:「饒是你夫君要緊,你再急於幫他恢復記憶,又豈能如此不分輕重緩急!」

嚴厲摸了摸鼻子。見妖帝瞪她,她的心思轉了幾轉,笑道:「總之我公爹深謀遠慮,成竹在%e8%83%b8,凡事都萬無一失。你隻管聽迦昱那廝擺佈。」

妖帝顰眉想了想,並不追問,彎起嘴角道:「我的心在你這裡,隻聽你擺佈。」

嚴厲沒接話,暗歎口氣。

翌日妖帝以真身前來。

待嚴厲將心放回他%e8%83%b8腔,他掩上衣領,發出一聲極幽怨的喟歎。

嚴厲打趣他:「呦,哪兒來的怨婦。」

「本當你拿著我的心,起碼會折磨折磨我,不死也叫我褪一層皮。不料這麼爽快就給了我。」他歉然道:「隻怪我當日戒心不足,以至著了迦昱那廝的道兒,害你夫君……難道你就不怨恨我?」

嚴厲壓下說實話的念頭,寬慰他道:「該我怨恨的是別人,與你毫不相乾。」

妖帝恨道:「我不比你少怨恨那廝。待炎之靈修復我們便解決他,永絕後患!」

「那廝卻實則有個更深遠的來歷。皓睿仙師顧念舊情,才待他寬容。」嚴厲謊稱皓睿仙師曾言,龍君的前身乃是他的開山大弟子——般若。

「這怎麼可能!」妖帝又驚又疑。

嚴厲道:「我自然也不信。然那老東西為求天地一統,數萬年來殫精竭慮,已是無所不用其極,你豈非就是個例子?如今此事有了眉目,我們切不可為一己之私,壞了大計。」

妖帝笑言:「今後我的大計是你能順利涅槃,永生不死。」

嚴厲凝重道:「生死輪迴,自然之道,我們又何必妄念執著?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好,但在這件事上,還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

妖帝的表情彷彿看到了怪物。嚴厲看著他空蕩蕩的左袖,歉然而笑。

「且不說我的事,我還是喜見你手腳俱全的樣子。」

他極平靜道:「若非你夫君捏造謊話在前,你又做出決絕之舉在後,迦昱那廝必定不留我活口。哪兒還有今日我跟你對麵而坐,彼此交心。」

嚴厲道:「既是交心,我有一問。難道你就從沒想過,我夫君所言屬實?」

「乍聽自然懷疑。」妖帝甚無奈道:「然他後來又道,深信我待你執念深重,他若不死,固然不喜我覬覦你,他死之後,倒盼著世上有我這樣的人,能同他一樣用心,好生照顧你。而我確確想取他而代之,也便別無選擇。」

嚴厲怔了少頃才道:「你總這麼癡心妄想,是病,得治。」

「何日你願意化身為藥,我這病立馬便好了。」妖帝露出妖孽之笑。

「滾!」嚴厲一指戳出去。妖帝迅速一閃,瞬間化形而去,留下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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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一個清晨,一個七八歲大的青衣小子從娑婆穀的水潭下出來,隨後是一個錦衣金冠的偉岸男人。

數月來,娑羅以霄霜之貌與龍君朝夕相對。一天有大半時間二人在行功,餘下時間打坐恢復元氣。因無閒暇,龍君又礙於跟無照那點破事,二人話都說不上幾句,遑論出來見一見天日。

娑羅料想龍君欲竊取霄霜一身玄機,非但未給他分毫機會,還暗使神通,叫他與外界消息隔絕。今日功成,兩人都元氣大損,正是龍君不可錯失的最後良機。

「秋色迷人,龍君且隨我去那邊坐一坐。」娑羅步履沉重地走向那株籐樹。龍君默然隨後,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天空。

坐下之後娑羅慢吞吞道:「這麼長時間竟無人來打擾咱們,你以為何故?」

龍君顰眉:「想是鳳族精銳齊聚穀外,叫人無可乘之機。」

「非也。」娑羅搖頭道:「道爺分身有術,可抵千軍萬馬,因而並未叫鳳族派一兵一卒。淩柯那個孽障要減少傷亡,增大勝算,必定會在穀外按兵不動,等你我功成孱弱之際再大舉來犯。」

龍君聽見的重點是他前一句話:「真人所謂分身有術,是何意思?」

娑羅沒理會他,信手一指道:「吾那分身何在?」

一個小子應身現身在他眼前丈許。龍君沉目細打量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霄霜,見坐著那個淡漠如水,灑脫從容,站著那個則冷眼冷麵,看來甚是沉穩老成。

