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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

「你的手不疼,我的臉就不疼。」

「我自然手不疼。」

「可是我其實臉疼,半邊腦袋都嗡嗡作響。你的手勁兒非比尋常,以後再生氣也別打這裡。」

「不然打哪裡?」

「……肉厚的地方。」

鑒於某人認錯態度極好,明知他扮豬吃虎,嚴厲也心軟了。被他軟語溫聲地哄了幾句,且軟硬兼施地糾纏不休,終歸她沒把持住,遂了他的意。

孰料承歡縱慾折騰太狠,等她睡醒已是半下午了。

過去幾個時辰,某人的臉紅腫得更加厲害,上麵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見她忍俊不禁的樣子,白蓮花甚無奈地歎氣:「看這個情形,我至少三天都不能見人。」

「我陪你三天便是。」嚴厲撲哧笑了。

「這可是你說的。這三天我們兩個修身養性,多努努力,或許就有了。」白蓮花從袖管裡掏出那本畫冊,翻到空白一頁,在上麵變出他心中所想的情景。

紙是真的,紙上顯現的一切卻都是他靈氣所化。

看見自己抱琴而眠的樣子,嚴厲默默吐血。

「色胚!」她搶過畫冊,往紙上補充一道靈氣,給那個她添上衣服。她身後的男人卻在同時埋首貼近,大吃她的豆腐。她冷哼,狠狠拍開那雙毛躁的手。

傷還沒好怎能不加克製?她可不能由著他胡鬧。

某人恢復正經,卻鬱鬱叫屈:「這下好,手背也腫了,我什麼也做不了了。」

實則他在誇大事實。嚴厲睨他:「你可以推演一下,諸界後事如何。」

「早已推演過了。」

「說來聽聽。」

白蓮花隻用一句話概括:「前景一片大好。」

嚴厲頓覺悵然:「日後天下太平,我這種武夫豈非過得無趣?」

「怎麼會?」白蓮花輕笑:「利刃在手,本不為傷人。隻因仁德之心能釋厄渡人,卻不足以捍衛我仙道威嚴,維持天地秩序,也不足以保護我們想要保護的人。」

嚴厲顰眉:「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當年你教我的原話。」

嚴厲甚無語,「我自己都忘了,你倒記得清楚。」

「自然。你說的話我十有八九都記得。」

當年聽嚴厲這麼說,白蓮花本是不以為然,後來對她的死劫深感無能為力,他這才能握緊手裡的劍。再後來拜入皓睿仙師座下,需要他盡心竭力捍衛的,還有他信仰的道。

而今龍君這個大凶之人乍看已沒有多少威脅,白蓮花卻還有兩個疑問。

其一是彼時妖帝中的到底是個什麼術。

其二是,龍君既在橫波母子死時便選擇示弱,為何後來為了一個尚且存疑的肉胎而沉不住氣,非但落入妖帝的圈套,還似失去理智,連後路都不曾準備?

那是個什麼術尚且是次要的。

龍君會落入妖帝的圈套,未必是他顧念親生骨肉的生死。

當年他籍籍無名,修為低下,能在無照座下忍辱蟄伏數百年。後來卻修為暴漲,繼任龍君之後更是威名遠播,漸漸養成驕狂桀驁之氣。盛名之下,他忍不下這等殺妻滅子的奇恥大辱,實屬常情。

但是白蓮花本著對宿敵的敬畏之心,還假設了另一個可能。

換個角度想,與妖界之戰讓龍君一舉兩得。

雖然龍君自斷臂膀,盡毀羽翼,卻一來讓妖界元氣大損,去了皓睿仙師的顧慮,二來斷絕了他的大凶之路,讓皓睿仙師安心還他逆鱗,傳他長生之法。

白蓮花管鏡靈一求教,皓睿仙師也更傾向於後者。

因而白蓮花很鄭重地做好了準備,準備好今後與龍君在大羅天同殿為臣,無論發生何事,他都能坦然無懼地與其交鋒和博弈。

並且他很清楚,他不是一個人。

眼下他要做的是趕緊跟嚴厲孕育一個孩子,隻因……

「晏璃,我既發了誓,有件事情便不能瞞你。」

見他凝重,嚴厲靜等下文。

「妖帝非但給你解除渡魂術,還把聚魂之法說給我聽。」

「什麼?」嚴厲又喜又疑,「那廝竟會如此好心?」

「他是有條件的。」白蓮花歎口氣:「一個我再不情願答應也必須答應的條件。」

第九七章

以邪法聚魂重生之人,一旦神識覺醒便會恢復如前。以正法聚魂卻無論是肉身還是魂魄都會重新塑造,換言之即是,以碎裂的魂魄為引,衍生出一個近乎於嶄新的人。

妖帝對白蓮花說出一些話,這些話都是琉璃海事後他跟嚴厲之間極私密的話,從而讓他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嚴厲被渡魂甚深,妖帝非但能操控她的肉身,感知她的元氣,還能左右她的心緒。

「他給你解除渡魂術的條件是,萬一你真的渡不過死劫,屆時我不可給你續命,也不可以邪法給你聚魂。」

「僅僅是如此?」嚴厲有些難以置信。

「對,僅僅是如此。」白蓮花歎口氣。

妖帝的條件非但不過分,且是退了很大一步。因為他解除嚴厲的渡魂術,無異於把唾手可得之事變成遙遙無期。或者說,他選擇了放手。

這正是嚴厲所希望的。

「我隻恐怕……」她凝重地說不下去。

隻恐屆時需要聚魂重生的非但是她,還有整個鳳族。

「其實你公爹還讓華嚴捎來一個消息,道是他有辦法讓炎之靈的裂縫消失。縱是你將來真出點意外,它也不會有碎裂之虞。」

說到最後,白蓮花不禁開懷大笑。

「是麼?」嚴厲瞠目結%e8%88%8c,甚有即刻飛奔到霄霜麵前,給他咚咚咚磕一千個響頭的念頭。那老東西如此高深莫測,簡直如同道祖重生再世啊!

