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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嚴厲由衷讚他一番。

他卻搖頭笑道:「那時我不明白,其實泰半世事都符合福禍相依的道理。」

嚴厲未免有些糊塗。這是要把話題扯到哪裡去呢?

「我拜到師尊座下的初衷就是想學到無上道法,幫你破除死劫。」

「很顯然,你學到了,也做到了。」嚴厲對此十分欣慰。

白蓮花默然看了她少頃。

「我們還有千萬年的路要一起走下去,欠你和孩子的東西我會慢慢彌補。隻有一樣,」白蓮花鄭重囑咐道:「將來不管我做了什麼讓你難以接受的事,你都要給我解釋的機會。」

嚴厲爽快應承道:「除非你變了心,其它什麼錯事我都能原諒你。」

「你定要記住這話。」白蓮花把嚴厲緊緊抱在懷裡。感受到他的歉疚、憐惜和相攜之意,她也跟他一樣沉默著,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遠方。

晚霞漸漸籠罩下來,整個琉璃海都被染得如火如荼。

流光飛逝,挽留不住,卻是極美的。

待到紅霞消散,白晝被夜晚取代,白蓮花不禁暗歎一聲。他其實又何嘗不覺,自己未老先衰是天大的遺憾?但他無怨無悔,也絕不容許自己的妻子再遭受任何傷害。

談止山上靈氣非常充盈,卻幾乎沒有風。

上次夫妻倆來是早春時節,嚴厲沒覺燥熱難捱,這次卻正是她最不喜過的一年裡最熱的且月,跟白蓮花這塊冰貼在一起,她仍覺不夠涼爽。

白蓮花跟無照學過幾門控水之法,施法造了一片雨雲。是夜細雨滴滴答答下到天明,夫妻倆在屋裡肆意尋歡,抵死纏綿,天明後開始心無旁騖地行功。

思過崖沾染過道祖的靈氣,是山中最好的打坐之地。接下來三個月白蓮花需要不眠不休,每天用六個時辰使用破解渡魂之法,餘下半天則須恢復法力和精元。

夫妻倆每日對麵而坐,嚴厲又是過於關注,白蓮花身體的每一個細小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破解渡魂之法讓白蓮花的精元大量流失,雖然提前幾日他便開始進補,卻僅僅隻是第一天,他的鬢角便花白了一片。

精元是生命之本,損耗容易,彌補不易。譬如鳳後當年為誕下嚴厲,精元受損嚴重,至今也沒能補足,以致神體虛弱,常常受病邪侵擾。

日復一日,白蓮花烏黑的頭髮一縷一縷變成雪白。

嚴厲瞧著那滿頭銀絲礙眼,暗忖他有自戀之心,麵上看著渾不在意,卻定有自棄,要不怎麼屋裡一應物事俱全,單單沒有鏡子呢?

做為坐享其成之人,嚴厲對白蓮花的辛苦感念又憐惜,每天都竭盡所能去體貼照顧他。

譬如她每天花一個時辰煎藥,雖然從沒做過這事,但是來魔界之前她管姒檀詳細請教過,做的時候又肯用心,成效倒是頗好。

譬如她每天都要幫他梳頭。頭乃精明之府,梳頭可以幫他緩解疲憊。每天她都要在他頭皮上梳夠三百下,然後才把他的長髮用一根絲帶紮起來。

譬如她會給他準備藥浴。精元流失會讓他的肌膚失去光澤和彈性,生出褶皺,每天泡一個時辰藥浴,輔以駐顏之術,能幫他稍稍減緩青春的流逝。

其實白蓮花想把花枝帶來侍候,煎藥、準備藥浴等活兒讓她做即可。

嚴厲卻情願親自照顧自己的男人。白蓮花坐在思過崖上恢復法力時,她無事可做,總是枕著他的膝,吃點竹米打牙祭,滿足了胃口就睡覺。

短短半月白蓮花就像老了十歲。可想而知,再過兩個半月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嚴厲心緒複雜,這日居然夢見南無,夢見他踏月而來,%e5%90%9f詩作賦表衷腸,然後柔情款款地%e5%90%bb她。

跟當年一模一樣的情境!