龍君哂然:「真人果然是個趣致人,此時此刻竟來戲弄晚輩。」

娑羅笑問他:「何出此言吶?」

龍君道:「這等分身之法世上絕無僅有,想必這位就是鏡靈?」

娑羅但笑不語。霄霜倒不由瞪眼:「鏡靈給道爺提鞋都不配。不信你來驗看!」

龍君還真就不客氣。然而霄霜本就是真容,豈會因中了破解變身之術而有分毫改變?龍君也絕想不到,世上還有個勝過霄霜之人,數月以來冒霄霜之身,引導他一起修復炎之靈。

細思極恐,龍君不由大吃一驚。娑羅和藹問他:「這下你可信了?」見他吶吶無語,轉而吩咐霄霜道:「去,淩柯身上若沒有長草,你就把他叫進來,我要跟他閒話幾句。」

「是。」霄霜繃著臉,旋即去了。

娑羅又問龍君:「我兒媳給你的酒,可還有?」

龍君悻悻道:「真人時刻緊趕著行功,晚輩少有閒暇,始終也沒顧得喝它。」

娑羅笑道:「正好拿出來共享。」

龍君即刻取出酒囊,雙手奉給他。

這時霄霜回來了,妖帝一臉凝重跟在他身後,顯是乍見兩個霄霜,他也大為驚疑。

「當年你在溟河黑水撿那本古卷,」娑羅慢吞吞道:「是道爺我特意丟給你的,雖不是手把手教的你,也算與你有師徒之情。」

龍君的震驚比妖帝更甚。

見妖帝愣在那裡,霄霜冷斥:「若有感恩之心,便與我跪下!」

妖帝這才回過神來,一掀衣擺,朝娑羅大禮跪道:「師父!弟子雖不成器,汙了師父的美名,受您傳道、授業、解惑之大恩,可至死也不敢忘。」

霄霜又咧著嘴笑:「起來吧,上前去坐。」見妖帝持恭謹之態,坐到娑羅右首、龍君對麵,霄霜往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倒,閉目養神去了。

妖帝和龍君神色各異。

娑羅信手化出三隻酒碗,以囊中酒逐一斟滿,然後來回審視他們。

娑羅道:「今日不論是非正邪,也不論遠近親疏,你二人都不必拘束。」

龍君想必已鎮定心神,也像妖帝那般略低下頭,問道:「不然真人要論什麼?」

娑羅道:「天下之道論到極致,世間生靈皆能安身立命,人心冷暖論到極致,男人女人皆得一個情字。你二人皆是一方帝尊,對道祖傳下這兩句偈語有何見解?」

第119章 章?思?兔?在?線?閱?讀?

龍君雖因情勢驟變而心不在焉,卻素來機敏擅辯。妖帝則受東華帝君悉心教導數百年,正邪兩道都通極。聽娑羅起了個題目,二人不卑不亢地把酒論道,起初難分勝負,後因妖帝量淺,五六碗酒便有些醺醺然的,漸便落了下風。

待二人喝下第七碗酒,娑羅贊龍君道:「小子甚好,不愧皓睿仙師開山弟子之名。」

龍君麵上一驚,「真人何出此言?」

「皓睿那廝瞞得了世人,卻瞞不了道爺我。」娑羅洋洋灑灑數古論今,將一件子虛烏有之事說得活靈活現,有理有據,毫無漏洞可尋。

龍君聽罷萬分欣喜狀,「晚輩敬服皓睿仙師已久,若真人推斷是真,那可太好了!」

娑羅笑道:「算來皓睿的任期還有一千八百年,足夠再傳我兒一遍衣缽。縱使你前身真是般若,文韜武略樣樣不凡,我兒卻也前途不可限量。你想趁我兒落難撿個便宜,門都沒有。」

龍君頓時喜色盡消。

娑羅卻又道:「但有個更大的便宜將砸在你身上。」

龍君忙問具體。

娑羅道:「皓睿一生執著天地一統,止戈歸元,不顧世人詬病鄙夷,親友疏離,行事無所不用其極,如今也算是有些眉目了。依道爺推斷,他不肯為你捨棄我兒,卻還有另一個人選可供你取代。」

龍君顰眉想了想,搖頭笑歎道:「真人又來戲弄晚輩。且不說一切都是真人憑空揣測,就算晚輩真是般若,仙師又豈會如您所料,讓晚輩撿這等天大的便宜?」

娑羅道:「你想必知道,廉禛當年登基為帝,純屬被趕鴨子上架,數萬年來既無過失也無建樹,未免寡淡了些。仙道人才凋零,皓睿培植你上位是早晚的事。」

龍君若有所思。

娑羅道:「不信你去求證。」

「晚輩即刻便去。」

見娑羅擺手,龍君起身深施一禮,睨一眼冷冷看著他的妖帝,又笑道:「淩柯既是真人高徒,日後若能聽您管教,助皓睿仙師完成天地一統的大願,晚輩自然能忍下私怨,與其和平共處。」

這話看似尋常,實則語帶深意。

見娑羅但笑無語,龍君意味深長地看妖帝一眼,這才化形而去。

龍君不動聲色的威懾讓妖帝發出一聲冷笑,卻又悻悻歎氣:「弟子與他仇怨頗多,奈何他是這等來歷,也隻得放下不提。然他未必也肯放下,隻恐師父今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叫他徹底改邪歸正,其實也不難。」娑羅從袖裡掏出一小團黑氣,「此物與你那顆假心元氣相通,倘若寂滅,便是他喪心病狂、無可救藥,你須如此這般。」

他指點一番,又掏出一小團藍氣,與黑氣一併傳給妖帝。

妖帝又驚又疑地領命而去。

這時霄霜才跳起來,咧嘴笑道:「難得你不跟我徒兒置氣,還對他委以重任。」

娑羅但笑不語,暗暗歎口氣。

當年助淩柯化胎成人,並非是他蓄意要滅鳳族,而是因為,一來他想解修羅天之禍,二來想看看溟河黑水之靈可能克製炎之靈。溟河黑水乃天下至陰之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