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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多不壓身,他也正嫌自己缺了風雅之氣,非但打算修習琴、畫兩道,還命雁琿再去請位擅教詩書的老師。

「爺,殿下先前還吩咐屬下,讓屬下給您收拾一間房。您二位到底是鬧哪樣……」雁琿的疑惑達到了頂點,渾然忘了他身為下屬,是不準窺探主上之事的。

白蓮花道:「夫妻做得久了,彼此太過熟稔,咳,相處起來難免有些寡淡無趣。」

雁琿恍然大悟,「您已著實是個十全十美之人,卻還想著更上層樓?世上無人及您待殿下用心,殿下哪兒有不對您死心塌地的道理。」

白蓮花縱是不喜聽溜鬚拍馬,也對這話頗為受用,命雁琿速速去辦。

雁琿掉頭管嚴厲請示。嚴厲喜見白蓮花乖順,命雁琿好生照料他的內傷,且傳話給燭武,讓他把明亮的文師調到別院來。

嚴厲請來的琴師與畫師都是羽族,也都有些年紀了,技藝之精妙六界鮮有。師者為大,白蓮花位尊也將二人敬為長輩,奉茶拜師,以上禮待之。

兩隻老鳥受寵若驚,計劃上午教琴,下午學畫,各一個時辰。

剛送走二位老師,姒檀來了。白蓮花隻得繼續忍著難言之痛,正要烹茶待客,嚴厲聞報趕來,進門便道:「你臉色不好,且回房去躺會兒罷!」

白蓮花對她的呼喝之舉半點不惱,彎起嘴角問她:「回哪個房?躺哪張床?」

嚴厲轉頭吩咐:「雁琿,給駙馬爺引路。」

雁琿領命。白蓮花起身對嚴厲行了個標準的告退之禮,然後朝咧著嘴笑看他的明亮招手。

「來,陪爹爹回房說說閒話。」

明亮看了看嚴厲,後者沒做聲。明亮當這是默許,趕緊蹦過去,扶著白蓮花走了。

目送爺倆走遠,姒檀好笑道:「看來師弟果真服了你了。」

嚴厲冷哼:「隻怕是嘴上服了心裡不服,醞釀什麼壞主意呢。」

姒檀更覺好笑了:「你防得住他?」

嚴厲不屑:「再敢算計我一回,我就真休了他!」

姒檀鼓動她道:「你不如就頂著這口氣,將他掃地出門。但凡你放點風聲出去,天下便沒哪個女人敢沾惹他。等他真長了記性,真服軟了,你再把他撿回來。」

嚴厲沉默了。若非有個元楹巴巴盯著,她還真有這個打算……

天已晌午。

經過長達幾個時辰的鏖戰,龍君與妖帝鬥法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妖帝換了一副肉身,使不得噬靈。龍君定當他用了傀儡,也便不曾浪費法力,使用冥王那門奪取劈魂刀的秘術。

龍君固然因為痛失妻、子而心緒不穩,卻也因此暴戾異常。妖帝先天本性受製,天時地利也於他不利,且他被欲奴的血契傷及根本,仍能與龍君戰個平手,足見他修為之高,已在龍君之上。

妖帝負傷之後當即掉頭,帶著碧淵和眾妖王退走。

西海龍王痛失愛女,勢必要追擊。龍君也打算捱著重傷,揮兵妖界。其餘三王則道,王後的大仇固然要報,君上卻神體為重,當務之急還有龍族飛昇這事。龍君最終聽從三王勸諫,抑住悲憤,先給橫波發喪。

「趁那個妖孽傷重,我們正好去拿住他,不愁他不給你解除渡魂。」

姒檀來別院正為這事。嚴厲卻道:「礙於駿吾的關係,你不好摻和此事。我獨自前去即可搞定,你隻管去忙你的事。」

姒檀訕笑:「你這話怪。我如今空頂著仙君的名頭,還沒有官職,有什麼可忙?」

嚴厲想跟往常一樣,拿他那點糗事戳弄他幾句,轉念卻忍住了話。

論及清傲姒檀比白蓮花更甚,此番卻要化身為淒惶,心中必是糾結得很。嚴厲非常體諒他的心情,領他去酒窖挑選了不少好酒,消愁解悶好用。

姒檀走後嚴厲去白蓮花那屋一看,父子倆一個支著頭側臥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有說有笑的,十分融洽的樣子。

