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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56 字 1個月前

為他們倒了茶遞過去。

謝晟剛接過差,牛車一抖,他抵在最裡麵,保持男女界限的身子終於沒撐住,兩人帶茶被甩向裡麵,毫無偏差地撲在容若身上。

車廂一下陷入尷尬的寂靜,誰都沒說話。

謝晟感覺手下軟乎乎的東西,立刻撤開身,道歉也十分得體。可郗泓看見了,他的耳根子紅了,這個過程還十分緩慢,就像他心裡的惶恐一點一點往外釋放一般。

三個大男人都知趣地沒有去看被茶淋濕的地方。

直到到了琅琊王府,三人下車,郗泓才幽幽在謝晟身後倒了一句,「容若姑娘是桓楚的人。」

謝晟雲淡風輕的姿態終於沒能保住,加快腳步,試圖迅速離開這個聒噪的傢夥。

但郗泓向來就不知趣,謝晟速度再快,哪裡是他的對手,他跟得不緊不慢,又補了一句。

「她的確是個美人,卻也是桓楚的心腹。」

「還有,她來歷不明。」

謝晟最後終於忍無可忍,頓住腳,回頭看著郗泓,笑得特和煦,「放心,我選擇你,也不會選擇她。」

郗泓覺得,自己被雷劈了。

謝晟還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叫他節哀的表情。

同樣被雷劈過的還有攤在沁水閣的秦蘇。無論金將軍怎麼在她身上爬,她都沒有起來的意思。衛泱一直在忙碌著幫她收拾東西。

秦蘇惶恐地發現,原來成親竟然是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別說要自己親手縫製嫁衣這種事情了,光是看看那些繁瑣的禮儀,她就望而卻步了。

衛泱收拾完東西,還替她寫了一張單子,「秦姑娘,這些都是你要準備的,可別忘了。」

秦蘇在榻上翻了個身,繼續裝死。

司馬熠走進來,將人拎起來捋了捋,關心道:「怎麼了?」

秦蘇皺著苦瓜臉,道:「我想等我頭髮長長再成親。」

司馬熠心口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擊中,悶得發不出聲來。

「我的臉雖然好了,但我的頭髮還沒長回來。一想到我的頭髮,再想到要跟燒了我的頭髮的人共結連理,我會做噩夢的。」

司馬熠猛地喘了口氣,「你若真記恨我,就把我的臉和頭髮都燒了吧。」

秦蘇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著司馬熠那張甩臉,忍不住摸了兩把,道:「捨不得。」

司馬熠握住她的爪子笑了。

「以前我乾了很多蠢事,那是因為那時還沒喜歡上你。從這一點,便能證明我沒把你當任何人的替身。」

這些日子他隻想通了一件事,他們回不到從前,為何還要被過去所拖累。他想要給他的阿檀一個乾乾淨淨美滿幸福的未來。

讓一切重新開始吧。

顯然,命運並不打算饒恕任何人曾經的罪孽。

容若來了兩口大箱子當禮物,箱子很大,卻並不重。其次還有些細碎玩意兒。

謝晟和郗泓跑了,王凝便承擔起搬運的責任。衛泱跑過來幫忙,還沒靠近王凝,王凝的耳根子已經紅了,他語氣不太好,隻道:「你細胳膊細%e8%85%bf兒的,別來添亂。」

衛泱的臉色白了白,她覺得最近王凝很不待見她,可她有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從小到大十幾年的兄弟,他們很少吵架,即便是吵架,王凝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不消一刻鐘就會%e8%88%94著臉過來逗她。

但這次,似乎不同。

衛泱乖乖整了整臉色,自己已經是琅琊王的幕僚,不該再像個孩子似的去計較什麼。她乖乖地退到一旁,給王凝倒了一杯茶,巴巴端過去,本想,王凝就是好麵子一點,自己先服個軟,有什麼心結攤開了說也就好了。

可誰知,茶水剛端到王凝身畔,王凝拿著東西的手突然一抖,手裡的東西掉了下去,他急忙去接,一拐子便將衛泱的茶水撞翻了。衛泱本來身子就弱,差點被帶倒在地。王凝條件反射要去拉的手,在即將碰到衛泱時,突然僵在半空,最後負氣地收了回來。

衛泱穩住身形看過來時,隻來得及逮到王凝一個冷漠的眼光,接著便是他若無其事轉開的頭。

衛泱眼圈一下便紅了,卻忍住沒有哭。

內院的秦蘇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沖外麵喊了一聲,「阿鮮,大黃餓了,你來餵它可好?」

衛泱應了一聲,急忙放下茶杯進來。

如今衛泱已經慢慢學會跟金將軍相處了,雖然她還是怕,但至少不會暈過去。

秦蘇見她抖抖索索地接過大黃,嘴角翹了翹。這才與司馬熠一起迎了出去。

抬著箱子進來的王凝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時不時地去飄內院的衛泱。

秦蘇很沒眼力見地直接站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窺探的視線。

王凝十分不樂意地將視線挪到她臉上,秦蘇卻笑得春意盎然,悠悠道了一句,「你不覺得自己蠢嗎?」那樣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活該討不到老婆。

王凝卻沒明白秦蘇的良苦用心,隻退了一步,幫她把箱子打開。也沒心思看箱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隻是用眼角餘光掃著裡麵那道瘦弱的身影。

秦蘇看著箱子裡的東西微微有些愣神。兩箱子的卷軸,疊放得整整齊齊,從泛黃的紙張看得出來,這些卷軸怕是有些年頭了。桓楚是諷刺她讀書少嗎?

