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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表小姐說得有理,對身體好的,你就想著這東西吃了養生,吃了就不生病了,那心裡就不覺得難吃了。」

綠籐笑看著金橙,「呀,我們金橙也吃了難吃的東西了?」

金橙嘟著小嘴點了點頭,「嗯,我覺得那魚腥草就特別難吃。」

趙蔓箐笑了起來,魚腥草其實是南邊的食材,有藥用,吃了能平喘止咳,有很好的潤肺功效,寺裡僧眾和來修行的善主,隻吃素食,智弘大師就吩咐了小沙彌,去找了很多的有藥效的食材,來做了藥膳,既能補身,又可健體。

「你多吃點豆腐就是,魚腥草若是吃不慣,可以跟寺裡商量,做燉菜搭配,就不會有那麼強烈的味道了。」

「表小姐笑話奴婢呢,哪兒那麼多講究,難吃我也能吃,我娘說了,有得吃,就別嫌棄。」

趙蔓箐感慨的看著金橙,難為她這麼小的年紀,懂得知足的人,才最容易感知幸福,也最是難得。

回到院子,趙蔓箐沐浴洗漱完,換了身夾棉的素白麻衣裙,頭髮鬆鬆的編了辮子綰在頭上,剛歪在榻上看本書,就聽到小沙彌的聲音。

趙蔓箐一愣,紫墨進屋來稟告道:「表小姐,大師讓您現在過去。」

「這麼晚?」趙蔓箐探頭看了看外麵已經黑下來的天色,不解的嘀咕了一句,瞬間反應過來,大概是那個要見自己的人來了。

紫墨聽到了趙蔓箐的嘀咕,皺著眉頭,贊同道:「就是說,天都這麼晚了,還來叫表小姐過去。」

「幫我拿件衣服換上吧。」趙蔓箐示意紫墨,「估計是大師嘴裡的慈悲人來了。」

紫墨點了點頭,快速伺候著趙蔓箐換好了孝服,又要給她梳頭,趙蔓箐想了想,搖了搖頭,「頭髮就不用梳了,就這樣吧。」

紫墨微楞,反應過來,笑著道:「表小姐這是從儀容上顯示自己的不滿呢?」

趙蔓箐笑笑的沒有說話,出了屋子,留了綠籐和金橙看院子,帶著紫墨去了方丈室。

小沙彌舉著盞氣死風,在前麵引著路,趙蔓箐邊跟著邊仰頭看了看天色,嗯,倒也不算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可能是這幾日睡得太早了,導致天色一暗,自己就感覺該睡覺了。

摸了摸自己一頭鬆散的頭髮,心裡有點兒難為情,用自己這種非常個人的生物鐘的標準,來指責人家無禮,好像不太合適啊。

再不合適也來不及了,趙蔓箐遠遠就看到智弘大師提著盞燈籠,微笑著站在禪室門口等著她,在智弘大師身邊,站著個高大精瘦的男子,負手而立,一身白衣,看起來確實有些仙氣。

希望要見自己這人,不是個神棍,趙蔓箐在心裡默默祈禱。

趙蔓箐快速走了兩步,來到智弘大師身前,曲膝行了福禮,起身笑著道:「大師,我都睡下啦,您看看這頭髮,都沒來得及收拾,就趕過來了。」

智弘大師笑著看了看她,搖著頭道:「你這哪兒是睡下了?明明是歪著懶著呢。」

趙蔓箐笑嘻嘻的沒有反駁,轉眼兒看著那個白衣高大的男人。

看起來大約四十歲左右,這點兒趙蔓箐不大確定,因為在這一世這麼多年,也見過很多明明三十出頭,卻跟四十多了一樣的人,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鬍子,%e5%94%87上麵卻刮的很乾淨,麵容白淨,隻眼神兒晶亮,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那人也看著趙蔓箐,目光如炬,也不笑,板著臉一副嚴肅樣,盯著趙蔓箐一直看。

趙蔓箐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收回目光,看著智弘大師,委屈般的嘟了嘟嘴。

智弘大師笑著拍了那人的肩膀一下,「好了,這外麵如此的冷,還是先進屋吧,讓人家小姑娘也喝口茶啊。」

那人又盯著趙蔓箐看了一眼,白了智弘大師一眼,轉身逕自就進屋了。

趙蔓箐眨了眨眼,這人真是個怪人,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智弘大師笑嗬嗬的對著趙蔓箐眨了眨眼,示意她習慣就好。

進了屋兒,趙蔓箐左右看了看,走到自己上次坐過的蒲團上坐下,紫墨悄悄的替她去了鬥篷,眼神兒示意著趙蔓箐。

趙蔓箐餘光掃著自顧自落座在自己對麵的那人,見他看向紫墨,微微挑了挑眉梢,想了想,看著智弘大師道:「我這個丫頭,要不讓她先去暖閣歇一歇?」

智弘大師給兩人沏好了茶,笑著點了點頭,「好,在這兒也不自在,去吧。」

紫墨微笑著曲膝謝過智弘大師,看了眼趙蔓箐,眼神兒示意她遇到事兒叫自己,就轉身兒出了方丈室,輕輕關了門。

「你還挺會拉攏人的。」

那人開口說了從見麵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趙蔓箐擰著眉頭看著他,她是裝聽不懂呢?還是要據理反駁說這是親切呢?還是要無視他呢?

第三十八富貴命

「小小年紀,就如此古怪,想太多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

趙蔓箐忍著脾氣耐心聽著,看著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說著如此無禮的話,心裡快速的下了決定——無視他!