見嚴厲推門進來,明亮有些嚴肅的盯著她看。

她道:「去,練功去。」

明亮看了看白蓮花,後者笑著擺手,他這才去了。

白蓮花一頭趴倒,叫苦道:「你再不來,我就暈死了。」

嚴厲冷眼瞪他:「何至於?」

他悶悶道:「那小子賴著不走,我怕他偷看,乏累也不能睡下。」

「是你叫他來說閒話的。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隻是告訴他,你待我種種反常是因被渡魂太深。倘若任此發展,我們一家三口離家破人亡也不遠了。」

嚴厲心知白蓮花是個高明的說客,明亮哪兒禁得住他的拉攏。

白蓮花反手揉著%e5%b1%81%e8%82%a1:「這麼多天了還在疼,當年我可沒這麼手狠啊。」

「有沒有我比你清楚。這筆賬算了還有下一筆,你且等著。」

嚴厲說得威懾,白蓮花苦笑不語。嚴厲把姒檀帶來的消息跟他一說,他聽完篤定道:「未必是妖帝更勝一籌,多半是龍君在示弱。」

身為一個驕狂桀驁、睥睨天下的男人,眼見妻、子慘死,龍君還有理由示弱?

嚴厲認真想了想,覺得白蓮花的猜測有理。

迦昱那廝一貫視女人為東西,心喜時獨佔手中,不容旁人覬覦,不喜則連寵妃都能送給碧淵玩弄。當年他會迎娶橫波為後,是因他新帝登基,需要籠絡西海龍王。縱有十幾年夫妻情分,他若待橫波無情,便不會因其慘死而難過。橫波肚裡好歹是他的種,他有痛惜也不至悲痛到失去理智。

皓睿仙師忌憚龍君這個大凶之人,準龍族飛昇,卻唯恐會引狼入室。

蛇族的分化一來無疑去了龍君的臂膀,二來讓妖界勢力壯大,龍族與其勢同水火,便唯有死心塌地歸順仙界。龍君審時度勢,選擇示弱正是必然。

「我已給他下了戰書。」嚴厲坦言約戰的日期。

「你忒心急了。」白蓮花並不意外,卻給她潑冷水道:「至今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弱點,加之他生而克你,你想贏他並無把握。」

嚴厲不以為然:「此事也不急,日後再議。你且睡一會兒吧。」

「你守著我,我怕明亮那小子偷偷溜進來。」白蓮花往床裡麵挪了挪。

見嚴厲還真躺到外側,他一喜,湊過來就要抱個滿懷。被嚴厲一指頭敲在額上,他嘶的一聲退開,扭過頭去,鬱鬱哼了一聲。

待他睡了,嚴厲輕輕扒下他的褲子一看,%e5%b1%81%e8%82%a1上雖還有些紅腫,藥已是不必抹了。

翌日琴師和畫師開始授課。白蓮花非但自己學,還拖著明亮一起。明亮起初純屬對新鮮事物好奇,真跟著學了兩天,卻果真愛上了。

這日嚴厲身上乾淨了,趁父子倆那邊學畫,她逕自趕往妖界。

等她大搖大擺地一路打進修羅殿,天至傍晚。

修羅殿前新起了一座高台,名喚剮龍台。台上台下散落的鱗片染著鮮血,一條遍體鱗傷的青龍被玄鐵重鏈綁在台上,正在遭受千刀萬剮之刑。

施刑的是碧淵。

顯然,碧淵妄圖從衛惜口中掏出更多訊息。嚴厲躍上剮龍台的同時彈指疾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巨大青龍頓時腦漿迸裂,死了。

