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骷髏貴公子 辭笙 4056 字 1個月前

仇之心?」

小歐尼斯特意識到迫近的危險,立刻住了嘴,沒回答。

特薩震驚地回頭看修拉,正看到修拉慘淡地笑了一聲:「這樣麼……哈。死神在上!原諒我對一個本該去往您身邊的靈魂的恣意妄為,我隻是不想讓他有機會獲得死後的安寧。」

「混賬!」小歐尼斯特因為本能的恐懼而尖叫了起來,「你要毀滅你先祖的靈魂麼?!你會因為這種重罪永墜煉獄!」

修拉拎著他的脖子,不緊不慢地開始破壞他的靈魂:「征服者歐尼斯特,你是不是忘記了,從你把屬於你的血脈焚燒殆盡之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先祖了。」

————

佔領奧斯庫特的進程,比預料中還要容易。

來自北陸克羅斯的軍隊抵達的時候,因為愛絲忒拉的大鬧,奧斯庫特根本就沒有能夠給出成型的抵抗。

女皇卡特琳娜二世拒絕了投降,也拒絕了一切議會提出的條件,然而這並不能影響任何結果。

在王者的祝福潰散之後,依然忠於女皇的近侍們被殺,皇家騎士團殘餘的成員、還有忠誠於女皇的小貴族們全部鋃鐺入獄,被冠以「挾持女皇發動戰爭」的罪名,等待著以後的審判,或是在獄中就被殺死。女皇所在的宮殿被重軍看守,好幾道「女皇的旨意」被借由議會傳了出來。

南陸的軍隊因為霍格爾的阻撓而稍微晚一些抵達奧斯庫特,從紮維沙並不爽快的神情看,他們到最後大概也隻是靠著消耗戰才戰勝了霍格爾的亡靈,總算佔領了南陸,並將南陸忠於女皇的小貴族們一路押送到了奧斯庫特。

黑龍大公特薩·茨威格與*師修拉在失蹤兩天之後才回到了眾人的視線中,特薩以在這次戰爭中受傷過重為理由,堅決地要求辭去了黑龍大公的位置。

久違的,議會諸位大公爵們回到了奧斯庫特的議會大廈,聯合署名向南北大陸通告有人挾持女皇發動戰爭的罪行,並且最終宣佈,這場讓雙方都厭倦不已的戰爭最終結束。

愛絲忒拉的事情並沒有被抬到明麵上來說,那是他們會在事後私下解決的問題。特薩已經開始籌備前去亡者森林解決這個麻煩。不過當然有更為重要的問題——被戰火席捲的兩片大陸的安撫重建之類的事情,來足以讓諸位大公爵頭疼。

在關押著「戰爭罪人」的監.獄之前,金髮的少年騎士被獄卒們攔了下來。

「尤利塞斯大人,沒有大公爵的許可,即使是您也不能進去。」獄卒恭敬地向尤利塞斯行禮。

尤利塞斯頓了頓,正要轉身離開,正好看到特薩走過來:「沒關係,算我許可了,讓他進去。」

「特薩?」久違的見麵居然是這種情況,尤利塞斯撓了撓頭髮,「你不是卸任了?」

特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沒那麼快,整個流程要好幾天還能辦完,我現在還是黑龍大公,想去看看就去吧,把大劍交給獄卒就行。」

「謝了。」尤利塞斯頓了頓,卻看到特薩笑了起來:「啊,對了,昨天大公爵會議,沒名字的院長居然跑回來了,向議會申請要求重建死靈法師學院,邀請修拉出任另一位院長,並且邀請你擔任黑騎士係副主任,你有沒有意向?」

雖然才過去一年多,不過死靈法師學院這個概念聽起來卻如此遙遠,尤利塞斯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當時其實還沒畢業……」

特薩攤了攤手:「別在意這些,想想其實紮維沙他根本沒在學院念過書。再考慮考慮吧。」

監.獄的環境對於貴族們而言無疑是一個難以忍受的地方,年輕的騎士穿著輕甲,由獄卒領著,傳過囚室之間。

哭泣的小姐和夫人們,萎靡不振的年輕人,曾經為他所憧憬的皇家騎士團的成員們,都抬起頭,看著這個目不斜視地走過的少年。

「那是沃克家族的小子!那個叛徒!」不知道誰認出了尤利塞斯,大喊了一聲,隨即,一塊吃剩的麵包從囚室中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額頭上。

恐慌和憤怒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無數吃剩的食物殘羹被向著他扔了出來,同樣被扔了一身的獄卒惱怒而惶恐地喝斥著:「住手!都滾回去!誰再扔今天晚上就沒有飯了!尤利塞斯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尤利塞斯沒有回頭,甚至笑了一下,「快到了麼?」

獄卒誠惶誠恐地快步走到走道盡頭單人牢房的地方,然後停了下來轉頭對尤利塞斯說:「就是這裡了,裡麵佈置了隔絕魔法力的設施,您可以進去和犯人說話。」

尤利塞斯點了點頭,在囚室門口停了一會兒,看著標牌上寫著他許久沒有用過的姓氏:

沃克。

☆、Chapter 36

沃克家族不是什麼值得特殊對待的大貴族,尤利塞斯猜得到,大概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提供了相對優越的單人囚室。

囚室裡是個年紀不算太大的男人,有著和尤利塞斯相似的金髮和臉部輪廓。因為戰敗和被囚禁,他的臉色不太好,聽到開門的聲音才頗為萎靡地抬起頭來,不過在看清進來的少年的一瞬間,他從破舊的毯子上跳了起來,帶動拴著雙手雙腳的鐵鏈一陣作響:

「呦!尤利!快過來!受傷了沒有?怎麼瘦了這麼多?」

尤利塞斯沒有料到迎接自己的,既不是一拳也不是痛罵,而是如此正常的熱情的迎接,因而愣了一會兒,才低聲喊了一聲:「父親……」

他的目光掃過拴在父親手腕和腳腕上的鐵鏈,還有被鐵鏈磨出血的傷口,蠕動嘴%e5%94%87說不出話。沃克家族一直效忠於女皇,早在他跟著歐文去往北陸的那一天,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與父親會一個是勝利者,一個是階下囚。

羅德·沃克非常振奮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身陷囹圄、即將處刑的事實:「哈哈,臭小子,你還記得來看看我,真是沒白養了你這麼多年!我就說,我兒子一定是最好的!管他學什麼都一定比別人強!」

尤利塞斯第一次覺得父親的興奮和驕傲讓他如此難過,儘管即使在這一刻,他也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隻囁嚅了兩聲:「對不起……父親……對不起……」

羅德被尤利塞斯的反應弄得愣了一愣,向前走了兩步,用力拍了拍尤利塞斯的腦袋,直接把額頭拍紅了一片:「臭小子,沒真的覺得愧疚就別說對不起,搞得我都傷心起來了。你能過得好就是你母親生前最大的願望,難道我還能希望你現在跟我一起關在這裡等死不成?別覺得對不起,沒什麼好對不起的。」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尤利塞斯並沒有覺得好過一點,他就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如同還沒長大的時候一樣抱住父親開始哭泣:「父親……我沒有辦法……我隻是想做對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救你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定會是這種結局!為什麼我無論選擇哪一邊都好像一定會是這麼痛苦的結局?父親!」

羅德抱著已經快要有自己這麼高的兒子,抬手撫摸著他柔軟的短髮,等他哭了好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才有史以來第一次,在兒子麵前露出他屬於政客、而不是一個父親的模樣:「尤利,坐到對麵去,像個男人一樣坐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尤利塞斯順從地坐了下來,看著這個突然變得陌生起來的父親,隱約地在心裡預感到有什麼即將被推翻。

「尤利,告訴我,你第一次懷疑你曾經相信的一切是什麼時候?」羅德這麼問道。

尤利塞斯並沒有回憶太久:「在期中考試之後,去蝮蛇大公的城堡的時候,紅鷹大公問我要是紅鷹家族和女皇對立的話我該怎麼辦……」

羅德揚起了頭,目光平靜冷淡得讓尤利塞斯覺得背脊發涼:「你覺得,為什麼沃克家族會同意我們的第一繼承人,去往以奸詐狡猾而著名的蝮蛇家族的城堡?你覺得,當時女皇和議會的關係已經一觸即發到那種程度,為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尤利塞斯頓了頓,有什麼念頭在他心裡即將破土而出,卻被他生生壓了回去,他茫然地問道:「您……在說什麼?」

「我們都瞭解你,尤利。」羅德稍微偏開目光,似乎有點不忍心,「你一直是個脆弱而且敏[gǎn]的孩子,我們一直知道很有可能當你見過蝮蛇大公之後,會被奸詐的蝮蛇家族的人哄到他們那一邊。而且,就算蝮蛇大公沒那麼做,長老們商量的結果也是,我們會找機會讓你見一見紅鷹大公。你一直崇拜的紅鷹大公……不,是我們一直縱容你崇拜的紅鷹大公。」

「父親!」尤利塞斯瞬間站了起來,迅速地、如同逃跑一樣向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背部撞到牆上才停下。

「尤利,一直什麼都不明白的人是你。」羅德的口氣愈發冷峻,他站了起來,平視著自己已經近乎驚慌失措的兒子,「這裡從來都不乾淨,包括我們。我們的死刑是我們罪有應得,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他看著尤利塞斯愈發毫無血色的臉,繼續說道:「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戰爭遲早會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家族一直以來都毫無疑義地支持女皇,但是為了保險,我們決定兩邊下注,所以將你送到議會那一邊。蝮蛇家族狡詐多智,假如你不是真的誠心地投靠他們,他們不會相信,所以我們從來都沒有告訴你真相。

這樣一來,無論最後哪邊勝利了,沃克家族都會在勝利者之中擁有一席之地,就像現在,儘管我們一定會死,但是沃克家族除了直接參戰的我們非死不可,其他人都會因為你的緣故被留下來。尤利,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抱著這種打算,無論如何,沃克家族都會是勝利者。」

「父親……」尤利塞斯扶著牆,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整個兒坍塌下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痛苦席捲了他整個心臟。羅德看著覺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想走過去擁抱自己的兒子,然而拴著手腳的鐵鏈已經被拉到了最長的距離,再也不能向前。

尤利塞斯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感覺到胃部的一陣痙攣。整個家族對他的寵愛,背叛家族和親人的痛苦,那些日日夜夜如同刺在%e8%83%b8口的鈍刀一樣折磨過他的東西,到這一刻突然變成了一場算計和一個笑話,變成了他一個人滑稽的獨角戲。

他幾乎在這一刻聽到了在那些曾經對他而言最痛苦、最掙紮的流浪的日子裡,那些他曾經以為是最親近的親人冷眼旁觀地看著、並發出的那一聲冷笑。

「父親,」他看著自己的父親,整個下顎都在發抖,「你這是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