決定了無視那人的趙蔓箐,轉頭笑嘻嘻的看著智弘大師道:「大師,我這兒還修著八關齋戒呢,就不喝茶了吧?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實在是太睏了。」說完,還誇張的打了個哈欠。

小孩子嘛,要那麼注意儀容作甚?反正那人都不注意禮貌,自己還注意個毛啊?!

智弘大師推了兩杯茶過來,滿眼笑意的瞥了一眼那人,看著趙蔓箐的道:「小施主勿要任性,袁天師為人耿直不阿,肚子裡是直腸子,可心底還是純善的。」

還天師呢?整個兒就是個隻會擺架子的神棍!直腸子就是可以不講禮貌的理由?

趙蔓箐心裡不贊同,可還是挪了挪身子坐好,笑著接過智弘大師推過來的茶杯。

「大師所說定然不會妄語,箐箐相信大師說的,今兒個修習十二因緣四聖諦經文,有一處兒箐箐有些不解,不知道大師什麼時候有時間,能幫箐箐解譯一下?」

「哦?今天的晚課是四聖諦經?四聖諦即苦、集、滅、道四條人生哲理,四諦就是告訴人們,人生的本質是苦以及之所以苦的原因……」

袁天師端著茶杯,看著趙蔓箐表情認真的跟智弘大師討論著佛學,似是忘了還有一個自己坐在這裡的存在。

垂著眼簾看了看晶瑩剔透茶湯,挑了挑眉梢,看著趙蔓箐開口道:「你可學過分茶?」

趙蔓箐是真心的懶得理會他,可礙於智弘大師的麵子,還是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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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俗話說得好,不管你有多麼的真誠,遇到懷疑你的人,你這個人就是謊言。

「跟我學分茶吧。」

趙蔓箐想,這個袁天師大概是太有自信了。

因為他說完,也不看自己,隻轉頭看著智弘大師,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智弘大師無奈的笑了笑,起身從身後的檀木架子上取了一隻小茶罐兒過來,遞給袁天師。

袁天師自顧自的從百寶閣裡取了套極其小巧精緻的白瓷茶具,坐回來,講寬大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動作舒緩優雅的做起沏茶前的準備來。

喚了小沙彌進來伺候著他淨了手臉,趙蔓箐看著他這一串兒的舉動,又扭頭看著小沙彌退了出去,心裡更是疑惑,看這些小沙彌和智弘大師的神態,這袁天師一定跟報恩寺極熟,而且,這人名喚天師,說白了,就是道家弟子,怎麼會跟佛家來往如此密切?

而且,就麵前這套茶具來說,茶杯,茶碗,茶壺,茶罐,甚至是托盤,無一不是名貴材質,這袁天師哪裡像是清修之人?分明是隻選貴的不選對的那種人。

智弘大師仔細看著趙蔓箐的表情,搖著頭悶悶的笑了起來,看來,這袁蒲可是遇到剋星了。

袁天師倒是氣定神凝,慢慢沏著極其紛繁複雜的茶。

拿著茶棒攪攪畫畫,幾下就分好了一杯,推了一杯給智弘大師,又推了一杯給趙蔓箐,自己留了一杯,端起來,瞇著眼睛細細的品了一口,臉上露出緩和了許多的愉悅表情。

趙蔓箐捧起茶杯,看著杯中的茶粉末慢慢沉下,一副富貴花開的圖畫躍然杯中,抬起眼皮看了眼這袁天師,對他的印象倒是好了幾分,這人是個會享受的。

智弘大師倒是給足了袁天師臉麵,端著杯子緩緩喝了一口,極其滿足的感歎道:「今兒個能喝到袁天師親手分的茶,真真是好口福啊。」

「你還是叫我名字吧。」袁天師瞥了智弘大師一眼,轉眼兒看著趙蔓箐,下巴微微翹起,彷彿就等著她說一句「好」一樣。

趙蔓箐笑瞇瞇的在他的緊迫盯人下,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她實在是很怕喝一嘴的茶葉粉末,萬一粘在了牙齒上,可怎麼辦。

放下杯子,抿著嘴,捧場的道:「不錯,真好喝。」

「那跟我學分茶吧。」袁天師氣定神閒的又說了一遍,但這一遍更是充滿了自信。

趙蔓箐依然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道:「多謝,呃,您的美意,可我不想學,好麻煩的感覺,還得會畫畫,我最不會畫畫,總畫不好,我還是喜歡智弘大師泡的茶,隻要水溫控製好,就可以了,又簡單又方便。」

趙蔓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大叔,叫天師吧,喊不出口,有些矯情的感覺,叫袁伯伯吧,又覺得怠慢還有點兒沒臉沒皮套近乎的意思,所以還是稱呼您更靠譜一些。

袁天師被趙蔓箐說的有些愣,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拒絕了,臉色微變,目光有些銳利的盯著她看了片刻,開口問道:「你害怕麻煩?」

趙蔓箐下意識的掃了眼智弘大師,智弘大師隻垂著眼簾品著茶,彷彿不想加入他們的對話,趙蔓箐心裡微微沉了沉,抬起頭來,微笑著道:「還有人不怕麻煩的嗎?是人都怕麻煩的吧?大師剛剛還講到了四聖諦,人生本質就是個苦,孩童出生發出的第一聲兒也是哭聲,這就是祭奠自己這又重為人了的苦,如何能夠不哭?既然人生總是個苦,那何苦再難為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趙蔓箐笑嘻嘻的又道:「多謝您,我知道您是疼護我,是您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