「賤人著實該死!」碧淵一心在發洩暴戾,一時竟未防備,回神二話沒說,逕自動手。嚴厲正有試探他修為之意,鳳尾鞭化剛為柔,出手毫不留情。

碧淵使得魔刃名叫冷情,據傳是定光以蛇之椎骨所煉,極盡陰柔邪戾。

碧淵的修為本是不足為懼,但是嚴厲跟他甫一交手,忽有一瞬力不從心,一驚挽救不及,頓時被冷情擦傷左側肩背。

劇痛鑽心,嚴厲一驚抽身退後。碧淵如影隨形。

「住手!」隨著一聲輕喝,妖帝瞬間來到台上。

碧淵隨即收起兵刃,%e6%b7%ab毒地笑看著嚴厲。

「跟我來。」妖帝麵無表情,躍下剮龍台,往修羅殿走去。

嚴厲很清楚,若非妖帝以渡魂術乾擾,憑碧淵可無法傷到她。而那一點點擦傷如不及時處理,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後果!

妖帝的意圖很明顯。著惱的是,她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九二章

冷情上麵有無數道尖刺,細長如牛毛,沾之入骨,邪戾且有劇毒。

嚴厲肩後隻被輕輕掃到一下,便覺劇痛鑽心。綿軟卻刁鑽的毒刺定然把她的肩骨紮成馬蜂窩,然後順著血肉逼近她的心房,侵蝕她的頭腦。

因與心、腦都很近,若耽擱救治,她再清明也有毒發入魔的危險。所以縱是妖帝故意害她受傷,她也不得不讓妖帝處置這個傷口,同時竭力杜絕再受他乾擾。

妖帝施施然走向修羅殿,傳話給她:「我若不對你做點什麼,會惹人起疑。」

不必解釋她也明白。

隻是,做為龍君一手培植的死忠,衛惜跟他幾乎形影不離,必然知道他很多秘密。可衛惜既然在琉璃海時就開了口,何至於到如今還受到嚴刑拷問?

妖帝卻先問她:「為何要殺衛惜?」

「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碧淵隻是在拿他洩憤。」

「不,這是我的授意。先前與迦昱那廝一戰,我中了他的未知之術,腦中有一瞬空白,走了一剎神。明明這讓他有機可乘,勝負立時可分,他要殺我也隻在彈指。他卻跟我一樣,甚至比我還要吃驚的樣子,然後他就開始示弱,很快賣個破綻敗退。」

「你的意思是……」

「碧淵早便做了兩手準備,這些年安排了不少眼線在他身邊。加之衛惜所吐露,他所修術法已都不是秘密。忽然使出我所不知的詭術,我懷疑是他的先天本性。」

「怎麼會?我婆婆教他那數百年,費盡手段也沒激發出他的先天本性。」

「那廝而今已飛昇大神,神體不凡,或許因此激發出世所罕見的先天本性,也未可知。譬如你父皇飛昇大神之後,不也多了一樣先天本性?」

「……衛惜已死,彼時你中的什麼術已很難探尋。」嚴厲心知自己衝動了。

「無妨。」妖帝寬慰她道:「我這幾天已仔細確認過,渾身上下俱無異常,你不必擔心。至於那到底是個什麼術,我再想別的辦法查明。」

嚴厲甚無語。她自顧無暇,哪兒有閒情去擔心害她陷入困頓之人?

「駿吾呢?」

「聽說我的疑問,她去龍族查探真相。」

「而今世人皆知她的本事,迦昱那廝豈會不防備她?」

「所以衛惜還不該死。」

嚴厲無言以對。

這時兩人已步入修羅殿。

自從妖帝回歸便遣散了修羅殿中所有妖姬,妖侍也隻留下四個,兩兩為伍,輪番守在殿門外麵。妖帝掩上厚重殿門,回頭見嚴厲擰著眉,長身而立,他走過去道:「你來做什麼?」

「找你解渡魂術。」嚴厲直言不諱。

妖帝不信道:「若為這事,三天前你就該來了。」

嚴厲暗自一囧,「看你這個樣子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