容若解釋道:「桓南郡說,姑娘若是看完這些畫,應該會明白他想說什麼。」

在覆舟山時,秦蘇就去找過桓楚,隻吃了一個閉門羹。

司馬熠瞇了瞇眼,打開一卷,竟然是桓楚兒時的畫像。

司馬熠冷笑道:「桓南郡這是什麼意思?」

容若絲毫不為司馬熠升騰起來的戾氣所動,隻道:「這些,大概隻有秦姑娘才能看懂了。」言下之意,你琅琊王不必過多關注。

☆、第六十一章

雖然秦蘇名義上沒有父母,但秦家堡卻算是她的娘家的。

司馬熠親自寫了書信傳給秦家堡,試圖找到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臻。雖然洛陽已經收入晉國版圖,但淮水上下遊依然不太平。若要這婚事順利,秦蘇回秦家堡待嫁並不妥當。

司馬熠思來想去,最後覺得會稽山才是最妥當的地方,離建康也近,而且當年王曦也是從會稽山嫁過來的。

司馬熠的信還沒飛過淮水,另一封信已經傳到司馬承的龍案上。

秦國欲譴使團來晉國想傚法古代永結秦晉之好,對方的人是秦皇苻戎的親弟弟苻筌。既然是要修秦晉之好,要麼是南北兩地世家大族聯姻,要麼是皇族聯姻。當然,也不排除對方隻是過來探探晉國虛實。

琅琊王的婚事的風頭便因此被壓了下來。

司馬承欽點琅琊王司馬熠全權接待使團。

在外勞累了一天的司馬熠回到王府,在榻上攤了半晌,也沒見人過來倒一杯水的。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個還在看畫的小東西,鬱悶地嘀咕了一句,「寡人渴了。」不就是桓楚的畫像嗎,有什麼好看的?

他是一個大度的男人,自然不會小氣吧啦地阻止自己的妻子看幅畫像。可光他大度沒用啊,秦蘇那個小混蛋不給她上綱上線她就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還會覺得自己的大度是理所當然的。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於是司馬熠走過去,將那些畫從她手裡抽出來,淡漠道:「你知道我回來了嗎?」

秦蘇眨巴了一下酸脹的眼睛,直到此刻她才相信,「這些話竟然都是我畫的。」

司馬熠手一抖,整個都不好了,這又將畫卷展開,忍住對那張臉的厭惡,細細品鑒了一翻,還真有點阿檀的手筆味道,隻是顯得不穩定,也很稚嫩。

「這似乎是我學畫時畫的畫。」秦蘇又補充了一句,「我記得我是六七歲開始正式學畫的。」

光看看畫卷裡桓楚那張臉,大概也是□□歲模樣,樣子稍稍有些變化,但並不大。那個時候的孩子主要的就是長身體了,臉上變化不大,身高卻是歲歲不同。

司馬熠臉色有點泛黑,隨手將畫一扔,拉起秦蘇,逕直往琉璃殿而去。

當推開琉璃殿那扇大門時,濃重的墨香和檀香味撲麵而來,入眼更是一幅一幅司馬熠的畫像。每一張都是王曦親筆,筆力勁道,栩栩如生,風拂過大殿,掀動畫卷,畫上的人跟著動起來,像是要從畫上走下來似的。

秦蘇被滿殿的「司馬熠」驚呆了,從他十四歲到十八歲,從少年的青澀逐漸走向成熟穩健,跨越了少年變化最大的年齡階段。

看到這些畫,司馬熠的憤懣終於平息了下來,甚至有幾分得意地看著秦蘇,那意思好像在說,看吧,你畫我的畫像也不少。

秦蘇無辜地看著司馬熠,這廝是在向她炫耀王曦有多愛他嗎?

於是她想了想,「也許,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像她一樣喜歡你,怎麼辦?」

司馬熠身子一僵,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

突然他便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是多麼的膽戰心驚,他深怕秦蘇靈光一閃便看出自己便是那個倒黴蛋王曦。

他摸了摸秦蘇的短毛,默默地關上琉璃殿的大門。

「寡人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還能是什麼意思?

「我……」

司馬熠終究回答不出來,乾脆將人摁到牆上,啃了一口,「這就是寡人的意思。」

秦蘇擦了擦嘴巴,很不和諧地問了一句,「你在宮裡吃大蒜了?」

司馬熠的汗毛默默地炸了起來,硬著頭皮答了一句,「你聞錯了。」

司馬熠習慣忙完事情去沁水閣看秦蘇是在乖乖睡覺,還是在夢遊,今日已經過了子時三刻,司馬熠沒看到秦蘇人影,很自然地尋去琉璃殿,果然,小東西正站在殿裡,茫然地看著那些畫像。

門推開時,大概是感覺到夜晚的涼風,秦蘇轉過頭來,眼中依然有掩不住的疑惑。

司馬熠覺得,大概是白日看這些話時又激起了她什麼情緒,所以這才要夢遊來看一看。

他以不驚擾到她的姿態輕輕走過去,從後麵將人摟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肩窩,一起看著牆上的畫像,一幅一幅地介紹道:「還記得嗎?這一幅是我們成親那日,你畫的。」那日,明明該是他們洞房花燭,可兩人卻相對坐了一夜。

那是的司馬熠覺得是對不住阿檀的,因為他還沒有愛上她。沒有愛上的人,他如何能給她甜言蜜語?

意外的是,阿檀一點也沒有介意,反而很有耐心地拿起紙筆為他畫了第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