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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代價也要保他長生不死,顧慮此事風險極大,直言探究無極宮的長生之法。皓睿仙師坦言告知,著他自去尋找肯為他續命之人。

而他挑中的人,正是與他宿命相悖之人。

讓嚴厲更加惱恨的是,他非但企圖害她成為寡婦,還蓄謀害死她的父皇!

念及他計劃之種種惡事,嚴厲正覺無法再維持淡然,就聽他說道:「你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也該收斂收斂劣性。」後麵竟是語重心長數落起她來。

嚴厲疑他心緒受到鳳後記憶的乾擾,耐心聽著。他卻忽然打住,顰著眉,若有所思狀。

嚴厲不由冷哼:「我父皇涅槃在即,之後會傳位於我。他與我母後含飴弄孫,享清福去。屆時我為皇為尊,與你平起平坐,也不至讓你這點歲數卻來說教我。」

龍君哂然道:「肺腑之言,無關身份。」

嚴厲又極其煩惱地嘀咕一句:「隻是,或許你未必就這點歲數。」

龍君疑道:「嗯?」

「皓睿仙師沒跟你說過?」

「說什麼?」

「可知那老東西有顆龍珠?」

「與仙師把酒閒話時曾見過此物,也聽仙師詳說過般若此人。」

「你所見的龍珠,可是隻有龍眼大小?」

「正是。」

「般若雖然短命,卻修為極高,他遺留下的龍珠豈會小得那麼可憐?」

「你的意思是……」

嚴厲歎口氣。

「當年我恍悟死劫應在你身上,曾管皓睿仙師求教。他道是你跟那顆龍珠有些淵源,絕不許我殺你破劫。我屢次向他求教具體,他卻始終諱莫高深,不肯為我解惑。但我夫君心思縝密,自一些蛛絲馬跡推斷,你隻怕……隻怕非但與那顆龍珠有些淵源,甚至於,你就是般若。」

嚴厲透露的訊息讓龍君眼波一動。

龍君思索少頃,哂然道:「聽來你是盼著我比你年長?」

嚴厲篤定他心下將信將疑,見他不追問,便也不多說,打個哈哈敷衍他道:「是,也不是。」

龍君道:「年長年幼倒無所謂。何日你我同為神尊,一等般配,方是極好。」

嚴厲忍無可忍,未及她接話,娑羅推門而入。龍君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嚴厲盼著他說點什麼,卻聽他淡淡道:「家父已經來了,請龍君過去準備正事。」