不同的是,這不是一個毛躁的、蜻蜓點水般的%e5%90%bb。

南無並不急切,也並不深入,隻是用他的薄%e5%94%87緊貼著她的,呼吸著她的氣息,卻彷彿他整個人就要順著她的口腔鑽進她體內,跟她融為一體。或者則是他想將她整個人都吞吃入腹。

過於真實地觸感讓她頓時驚醒了。而她猝然坐起讓白蓮花瞬間回神。

幫她擦去額上的細汗,白蓮花關切地問:「很熱麼?」

「……嗯。」她看著頭頂那朵遮擋陽光的烏雲,隨口應道:「不如你教我怎麼造雲,我修為高於你,肯定效果更好。」

「也是。」白蓮花教完口訣又道:「以後你坐到我%e8%85%bf上,到我懷裡睡。」

「豈不妨礙到你?」

「不妨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定力極好。」

嚴厲造的雲果然比白蓮花那朵厚重許多,陽光被擋得嚴實,山中清涼了不少。

她終歸沒忍住話,等白蓮花喝完補藥,泡完藥浴,坐在凳子上梳頭時,把做那個夢說給他聽。咳,自是絕口不提那個%e5%90%bb。

「先前為何不告訴我?」白蓮花回頭睨她。

嚴厲乾咳一聲,心說這不是怕你多心麼。她揣測道:「定是渡魂術的反噬所致。」

「或許則是……」頂著嚴厲的瞪視,白蓮花不鹹不淡說道:「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什麼意思?」嚴厲挑眉。

「字麵意思。」白蓮花不溫不火道:「畢竟你跟他有四百多年的交情,他給你留下許多難以磨滅的印象,尤其他如今選了那樣的路。我記得,當年他曾對你說過入贅給你做小的話,你無法忘記他的好處,掛念他,甚至意%e6%b7%ab他,都在情理。」

唔,看來這是吃醋了啊……

嚴厲瞪眼:「我連你都顧不過來,哪兒有閒心去掛念他?」

白蓮花淡淡戳破:「這半個多月枯燥乏味,你有的是閒心。」

嚴厲心說這倒也是。談止山上攏共%e5%b1%81%e8%82%a1大點地方,除了靈氣充盈,滿眼都是光禿禿的石頭。每日都重複同樣的作息,日久難免讓人覺得枯燥乏味。

重點是,外部環境單調無趣,心思反倒複雜了起來。

嚴厲確實想過南無那廝,卻從未動那些不著邊際、沒分寸的念頭。暗忖這事注定越解釋越惹誤會,她遂不做聲了。

梳完頭夫妻倆該去行功了,白蓮花卻徑直把嚴厲壓到竹床上,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裡,眼神灼灼地注視著她。

