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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蓮花房外,叩門道:「爹爹快啊,我們得去接應我娘。」

屋裡半晌沒人回話。

明亮一急推開門,見白蓮花提筆在寫字,波瀾不驚地樣子。

眼瞅著之前嚴厲那麼生氣,白蓮花都給她跪了,明亮雖知最終是嚴厲被搞定了,也擔心白蓮花是因吃了虧才無法出門,進門先盯著他左右端詳。

見他麵色紅潤,氣色極佳,明亮暗自籲口氣,嘴上卻不禁讚道:「哈哈,果然外祖母說得對,爹爹柔能克剛,真降得住我母親。」

白蓮花抬頭睨他一眼,哂然:「倘若為父降不住你母親,怎麼敢娶她?你要記得,將來娶妻隻娶你降得住的,不然你會被女人壓一輩子,管一輩子,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爹爹教訓的是。」明亮略做沉思才受教地點頭,快步走過去道:「萬一那個妖孽不肯還,我們得幫我娘硬搶回來。您怎麼一點不急?到底那是什麼東西?」

「不過是些陳芝麻爛穀子、丟在路上都沒人會撿的破東西。」

明亮撓頭:「原來我娘喜歡撿破爛?」

「唔。」白蓮花停筆道:「你的東西還沒燉上?」

明亮如實稟告。

白蓮花十分心疼狀:「你母親恐怕要些日子才能回來,豈不浪費了?」

「啊?」明亮疑惑不解,「去要個東西而已,竟要那麼久?」

「你哪裡懂。」白蓮花歎氣:「妖帝扣留她的東西是假,實為勞她去幫忙破劫。」

明亮懊惱:「放著他那些屬下不用,倒有臉讓我娘幫忙?一定是居心叵測!」

「依你母親的性子,定會幫妖帝渡這個劫。她也有件事情須跟妖帝做個了斷。」

「什麼事?」

「你還太小,說了你也不懂。」

「萬一那個妖孽圖謀不軌,我母親可沒他腦子好使,唯恐著他的算計。」

「不會的,你放心。」白蓮花的表情和他的語氣一樣平靜。

明亮對著手指,「別管那個妖孽打什麼主意,孩兒需要一個弟弟妹妹啊,越快越好。」

白蓮花哂然看著他:「你何必心急成這樣。」

「孩兒是想、是想身體早日恢復正常,就能盡快提升修為,成為世間又一位大神。」

「唔。」白蓮花讚道:「我兒誌向高遠,不愧承襲你外祖和你母親的血脈。」想了想,他不溫不火道:「這樣吧,你去把今晚的補藥熬好。我們給你母親送過去。」

明亮答應一聲就走,他又補充道:「讓雁琿打包出十天的藥量,一併帶上。」

第九八章

明亮準備妥當來請白蓮花時,白蓮花卻改口吩咐道:「為父傷還沒好,受不了魔氣侵蝕。你去玄清山叫上你姑姑,讓她陪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明亮顯然很贊同。

