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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克製炎之靈這等至陽之物,他反覆試驗多次才敢施行此法。怎料天意無常,萬般皆有定數,結果反是炎之靈克淩柯。而淩柯畢竟是他悉心所造,縱使被克也憑反噬之力險些令炎之靈碎裂。他素來行事無悔,而今跳入因果輪迴,竟有些不敢叫嚴厲知道這個秘密。

娑羅悄然回到別院時,嚴厲正在教靈犀寫字。

數月以來,嚴厲守著一個「閉門休養」的血人,不時叫雁琿放點風聲出去。天下皆傳她失去耐性,幾度要休夫,閒言碎語和姒檀、雁琿等等不知情的呱噪她完全都無視,卻有個蠢蠢欲動之人叫她甚為不爽。

聽說正事都辦妥了,嚴厲不由冒出牢騷來:「你給我造那個替身,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成人。倘若將來真需要我休了你,不如叫元楹撿個便宜。」

「亂配姻緣,你於心何忍。」

「有捷徑可走便好,我隻圖自己落個清淨,哪兒管別人死活。」

見某神而今也成了拈酸飛醋的妒婦,娑羅又是喜歡,又是好笑。心知她不過是說說氣話罷了,娑羅將靈犀打發去找雁琿玩,好生「安慰」她一番。

一家三口在別院住了月餘,陸續收到消息。

霄霜將炎之靈送還鳳族,鳳皇厚禮相謝,霄霜欣然領受。龍君則果然去了無極宮。

皓睿仙師有心假借般若之名,引龍君徹底歸於仙道,早與霄霜通了話。霄霜的推斷龍君無不得到肯定,若有所思地離開無極宮,下界不知所蹤。

顯然,龍君麵臨一個抉擇,而他想避開鳳族耳目易如反掌。

不幾日後的傍晚,嚴厲正磕著竹米,喝著果酒,懶臥在後院池塘邊的軟榻上,眼瞧著娑羅帶靈犀挖藕,雁琿來報,道是龍君求見。

「去把人請到本殿房中。」

「此舉不妥。」雁琿看著爛泥塘中那個父愛滿滿的男人,勸嚴厲道:「駙馬爺雖不記得前情,卻定然聽過龍君與他甚有嫌隙,得知您竟容龍君進入內室,必不高興。可別他身體才好些了,又被您氣壞了。」

嚴厲笑得高深莫測,「本殿就是要他不高興。」

雁琿一愣,恍然大悟而去。

嚴厲回房時,一個錦衣金冠的男人坐在桌旁,若有所思地端著一杯酒出神。桌上擺著三個空罈子,還有八九個未拆封的,想是雁琿當他於主上夫妻和諧有催化之功,好生招待著他。

嚴厲站在門口打量來人。來人怔忪盡消,用妖孽之笑叫她了然重點。

看來,果然有人已經沒治了,勢必一條路走到黑。嚴厲暗歎口氣,上前入座。來人一飲而盡道:「佔了那廝的身體,我的酒量竟是暴漲了。敢不敢一拚?」

嚴厲挑眉而笑,「既是你賤人脾性發作,我何必不讓你盡興。」

幾罈酒下肚,嚴厲得知了始末。

早間龍君喚妖帝到大荒山,悵然與他把酒訣別。

龍君絕沒有想到,他手裡那顆心是假的,也分毫沒有察覺,娑羅悄然攝走他一縷心氣。妖帝示弱反擊,依娑羅所傳功法,輕易便用那一小團藍氣將龍君反製,攝出其魂魄,侵佔其肉身,再與守在洞外的西海龍王把後事演周全,這便來到別院。

妖帝道:「本當我親手解決迦昱這廝,奈何霄霜真人要我把人交給你處置,還要我多此一舉,務必洗淨迦昱的記憶。你是如何打算的?」

嚴厲不置可否道:「此後龍族與妖界盡掌你一人之手,可別辜負我公爹的厚望。」

「這是自然。」妖帝道:「霄霜真人於淩柯有師恩,我自然……」見嚴厲一愣,微微顰眉,他頓了頓,沒聽嚴厲追問,遂繼續說道:「自然該對他言聽計從,聽他搬弄擺佈。然我南無%e8%83%b8無大誌,而今甘願冒仇人之身,實則隻是為你。你……」