龍君道:「正事固然要緊,我且有幾句閒話要跟仙君講。」

「既是閒話,晚些講也無妨。」娑羅笑道:「事畢我夫妻定當擺酒,謝你援手之情。」

「好說。」龍君哂然起身,意味深長地看嚴厲一眼,這才出門而去。

「我不及他能言善辯,你怎麼也不說他幾句?」嚴厲鬱鬱瞪娑羅。娑羅往桌旁一坐,從袖管裡掏出幾樣飯菜。嚴厲一看口水都出來了,哪兒還顧得閒事。

「靈犀呢?」

「霄霜與他親近,帶他消化食呢。」

實則是霄霜知娑羅有暗惱,拿靈犀來獻慇勤。

大快朵頤之後,嚴厲忽然想起一事。

「哎!昨晚你可給那廝斷情?」

娑羅動過這個念頭,然而他深知茲事體大。

「我已細推演過,他糾纏你固然於你是煩惱,卻未必給他斷情就於你有利。」

嚴厲不禁頭疼,「莫非要叫他永遠糾纏我?」

「不必擔心。」娑羅把她隨意紮起來的頭髮打散,捏訣往上麵一指,然後從濃密綿長的髮絲當中翻找出一縷綠色的頭髮。

「這是什麼?」嚴厲順著娑羅的手指捏住那縷髮絲,將其攏到眼前打量。

「所謂慧劍斬情,斬得就是這個。」

嚴厲大為驚奇,「情絲竟是有形之物?」

「情絲說白了就是一種法器,道祖也不知它是何年何月由哪位高人煉製。此物分作陰陽,彼此感應,被其依附之人受其乾擾,才會彼此吸引靠近,進而生出情愛之心。」

娑羅打散自己的髮髻。見他捏訣又一指,嚴厲搶著下手翻找。

他頭上的情絲是赤紅色的。嚴厲把兩縷情絲搭到一起,仔細端詳,見紅色與綠色的幽光互相侵蝕,彼此交融,毫不違和。

「如此看來,」嚴厲篤定道:「那廝待我果然都是虛情假意。」

「非也。情絲泰半都成雙成對出現,附身於誰全憑天意,身攜之人倘若相逢,便不論年紀、身份、地位、名利,皆會受其左右。導致一女多男、一男多女、數男數女糾纏不清的狀況偶爾也會發生,究竟誰與誰能成,須看緣淺緣深。」

「你不會是說……」嚴厲一驚道:「你我之事恐還有變數?」

「變數?縱是你肯,我也不肯。」

娑羅微微笑了,將嚴厲那縷情絲一分為二,祭出情劍,將其斬下,後教給嚴厲兩個口訣,囑咐她回天時,依法將它綁到那株桃樹上。

「龍君和少君都不宜斷情,給你找個替身倒是容易。隻是這一縷情絲若分成三股,就廢了。故此我們隻能先以此解決一個,少君那裡要另想他策。」

嚴厲心下五味雜陳。注定她是負了南無,南無雖不再糾纏於她,這個情字到底也叫他深受負累,他一日癡心不死,她便一日難以釋懷。

忽聽娑羅淡淡道:「鬆手。」嚴厲低頭一看,兩縷情絲已恢復成青絲,卻被她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心裡。娑羅扒開她手指,把她的情絲從他的裡麵慢慢剝開。

兩縷情絲抽離的時候,依稀有微不可聞的嘶嘶聲傳入耳中。無端端的,嚴厲隻覺心下一片酥|麻,頗為蕩漾,不禁再度攥緊手指。

可越是攥緊,異樣之感越是強烈。

「別鬧。」娑羅雖這麼說,注視嚴厲的眼神卻越發幽深。

「憑空分出去一半情絲,它的乾擾之力想必也大打折扣。何日你又想斷情絕愛,或是厭倦了我,瞧上了別人,我也能好過許多,經年累月要坐忘,想必也容易。」

嚴厲刻意壓低的嗓音透著嬌媚之氣。

娑羅睨她:「悲春傷秋的,似個深閨怨婦。」

嚴厲幽幽歎氣,「我有心病,藥石罔效,你再給治一治唄。」

「癡兒。」娑羅不由笑了。

夫妻結髮,情絲相纏,可不就是世上最烈的春毒?便是連他也無力抵抗。

待把昨晚意猶未盡之事做完,娑羅道:「這麼如狼似虎的,將來我下界輪迴,你要怎麼捱過那幾年?」

「捱不了就學蒙臣。」嚴厲沒好氣道,心說到底是誰如狼似虎誒!

見娑羅不接話,她好聲賠了幾句好話,又道:「忙完眼前的事,你也給自己找個替身。」

娑羅隻回她一個字:「唔。」

元楹雖始終默守冰心,嚴厲總歸視她為患,聽這麼說,這才暗暗舒坦了些。

不多時嚴厲去水潭下跟龍君道別,道是一家三口要回天去。龍君問她可搞定了?她沮喪狀。龍君勸她此事急不來,日久總能奏效,又道是一日不可無酒,把酒囊給她,讓她回天將其裝滿,再派人送回來。她應承著。

未免穀外眾耳目起疑,霄霜假扮娑羅,牽著靈犀,跟嚴厲一起回天。

鑒於某人愛惜顏麵,嚴厲隻得改稱霄霜為真人。於禮霄霜得喚她師娘,於情該喚她大嫂,總歸是她在上。但她夫妻能修成正果,霄霜功不可沒,她心下十分感激,哪裡端得起一絲架子。霄霜倒對她視若平常,但凡張嘴,多半要調侃她。//思//兔//網//

