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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崖頂,施法驅散烏雲。

陽光照射下的琉璃海深不見底,嚴厲正自觀望,忽覺腳下一沉。

一個巨浪掀過來,浪花的一角打濕了她的金絲步雲履。

她呆了一剎,迅速蹬掉那隻正在變成琉璃的鞋子,往上急攀幾丈。然後她就那樣吊在海麵上方,被狂風吹得像鞦韆一樣擺來擺去。

風不停的吹,她臉上卻一直都濕漉漉的。

怎麼能夠相信,昨日還跟她深情款款、歡度七夕的男人,今日竟便不在了,永遠都不在了,還是被她殺死的?

失手殺死她愛的男人,她該一頭紮進海裡,陪他長眠於這片碧海。可她不能死。她若死了,道祖施加給炎之靈的神力會有波動,那塊靈石有碎裂之虞。

鳳族永生不死的神話便要結束了!

縱是瘋了,她也必須活下去。

:-d

不知過了多久,嚴厲從天大的噩耗當中緩了過來,開始認真思考後事。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白蓮花沉在海底,永遠都不見天日。

利用身體的擺動,她用拳頭,一下一下,在堅硬的山壁上打出一個勉強能讓她容身的洞。身處其中,她便可以使用法力。

她沒日沒夜的使用火術,企圖烤乾琉璃海水,讓水位下降。

可這個辦法失敗了。

海水確實因烈火蒸發了尺許深,卻在半空中凝結為雨雲。傾盆大雨降下,那些奇異之水最終又一滴不剩地回歸琉璃海中。

沒辦法了。

嚴厲回到思過崖。

第79章

嚴厲往日吃過龍君的算計,已自血的教訓當中確認,他是個野心甚大、極其危險的人。這也是她當年為何要趁他飛昇大神神體虛弱之際,揭下他的逆鱗施以禁咒,掌控他生死的緣由。

「世叔沒帶那片逆鱗,莫非是不須龍君幫手?」

聽嚴厲這麼問,皓睿仙師睨她道:「可見先前你磕那幾個頭,有了效果。」

她急忙求教:「世叔有什麼妙招,能從海下撈人?」

「自己琢磨去吧。」皓睿仙師笑得諱莫高深。

嚴厲可無暇去琢磨,暗忖這老東西一貫算無遺漏,隻有他算計旁人的份,沒有他落人算計之時,他既肯親自犯險,把無極宮老少宮主之命交予龍君掌控,必是有應對危機之備。

雖放了心,嚴厲也凝神防備著。

鏡靈、嚴厲和龍君所做皆是輔佐,成功與否取決於皓睿仙師。

不多時鏡靈信手一指,嚴厲當即丟出一團巨大的火球。

海水的怪力和海麵上的狂風都會讓她的火術大打折扣,那團十幾丈方圓的火球精確降落到目的地時,隻跟海水發生一點點衝擊。

一道水氣升騰而起。

繼而,自思過崖正下方的山壁開始,海水如同一塊碧色的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往兩邊猛地撕裂開來,裂縫的走向正是她指引的位置。

水路已成。

嚴厲凝極目力眺望。辰時的陽光照下,青灰色的海底上依次有華彩閃爍之物。盡頭的華彩尤其璀璨,看不清楚形狀,她也暗自篤定了。

那定是白蓮花啊!