嚴厲打斷他道:「酒已喝乾,你把人留下,自去便是。」

妖帝明顯神色一黯,旋即又笑了,把一團黝黑之物交給嚴厲,告辭而去。

娑羅回房時,嚴厲兀自看著指尖黑氣出神。那團黑氣如同水波,緩緩波動。因被洗去記憶,它像一張無暇的白紙,迷茫懵懂的樣子。

娑羅把手裡端那盤竹米桂花藕擱到嚴厲麵前,坐到她身邊問:「捨不得麼?」

「隻是有些遺憾,」嚴厲回神道:「你怎不給我狠狠奚落這廝的機會?」

娑羅道:「我倒是想。然他魂力不凡,倘若激起他太多負麵情緒,清洗記憶之法遭他竭力反噬,唯恐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嚴厲歎他算無遺漏,把妖帝所言如實相告。

娑羅道:「雖搞定了龍君,父皇涅槃時還須防患未然。」

嚴厲不懂道:「還要防什麼患?」

娑羅笑道:「此事我已交代給霄霜,不必你管的。」

見他睨著桌上那些空酒罈,嚴厲心下一動。

吃了兩塊美味,嚴厲咂著嘴巴似有回味:「兩個孩子都被你教得十分懂事,內無憂慮,外也禍患盡除,你下界後我閒得無趣,隻能跟人喝喝小酒解悶。」

娑羅沒接話。她又笑嘻嘻道:「我可是你的內人,你那些奇巧之術稍傳點給我,我悶頭苦練,便是十年不出門,也耐得住寂寞。」見他眼波一動,明明溫和可親,卻委實氣勢懾人,她又訕訕而笑,歎氣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然我功夫見地皆不及你萬一,豈敢與你論平等二字?」

娑羅睨她道:「曾經我也功夫見地不及你萬一,也沒似你這樣輕看自己。」

嚴厲甚是無辜,「豈是我輕看自己?實是您老人家過於高大,我總這麼仰望著您,脖子早晚要累斷了。」把衣領稍扯開點,纖長的脖子伸到他眼前道:「你看看,是不是快斷了?」

娑羅不由輕笑出聲,笑完又歎氣,「隻怕我一下界,你就像當年那樣欺負我。」

「豈敢豈敢。」嚴厲打個哈哈,立了一通保證,央他快傳功法。這事近來她常做。娑羅心知她嗜武成性,喜見她為此變換花樣糾纏於他,見她今日不擇手段,終於答應了她。

過了數月皓睿仙師來到別院。

嚴厲正跟靈犀一起在房中,聽娑羅教授平衡之術,聞報出門相迎。見她維持著素日的恭敬之態,皓睿仙師臉上凝重更甚,沒理會她,逕自往她夫妻房中走去。

嚴厲摸了摸鼻子,施施然隨後,卻被鏡靈攔在她自家房門外。屋裡那老少二人如今尊卑顛倒,相處起來必然有趣,奈何嚴厲豎起耳朵也沒聽見隻言片語。

定是某人使了結界之術隔絕視聽。嚴厲索性掉頭去書房。娑羅化了幾本尺許厚的秘籍給她,她這些天專心參研,就連靈犀都甚少操心,哪兒有閒情旁顧。

第120章 章

嚴厲心知某位祖宗算無遺漏,正事有他做主,哪兒還用她操心。然她有個私心,再不搞定可就晚了。等了半日皓睿仙師才走,她聽雁琿稟告,趕緊回房。

一進門她就瞪眼:「如今你又開始欺瞞我,把當日發的毒誓隻當是%e5%b1%81!」

連日來她都柔聲細語的乖巧賢淑,忽然就犯了渾,娑羅自然明白所謂何事。不為方才不叫她在側,實為他至今還端著不放,未交待他下界之事。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見娑羅在桌旁埋首寫字,眼都沒抬,嚴厲又氣軟了三分,乾咳一聲上前,瞧見他落筆言簡意賅,寫的卻是一封休書——以她的名義休他。