喜完她如釋重負,卻是惱火了:「有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白蓮花委屈狀:「我們一直在忙,沒時間說。」

「幾句話的事情,你順便不就說了?早說也不至臉腫成豬頭。」

「臉腫了倒是不打緊。」白蓮花幽幽看著她,「隻怕早跟你說了,你就不專心了。」

嚴厲頓時恍悟,合著他存有這等小%e9%9b%9e肚腸,果然是難改妒夫本色。

但她不得不承認,妖帝,哦不,是紫陽少君南無,南無的做法讓她出乎意料。她心裡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能理清的感覺唯有一種,那就是,感念他的成全。

見她摀住左肩若有所思地樣子,白蓮花有些悵惘地暗歎口氣。

她肩後的傷已經結痂。傷口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他當年咬那些齒痕上麵。等她傷好,那些齒痕將不復存在,留下的是個嶄新的疤。

這卻是次要的。

他知道自己比她更應該對少君心存感念,可就是忍不住會介懷,從今往後在她的心裡,除了他,還有另一個男人的一席之地。

為此他甚至決定,以後跟她親近的時候再也不碰觸她的肩膀,因為那將必然讓她想起別人。而在兩個人最該親密無間的時候發生這種事,簡直無可容忍!

轉完心思,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少君或許是不欲讓我們摻手那個天劫。」-思-兔-在-線-閱-讀-

嚴厲聽耳目稟告過修羅殿的情形,正覺憂慮此事。

南無把她送出修羅天,桑寒與碧淵有目共睹,深感疑惑。南無隻道跟她做了一個交易。世人流傳,解除渡魂術的條件,是她像當年對待明亮一般對那具肉胎下了咒。龍君謀害明亮在前,自然相信她會與妖帝聯手,因而相信那個孩子還活著,從而落入圈套。

與龍族大戰告捷,南無托辭閉關休養,至今也沒有音訊。

白蓮花細思之後認為,而今能助他躲避天劫的最佳去處便是琉璃海,命羽族查探,果然發現他的蹤跡。白蓮花當即通知駿吾,且命小三叼給她一枚石子。

「縱使少君不情願,駿吾也不會坐視不理。我們不必擔心的。」

嚴厲也覺由駿吾出麵更好。

「以正法聚魂需要的是至親近之人的思念之心,人越多效果越好。所以我們不妨多生幾個兒女,假使真有那麼一天,你也不至離開我們太久。」

對於白蓮花的打算,嚴厲不以為然。

她與其累死累活地生兒女,養兒女,教兒女,不如把所有精力都用來努力提升修為,從龍君那裡杜絕禍患。她倒是想像不出,今後那廝能怎麼把她剋死。

嚴厲心事全無,整個人都徹底鬆懈下來,心情好得忽然間就恢復成當年有貧有痞的樣子,端不住架子,繃不住臉,話也多了,人也毛躁了。

她對那些花花綠綠的染料起了興趣,央著白蓮花教她調色畫畫,道是她也要畫一本冊子,交給鳳後保管,免得將來被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上當受騙。

白蓮花喜見她輕鬆愜意的樣子,一心顧著跟她養兒造女,教得心不在焉。

惱某個孽障心思不正,得寸進尺,嚴厲二話沒說就把人摁住,正要給他畫了個大花臉,雁琿在門外稟告,道是駿吾來了。

「這時她來做什麼?」嚴厲疑惑不解。

白蓮花想了想,睨她道:「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等著,回頭再收拾你。」嚴厲把筆往白蓮花手裡一塞,出門而去。

書畫同源。老畫師的字體工整圓潤,絲毫不見犀利之感。白蓮花十分喜歡,學畫的同時也在隨他練字。

白蓮花照著字帖臨摹了幾十個字,雁琿趕來稟告。

「爺,殿下送走客人之後,去琉璃海了。」

白蓮花筆下驟停,「可說去做什麼?多久能回?」

「隻吩咐屬下來給您報個去向,別的什麼也沒說。」雁琿在門外揣測:「屬下進去奉茶的時候,聽見幾句談話,似乎是殿下的什麼東西被妖帝扣留了,此去正為討要。」

白蓮花一想瞭然。

當日他為求戲演得逼真,把嚴厲的袖管清空,裡麵的東西都煩勞駿吾保管。後來夫妻倆一直也沒得見駿吾,也便一直都沒把東西拿回來。

而今東西卻落在妖帝手裡,這事未免古怪。

雁琿不知道內情,頗為顧慮:「爺,妖帝怎會在琉璃海呢?可要派人去接應殿下?」

「不必擔心,渡魂術已解,殿下不會吃虧的。」白蓮花繼續落筆:「你趕緊去告訴小殿下,殿下那份補品快別下鍋了,她可說不準幾時能回來。」

得知嚴厲同意再孕育一個孩子,明亮喜不自勝,一蹦三尺高,揚言今後給爹娘熬製湯藥補品這事他就包圓了。依著時辰,也到了開始熬製晚上這碗的時候。

那一鍋一鍋的所用都是珍惜之物,雁琿心知白蓮花節儉,匆匆跑去廚房。

明亮頭一次做這件事,雖有個專事的雜役在一旁指點,他也怕耽誤父母進補的時辰,提前便下了手。雁琿趕到時,該下鍋的都下了鍋,且已經燉了小半個時辰,再撈也不趕趟了。

聽說嚴厲孤身去管妖帝討東西,明亮眼瞪得溜圓,扔下手裡的活,蹬蹬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