白蓮花卻又顧慮道:「隻是為父先前收到消息,你祖父和祖母鬧大了。」

「啊?他們又鬧什麼呢?」明亮很疑惑。

接手蛇族事務後,無照%e6%b7%ab威發散,管霄霜翻起了舊賬。

當年無照跟霄霜在月下插草為香拜了幾拜,這便成了夫妻,而今她嫌當年嫁得草率寒酸,連一個觀禮的證人都沒有,要霄霜廣邀親朋,補辦一場有誠意的婚禮。

霄霜卻道十幾萬年來一向都是孤家寡人,既沒收過弟子,也沒有過長長久久的女人和朋友,不過是近年才養了白蓮花這個兒子,與鳳皇夫妻結為親家,無人可邀,所以堅決不肯。

無照遂退一步,道是由她這個新任蛇君來辦婚禮。

「如此豈非是要道爺嫁給你?門都沒有!」霄霜更是不肯。

夫妻倆這便又鬧騰起來。

無照企圖拉女兒壯大聲勢,逼迫霄霜就範。奈何華嚴打小跟霄霜更親,淨幫她倒忙。無照架不住父女兩個,一氣之下回到雷澤她的老巢,至今已五六天了。

霄霜也真端得住,無照一走他就閉了關,悶頭鑽研功法。

杳雲必須時刻跟在姒檀身邊,姒檀則行蹤不定。華嚴沒了玩伴兒,又被父母鬧騰得兩頭為難,這幾天都鬱鬱寡歡。

說到這裡白蓮花哂然問道:「兒啊,你沒收到消息麼?」

明亮否認:「孩兒那幾個耳目尚都是些雛兒,來不了別院,自然不夠消息靈通。」

「唔。」白蓮花訓他道:「這就是你不夠聰明靈活。身為鳳族的小殿下,總有些特權可以使用,往後記得要用。」

明亮乾咳一聲應是。

白蓮花顧慮道:「隻是你姑姑若兩頭都受了委屈,就怕她把氣撒在你身上,欺負你。」

明亮拍著%e8%83%b8脯笑道:「孩兒才不怕她,可指不定誰欺負誰呢。」

「這話怎麼說的。」白蓮花沉下臉:「她雖被你祖父慣得性子頑劣,卻到底是你姑姑,長你一輩。你縱是不服她的欺壓,麵子上反抗一下,裡子卻須待她恭敬孝順,如同待你母親。倘若背個人倫不睦的罪過,豈非叫世人笑話,汙了覺明府的名聲!」

「爹爹教訓的是,孩兒謹記。」明亮神色一肅,垂首做個保證。

「完事叫你姑姑來別院住幾天,免得她一個人憋悶壞了。」

明亮正苦著臉,一聽頓時裂開嘴笑了。

白蓮花挑揀钜細囑咐他幾句,且命小三跟著他。

待明亮告退而去,白蓮花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紅腫。

實則他壓根沒打算去琉璃海,不為他的臉無法見人,而是他很清楚,無論妖帝是真心放手,還是欲擒故縱、以退為進,決定權終歸是在嚴厲手中。

情這一物卻有世人不知的離奇古怪之處,因而有些事情遠非人力所能左右。

白蓮花拆下髻上簪的九思,將其恢復原形,掂著它若有所思。

到底要如何,才能慧劍斬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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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趕到玄清山時,華嚴正悶悶不樂地托著腮望天。

一見明亮華嚴便眉開眼笑地跳起來,聽說含著塊石頭就能安然遊弋於琉璃海中,她當即就跟著明亮去了,到了琉璃海卻不顧得上山,在海裡忙著尋寶。

明亮上山時,嚴厲正跟妖帝對坐在思過崖上,有說有笑地喝酒。

嚴厲趕到琉璃海時,天已經黑透了。

陰風嗚嗚作響。尚方坐在那塊斷掉的巨石上麵,眺望著海中央。那裡華彩燦然,半個天空都被厚重靈氣照得明亮絢爛,萬裡星雲也在隨之變幻,旖旎又壯觀。

「淒惶」的重生讓尚方失去蒙臣所有的寵愛,他卻還奢望能搏一搏,因此管蒙臣請命,帶人來重建通往談止山的路。但是整整過去三天,他使用了幾個辦法,損失了不少屬下,還是一籌莫展。