「世叔……」她這一喚簡直帶著哭腔,連連催促:「世叔快啊!」

皓睿仙師卻注視她道:「沒成想,侄兒你變成水做的人。被你父皇知道,豈不訓你?」

對此笑謔,嚴厲囧然抹了把臉:「都什麼時候了,世叔還拿侄兒開涮!」

「隻要你稍安勿躁,本座包管你那駙馬無事。否則可不定結果如何。」皓睿仙師把雙手插進袖籠,不緊不慢道:「耐心隨本座看看,下麵那個能堅持多久。」

嚴厲哽在那裡。

這老東西到底打得什麼主意!越拖下去情勢越於他師徒不利,難道他不懂麼?嚴厲腹誹連連,也隻能竭力壓住自己跳下去或是一腳把別人踹下去的衝動。

等待磨人。

眼瞅著那條水路起初隻是稍稍波動,忽然間開始收縮,似乎,龍君已經堅持不住了!皓睿仙師這才順著赤霄化的懸索下去。

嚴厲望眼欲穿,緊盯他的身影。

在青灰色的海底上,皓睿仙師像是一團醒目的白點,迅疾往水路盡頭而去。與此同時,那條水路也在漸漸變窄。

很快的,嚴厲的提心吊膽變成肝膽俱裂,隨即她死灰般的心又被鏡靈給救活了。

「主人懷裡揣了一顆龍珠。」

「有用麼……」

「加上一顆石頭才有大作用。」

「啊?」

「海水對他無害。」

「怎麼會?」

「蠢材!」鏡靈罵完走上懸索,如同白蓮花當日一樣,一路往海對麵滑去。嚴厲往崖下一看,龍君還沒有往上攀爬,她遂以滑輪跟上鏡靈。

與此同時在思過崖下,龍君盤膝端坐在那個勉強夠他容身的小山洞裡,凝目看著麵前的碧海。他捂著%e8%83%b8口,嘴角上的血跡讓他的微笑透著詭異。

龍君專注於海麵,並未發現,數百丈高處,一紅一白兩個點迅速往對岸而去。他的得意之色卻猝然消失。因為他看見,自百十丈遠處,一團異樣的水花極速朝他而來。

水下有什麼活物?這不可能!

龍君正吃驚之際,一張耳朵上生著雙鰭的臉鳧出水麵。隔著幾丈距離,他很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體型健碩的鮫人。

鮫人舉起爪子,吐出一枚黑丹,變成一個年輕的白髮男人。

他不是皓睿仙師!

「怎會是你?!」饒是龍君也不禁目瞪口呆。他怎麼能夠相信,一個等著人來搭救的死人,一個誘皓睿仙師跳坑的餌,卻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

「真不好意思,又勞你白忙一場。」白蓮花歎氣道。他嘴裡含著東西,以至口齒不清。

龍君麵色鐵青地捂緊%e8%83%b8口,卻彎起嘴角:「等她知道你詐死騙她,豈會輕饒了你。」

白蓮花也笑了:「與一心想讓她真做寡婦的你相較,我不過是陪你玩的時候順便幫她做點事情,應該不至讓她太惱火。」

「到底你是怎麼做到的?」

白蓮花不答龍君之問,反而問道:「現下你是否覺得,你的餘生不會太過無趣?」

「唔,」龍君點頭道:「確然我該對你刮目相看了。」

「甚好。」白蓮花指著手裡那枚黑丹:「當年你給她的這個東西好極了,多謝!」說完無視龍君堪稱精彩絕倫的臉色,把鮫丹往嘴裡一丟,施施然涉水而去。

白蓮花迅速又隱蔽地遊到懸索盡頭時,嚴厲正跟蒙臣動手。

白蓮花看了須臾,掉頭遊到不遠處的海岸,拖著一坨東西上岸。

這塊人形琉璃正是他下海撈起來的東西。他把嘴裡的小石頭吐在手裡,用力撚成粉末,灑在那尊琉璃人身上。

世上萬物無不相生相剋。

造出那條懸索之前,他曾嘗試過很多破解海水怪力的辦法,都失敗了。登上談止山他卻發現,琉璃海的怪力並未對談止山造成任何侵蝕。後經他多次驗證,終於發現山與海之間的秘密。

這塊小石頭是他從談止山上鑿下。

石頭的怪力很快讓它褪去琉璃之色,變成跟他一摸一樣的人。

它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e8%83%b8口,一處在腹部。%e8%83%b8口那傷的確是嚴厲造成,傷了它腹部的卻是——蛇君碧淵。