他需要固守精元,切忌房事。

大半個月來,嚴厲待他柔情款款,卻盡量避免給他造成困擾。

了然他的企圖,嚴厲心說才半個月而已,竟便忍不住了?當年夫妻倆去血河地獄找劈魂刀,可是一年多都沒有親近吶。

「幹什麼?」她明知故問。

「等天亮了就是七夕。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七夕。」

「七夕?」嚴厲看著窗外灰白色的天光,掐指一算,還真是。

「你有什麼打算?」白蓮花頗為期待地問。

嚴厲擰著眉想,除了品茶喝酒,眼下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啊……

「我打算日後再補上。」

「不行。」

白蓮花用溫和的語氣讓嚴厲感受到強硬態度。

想是因為黑髮變成了白髮,他的臉被垂在臉側的髮絲襯托得,有些怪異之感。尤其他是俯視,眉眼看來高高挑起,讓他的神情透著幾許妖冶。

嚴厲極想反壓,轉念卻勾住他的後腦,拉他貼近。

他眼波一漾,就勢把%e5%90%bb印在她眉心處,然後是眼睛,順著臉頰一點一點接近嘴角,最後狠狠擄住她的%e5%94%87。

察覺身上的男人有些急切,脈息吐納也都有些紊亂,嚴厲對他的侵犯疲於招架,暗自不禁好笑。某人所謂的定力極好,眼下可沒表現出來啊……

「別鬧。」嚴厲護著衣服力持淡定。她倒是不怕折騰,開葷卻必定於他身體有害。

「你這是嫌棄我了?」

嚴厲隻得用行動認真又細緻地回答這個問題,情到濃時,順帶還奉上一堆饒%e8%88%8c的海誓山盟。

咳,她自是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都是想當年聽虞靖傳授,至今才用上而已。

白蓮花聽得十分快慰,事畢他卻彷彿瞬間老了十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見拈酸吃醋這活是有代價的……」嚴厲又是可氣又是好笑。

白蓮花難得狡辯一句:「今時今日我有必要跟誰拈酸吃醋麼?隻是忍無可忍而已。」

嚴厲信這話才怪,嚴肅聲明:「別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白蓮花提議:「事畢你真嫌棄我老得不成樣子,就一掌拍死我,我下界去重塑一副肉身。」

嚴厲甚無語:「你怎不打算,讓婆婆幫你塑一副?」

「重塑肉身之引過於邪戾,不是我們正道所為。」

嚴厲心說這倒也是。但若一掌拍死他,她怎麼下得去手呢……

是日嚴厲睡在白蓮花懷裡,卻再度夢見南無。

這次那個%e5%90%bb持續了很久。

嚴厲沉淪在這個詭異的%e5%90%bb裡,明知不可以這樣,卻竭力也無法動彈。這不對!既然是她的夢境,她便是一切的主宰,豈有無力掌控人事的道理?

她想不通緣由,卻很清楚地意識到,她在發夢魘,她必須擺脫這個%e5%90%bb。可她腦子裡如同塞了草,思維變得遲鈍,絞盡腦汁才總算想出一個辦法。

然而未等她施行那個辦法,南無忽然退開。

手腳剛一能動,她隨即化氣為刃。

迅如電光的一擊本該讓近在咫尺之人避無可避,南無卻如同未卜先知,一剎之間消失無蹤。嚴厲聽見一聲壓抑的悶哼,手上則被一片溫熱粘膩包裹。

同時她身上一麻,頓時失去了意識。

:-d

嚴厲猛地坐起來時,沒看到白蓮花,卻在他打坐的地方看到一大灘血。

看著手上乾涸成暗紅色的血漬,嚴厲呆了一剎,隨即跳下思過崖,跌跌撞撞回到竹屋。

屋裡沒人。

嚴厲一麵呼喊,一麵迅速繞山尋找。

方圓百十丈的山頭很平坦,隨便一看都一目瞭然。

嚴厲聲嘶力竭的呼喊沒得到一聲回應,須臾之後她回到思過崖,屏著氣息一看,那灘血蔓延到懸崖邊上,崖下幾百丈深處,就是浪花翻滾的琉璃海。

不會是……

嚴厲頓時岔了口氣,麵如死灰地摀住%e8%83%b8口,%e8%85%bf一軟,跌坐在崖上。一個念頭在她心頭腦海翻滾著,讓她頭疼欲裂,心痛如絞,方寸大亂,完全不能思考。

她想破除夢魘,卻失手殺了白蓮花?!

「這不可能……不會的!不會的……」嚴厲吶吶自語,目眥欲裂,死死盯著那灘觸目驚心的血。

忽然她爬起來,把鳳尾鞭化成繩索係到懸索上,攀著匆匆往下降落。

筆直光滑的山壁上麵有零星的血跡,順著思過崖一路往下。這個發現讓她心如死灰,手一鬆,急墜而下。

堪堪停在海平麵上,她運足目力看去。

海水一波一波拍打在山壁上,濺起幾丈高的浪花。雪白的泡沫覆蓋在海麵上,腥鹹的味道撲鼻而來。嚴厲幾乎連水麵都看不透,趕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