這個為情所困的魔頭眉眼之間再無戾氣,隻有無盡的憂鬱和落寞。嚴厲因此心有所動,看著他,在暗處站了一會兒,這才吞下鮫丹悄然下水。

南無站在思過崖上等。

待嚴厲順著鐵索攀近崖頂,南無矮下`身,朝她伸出手。她也不忸怩,搭著他的手,借他的力量躍上思過崖,站定之後隨即抽回手,吐出鮫丹,信步下了思過崖。

她那堆東西被分門別類,整齊地堆放在崖下不遠處。她壓根記不清楚具體都是些什麼東西,因而也不細看,收起東西,繞山巡視一遍,然後進入變成琉璃的屋子。

屋裡的一切都沒有改變,所有東西都在原本的位置,一樣也沒有少,隻是蒙了些塵土。

唔,看來某個妖孽尚且識趣。

南無抱著肩膀倚在門框上,看著嚴厲一樣一樣擦拭屋裡的擺設。

「你打算多住幾天?」

他的語氣跟他的眼神一樣冰冷,如同當日嚴厲做血奴時,在鄞山那間茅屋的屋頂見他那樣疏離冷漠。這讓嚴厲相信他在克製自己,不會再有不良企圖。

嚴厲暗歎口氣,不冷不熱地回他道:「沒見你這麼矯情的人。為什麼事就說什麼事,拐彎抹角也不嫌累?」

「聽來你知道我的目的?」南無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夫君隨後就到,我們會住到你渡過天劫。」

南無的神色微不可見的一黯,「依我對他的瞭解,縱是你求他來,他也不會來。」

嚴厲不以為然。

「不如我們打個賭,倘若他來,往後我給你為奴,對你惟命是從。」

嚴厲頓時起了興致,「若不來呢?」

「我的天劫你一力承擔,在那之前,你必須待在我身邊。」

「賭了。」嚴厲微微彎起嘴角。

她的笑容雖淺,卻絲毫也不僵硬,顯然是由心而發。南無見狀一怔,一步邁進門裡,聽她大聲喝止道:「別動!」他隨即又退回原地。

「別的地方我不管,這間屋子你絕不能進。」

「就算你是主,我是客,進去坐一坐,喝杯茶,也不行?」

「不行!」

「……好。」

「我帶了酒。等我收拾完,我們喝兩杯。」

「好。倘若你輸了不兌現承諾,就讓你永遠也擺不脫我的糾纏。」

嚴厲的嘴巴也沒客氣,「倘若你輸了不兌現承諾,就讓老天收了你。」

南無臉上的落寞忽然變成妖孽之笑。

「你不會以為我真打算了斷?實話告訴你,給你解除渡魂術,隻是我想看看,而今我的武力遠勝當年,你要怎麼避免我的騷擾,以及調戲。」

嚴厲倒吸口氣。

果然還是她太天真,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了啊……

可若換個角度想,事情似乎變得有趣極了。於是她舒展開緊皺的眉頭,高挑的眼睛也變得平和,幽幽歎了口氣。

「果然是難改賤人脾性。」

嚴厲以為這個賭十拿九穩,隻贏不輸,把天樞留給她的酒拿出來,跟即將成為她的「奴」的妖孽分享。

三杯酒下肚,嚴厲對南無的態度從裡至外都放開了許多。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能心平氣和地跟這個身份複雜的男人對坐共飲,且順著他的話頭,跟他笑語閒話當年。

雖然有些陰鬱的過往,多愁善感四個字卻幾乎與她的性情不挨著。無可否認,當年她也犯過很多錯,有的是對他,有的是對她自己。

若無相欠,不會相見。無論一個人遇見誰,那都是她生命中應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

那些他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因果使然,她的命運被他改變,他的又何嘗不是?

長久以來兩人已經糾葛甚深,輕易斬不斷。可是隔著數年時光她回頭去想,那些荒唐的,狗血淋頭的,讓她執著的,懊惱的,歉疚的,為之受過傷,流過淚,甚至以為天會塌下來的過往,居然都變成了她能笑著提起的回憶。

嚴厲在心裡不勝唏噓,南無則再沒有悵惘落寞,而是回味無窮的樣子。嚴厲防備著他,卻也不禁揣摩著他的心思,盡量不戳他的痛處。

喝到他微醺,明亮來了。

「母親快把藥喝了。」明亮把他一路都捧在懷裡的湯盅獻寶一樣奉給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