因為恢復成血肉之軀,大量鮮血從他傷口中湧出。等白蓮花匆匆幫它敷藥包紮,它氣息孱弱地說道:「你能讓我活到傷好麼?」

白蓮花睨它:「你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怎麼還得寸進尺?」

它反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情願替你受這場傷痛之苦,你倒不高興?」

白蓮花想了想,「好罷。」

它頓時笑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卻又補充道:「絕對不許再犯我的底線!」

第八十章

暗忖皓睿仙師定是忌憚龍君才不走談止山,嚴厲跟著鏡靈匆匆過了海。蒙臣與屬下們嚴陣以待,並不攔嚴厲和鏡靈,卻在他們身後一揮掌,劈爛了那塊巨石。

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嚴厲回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橫眉豎目道:「你這是何意?」

「我魔界豈是你仙道任意來去的地方?本尊與仙君的約定裡麵,不包括皓睿仙師和他的影子!」

蒙臣的企圖很明顯。她不知皓睿仙師不懼海水怪力,見隻有嚴厲和鏡靈過來,便當無極宮老少宮主以及龍君都還在談止山上吶。

蒙臣一揮手,眾屬下登時張牙舞爪地將嚴厲圍住。嚴厲往眾魔後麵一看,鏡靈負手站定,冷眼旁觀的架勢,她遂掣出兵刃道:「好罷,本神跟你們講講道理。」

照說蒙臣不是嚴厲的對手,嚴厲卻被白蓮花的生死折騰得心力交瘁,神不在焉,魔道又是人多勢眾,她這一番道理講得有些勉強。

鏡靈在一旁觀戰少頃,揚手化出一本旋風裝的小冊子,信手擲給蒙臣。

蒙臣乘隙一翻,這才製止眾屬下,命他們閃在兩旁。

「師尊可上岸了?」嚴厲緊隨鏡靈禦風而行,簡直恨不得一鞭敲在他頭上。通過懸索的時候她就幾次探問,奈何這廝啞巴一樣,就是不說話。

「玄清山。」

鏡靈總算開了口,嚴厲馬上心急火燎地趕往玄清山。

白蓮花應「白蓮花」所求,把它安置在玄清後山的竹屋裡。嚴厲趕到時,它正昏沉沉厥著。

見嚴厲撲到床邊探視床上虛弱的男人,紅腫的眼睛裡有水光閃爍,白蓮花輕咳一聲道:「不必擔心。雖然傷在要害,命懸一線,本座已經把他搶救回來,隻需調養幾個月,便同之前一樣康健。」

「世叔可知到底發生何事?」嚴厲放了心,急於問明真相。

白蓮花暗忖倘若他不做一點鋪墊便坦誠,會被一掌拍死,遂端著皓睿仙師的架子,笑而不語,掩門出屋。

霄霜大喇喇坐在聽澗石上,麵前擺著兩罈酒。

「仙師駕臨,貧道這個窮鄉僻壤簡直蓬蓽生輝。如不嫌棄,就請過來暢飲幾杯。」

因為無照,霄霜對皓睿仙師有種揮之不去的敵意,白蓮花夾在中間委實為難。對於他陰陽怪氣的態度,白蓮花扶額汗顏,走過去坦誠身份。

霄霜愣了一剎,隨即哼道:「我就說嘛,他怎麼敢來我這裡招搖!」

這話未免口氣太大……

白蓮花甚是無語。

霄霜瞪眼:「老實交代,這次你又搞什麼玄機?」

「師尊要收服龍族勢力。」

白蓮花隻道一句。霄霜心思奇巧,顰眉一想便瞭然關鍵。

「固然他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凡事卻皆有定數,強求急進不得。唯恐他過於執著天地一統,止戈歸元,最後會適得其反,釀成無法收拾的後果。」

「師尊一向算無遺漏,不會出絲毫紕漏。」

「你倒是對他信奉得很!」

「……」

心知皓睿仙師是霄霜的禁忌,白蓮花忍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