嚴厲倚著他肩膀,待他落上她的款,朝她伸出手,這才嚴肅道:「蓋上我的章,你這就算被我掃地出門了。日後再想進我的門,可沒你想那麼簡單。」

娑羅顰眉睨她。她不由打個哈哈,取出私章,遞過去道:「我進你的門倒是好說。」

蓋了章休書便生效了。一切準備就緒,夫妻倆也便分別在即。

嚴厲長籲短歎:「放著我這個內人不用,卻用霄霜,全因我無能,不怪你不信賴我。然而霄霜膽敢算計你一回,保不齊還有二回三回,且他一向護短,又跟淩柯有那等關係,你就不防備他麼?」

聽見枕邊風裡夾的深意,娑羅道:「公事有霄霜,私事自然要依仗你辦。」說罷把事情仔細交代。嚴厲謹記在心,追問他辨識情絲之術。他也不吝嗇。嚴厲竊喜不已,不由跳到他%e8%85%bf上,抱住他脖子,對他好一通保證。

娑羅卻又笑道:「大局已定,你再舞刀弄槍也是無趣,不如費點功夫學學舞技,但凡能跳一支,屆時是我進你的門,還是你進我的門,都憑你做主。」

「這話當真?」嚴厲雖有腹誹,也趕緊順著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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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羅的計劃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

龍君的前身是般若,霄霜與妖帝有師徒之情,相繼爆出的消息令諸界震動,嚴厲休夫這種私事倒顯得微不足道,也就是覺明府中鬧出點風波。

天下流言紛紛,卻除了嚴厲與皓睿仙師、霄霜、鳳皇夫妻,再無人知道,被雁琿送到玄清山那個白蓮花是龍君,真正的白蓮花則為助龍君長生,不得不下界輪迴。

元楹隨即聞訊趕到,奈何霄霜把龍君看得緊,壓根沒容她見上一麵。

元楹在山外盤旋不走。後皓睿仙師命鏡靈下界,去玄清山將「白蓮花」帶回無極宮。元楹這才一跺腳回天,進披香殿求帝尊兌現承諾。帝尊勸她稍安勿躁,且緩幾日再說。她隻得按捺性子等待。

嚴厲雖然「休夫」,卻曾放出狂言,天下哪個女子敢招惹她的棄夫,便瞧她的拳頭。帝尊縱想做這個順水人情,登基之前他挨嚴厲那一拳,至今定還記得疼吶,豈會叫他的小姨子冒這等風險。

因情劍極其認主,娑羅下界之後,嚴厲輕易便找到了他。

娑羅的魂力過於不凡,他母親的*凡胎難承其元氣,懷胎時格外辛苦。嚴厲每晚都悄然登堂入室,以元氣養護母子倆。饒是如此,他母親最終也因難產而死。嚴厲化為遊方道人上門,稍加勸說,他那狠為生計發愁的父親便捨棄了他。

經過墮仙台和輪迴隧道之前,每個人都會留下一團元氣,將其噬取便可恢復先前記憶。娑羅留下那團氣無比厚重,嚴厲將其凝結為珠,與三十八顆鳳凰眼串在一起,戴於她頸上。

娑羅下界前以一段瓊枝做了一具肉身,嚴厲將他移魂其上,給他少年人之靈智,帶他去娑婆穀居住。他不必苦修已有仙體,魂力卻還遭到墮仙台之神異禁錮,須修三五年秘術才能衝破,進而才能噬取那麼厚重的記憶。

娑羅已非故日樣貌。沒有久遠到海枯石爛的記憶做支撐,他雖有成年人之身,心智卻宛如處子,從裡至外都純良無害。不變的是那彷彿從骨子裡透出的淡漠之氣,叫他看來還如當日,清雅不可方物。嚴厲給他改名沙羅,還如當年那樣,以心頭血在他眉心點個印記。

其實嚴厲心知,某人在她這裡折了老腰,定有幽怨。縱是不叫她摻手他下界之事,也是為擺脫那個吃軟飯的名聲,或許還想討還當年默守冰心之苦。

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