極招搖地趕到別院,霄霜掉頭就悄然下界。修復炎之靈要費時數月,有他在暗中護法,嚴厲很放心,對外放出風去,道是駙馬爺身體抱恙,須閉門靜養,且命雁琿往娑婆穀去送了酒。

是夜嚴厲哄睡了靈犀,打著扇子,支著頭,坐在桌旁養神。

月缺如玨。忽覺一陣陰風拂麵,嚴厲懶懶睜眼,見妖帝站在敞開的窗外。

妖帝衣發如血,戴著麵具。被他審視的同時,嚴厲也在認真審視他。

妖帝並無戒備之態,眼神則如死水,波瀾不驚。嚴厲已知龍君如何挾製他,便也知道,他此來是冒著性命之危。而龍君方一閉關他便冒險前來,足見赤誠之心。

嚴厲把合歡插到領後,起身走到窗前。妖帝任憑她伸手,摘下他的麵具。

麵具下是南無的臉。

「我認識的南無,可不長著一張棺材臉。」嚴厲歎口氣,手指輕輕戳在他兩頰,讓他被動地彎起嘴角。

妖帝眼中疑惑一閃而過,旋即是瞭然,或者則是釋然。嚴厲的手掌順他頸項下滑,扯開他的衣領,落在他左%e8%83%b8上,這讓他眼波深沉,眉眼俱彎地笑了。

「你再怎麼想我死,我也不可以死。但我往後每晚都會送一具傀儡給你。」

「再來別用傀儡,且要給我帶幾顆陰靈果。」嚴厲收回手,從袖管掏出一物道:「我想親手把這個東西,放回你%e8%83%b8腔裡。」

第118章 章

妖帝的幽怨之語方落,就聽吱呀一聲響。

妖帝兩步繞到房門那裡,見嚴厲背著一隻手,冷眼冷麵地長身站在門裡。

「大丈夫當昂首挺%e8%83%b8,豈能彎腰低頭走宵小之徑?」嚴厲口出譏諷,見妖帝愣在那裡,又歎口氣,正色請道:「我有兩罈酒,想與你分享。」

大半年來妖帝內傷已好,重塑肉身這事倒始終未做。嚴厲因誤斬他左臂而深感自責,又見他冒險前來,委實不忍再拒他於千裡之外。

待她回身走到桌旁,拆開桌上那兩罈酒的泥封,把兩隻酒碗斟滿,妖帝這才回過神來,施施然邁步進屋,坐下後露出妖孽之笑。

「雖說我的心在你這裡,可若是我喝醉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豈非誤了後事。」

「言之有理。」嚴厲探手就要收走他麵前酒碗。他急忙搶起來一飲而盡,細品了品味道,竟是讚不絕口。聽他耍了一番貧嘴,嚴厲不由笑了。

早間娑羅帶靈犀去蒼山採摘仙草造飯,順便去姒檀的酒窖挑了兩壇果酒。嚴厲沒以其就飯,帶回別院,正因篤定妖帝這個量淺之人早晚會來相見。

自然,正事要緊。

當日霄霜施計逼退龍君,進入大荒山深處。

妖帝向霄霜坦言之始末與白蓮花所言俱數%e5%90%bb合,卻隻道性命操於龍君之手,而不說具體。霄霜篤定妖帝心誌不改,但顧慮日後有變,遂咬定白蓮花已死,須聚魂方能重生,勸妖帝以大局為重,按捺心性,靜觀其變。

後來妖帝雖「殺死」狗蛋明誌,且他的生死隻在龍君一念之間,龍君卻到底不能信他十分,派東海龍王化身為妖侍,監看督促他行事,叫他如遭桎梏,舉步維艱。

今早龍君以鳳族傳訊之法傳令西海龍王。桑寒也上殿諫言:「鳳族若失去永生之法,隻消三五百年便精銳死絕。早前炎之靈在大羅天上,想毀掉它不易。若它得以修復,陛下報仇遙遙無期,不若一箭三雕,趁機將其與霄霜、龍君兩大禍患一同消滅。屆時仙界元氣大損,陛下當可淩駕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