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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78 字 1個月前

伐,但他們並不知道北伐會麵臨什麼,隻知道,這是他們祖祖輩輩無法完成的大業,或許有朝一日,有一個英雄會橫空出世,恢復中原,重整大晉河山,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他們這些自命風流的名士。

塢堡對戰跟正規戰場有所差別,他們講究就是一個靈活,更考驗的是各部分的配合。時間不能早也不能晚,每個步驟都必須在恰好的那個點上。就比如說救人質,若是過早,這邊露餡兒,必然讓司馬熠身處危險之中,若是過晚,司馬熠得手,這邊卻可能被殺人滅口。要兩邊都能順利進行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解決掉後顧之憂。

王凝當然知道重要性,可他因為太緊張,深怕把握不好這個節點。

秦蘇卻表現得十分沉著冷靜。觀察了足有一刻鐘,「我要先潛進去,你們誰跟我去。」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論逃跑的技巧她趕居第二沒人敢居第一,但是論單打獨鬥,這裡任何一個人一個指頭都能弄死她。

王凝道:「我去。」

秦蘇讓王凝多叫了兩個人,換上從那些死人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弄髒了臉,帶著一身的血氣堂而皇之地走進這邊的地下營地。

一聽說他們是從山上逃回來的,那些看守並沒有多做懷疑。

秦蘇一出現,即便經過喬裝改扮,桓楚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一雙鳳眼十分不善地瞪著她。

「為了這兩個人,我們死了那麼多兄弟,今日我非剝了他們皮不可。」

隨行進來的看守趕緊阻止道:「上麵留著他們還有用,兄弟,你可千萬不能衝動!」

秦蘇哪裡能不衝動,說著就要往上衝。

一個人趕快上來攔,秦蘇沖王凝使了個眼色。王凝很有眼力見地道:「諸位兄弟放心,我哥有分寸,他就是想出口氣。來,我們出去喝一杯。」說罷,還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衛泱,那張灰白的小臉激得他恨不得把這些混蛋當場就宰了,好把他的好兄弟救出去。

看人走光,秦蘇抽出皮鞭,揮得啪啪作響,已經走開的人忍不住回頭道:「可別把人給玩沒了。」

王凝趕緊推了他們往外走,「放心。我哥心裡有數。」

秦蘇一邊揮動著小鞭子,一邊打量著桓楚,被他這狼狽樣兒逗樂了,隻道:「你都能被抓進來,可真不容易啊。」

她可不記得自己昨晚幹了什麼缺德事,在她看來,桓楚能失手被這些人抓,簡直是一大奇事。桓楚何等狡猾的人啊,也能陰溝裡翻船?

在秦蘇這條陰溝裡翻了無數次船的桓楚此刻恨秦蘇正恨得牙癢,卻偏偏不讓自己的氣勢落了下風,「你動作不快點,不怕司馬熠被陰?」

秦蘇愣了一下,她以為一切應該已經在司馬熠的掌握之中了,桓楚這話從何說起。

桓楚卻笑得特陰損,示意她看看衛泱。

秦蘇於是又將衛泱打量了一翻,除了臉色難看點,也沒什麼特別啊。

桓楚好心提醒她道:「他是扮著你的樣子被劫持過來的,你就沒看出少了點什麼?」

秦蘇猛地睜大了眼睛,「麵具和衣服?」

衛泱這時才醒悟過來,也嚇了一跳,無辜地看著桓楚和秦蘇。

秦蘇的腦袋哄地一下炸開了。

她終於明白劫持自己的真正用途了。

若是有誰穿著她的衣服戴著她的麵具刺殺司馬熠,那才是最危險的。

即便司馬熠知道那個人不是她,卻未必知道那個人不是衛泱。

細思極恐,秦蘇額頭彌出了冷汗。

秦蘇吩咐了隨行而來的人幾句,掏出一支迷香,以及幾粒解藥,隻要等到司馬熠那邊的信號一發,這邊點燃迷煙,這裡的人都將失去反抗力,救人不在話下。

秦蘇又問桓楚,「你可知道他們約司馬熠交換人質的地方在何處?」

桓楚淡漠地看著她,「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訴你。」

秦蘇想都沒想,「好。我求你,告訴我。」

那一刻,桓楚的心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捏了一把,臉上的風度和沉穩便再難以維持,「秦蘇,你好樣兒的!」

秦蘇卻看著他,道:「要我跪下嗎?」

桓楚看到她膝蓋一彎,人已經跳了起來,他隻道:「你不是不記得他嗎?」明明忘記了,為何還要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秦蘇不說話。

桓楚渾身冷氣凜然,他微微側身,不去看秦蘇的眼,隻道:「玄武湖畔。」

秦蘇看著桓楚倔強筆挺的身影,嘴%e5%94%87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玄武湖畔,早已戰成一片刀山火海。

司馬熠當然不可能隻身冒險,在他確定完人質安全,製住威脅人質生命的人後,暗衛們一擁而上,長劍冒著淩冽寒光,廝殺成一片。

司馬熠親自去為別人眼中的秦蘇解開綁縛的繩子,就在那一剎那,一刀寒光直撲他的%e8%83%b8膛……

急匆匆趕來的秦蘇眼睜睜看著鮮血漸出,甚至沒來得及喚他一聲,雙%e8%85%bf便軟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一束陽光投射在湖麵上,而湖邊的人那一襲白衣被鮮血浸染……她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心臟疼得她無法呼吸。

時間便在那一刻停止了。

☆、第五十八章

朝陽緩緩爬上山頭,刺痛了秦蘇的眼,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聽不清,溫度從心房慢慢地流失。

迷迷糊糊中,似有一隻手撫上她的麵頰,將她抱起來,一道低%e5%90%9f輕輕撩過耳畔,「阿檀……」

秦蘇努力睜開眼,將旋轉的天地定格下來,便看見司馬熠滿臉的血。

「你死了?」

司馬熠笑道:「我的命是你的,誰都取不走。」

秦蘇安然地靠在司馬熠懷裡,那一刻,她覺得,此生再沒什麼能將他們分開。

桓楚站在山崖邊,看著玄武湖畔相擁在一起的人,靜靜矗立了很久。

盧其頂著山風走過來,也看了一眼下麵的人,「宣宏太子並未出現。」

「他會回來的。」說罷,轉身,離去。

事實證明,司馬熠很狡猾,他的變態之處在於,他隻要一摸別人的骨頭便能知道這個人是真是假,即便身形再像。在他手方摸上那個冒牌衛泱的肩骨時,他心中便有了判斷,所以,那一刀刺過來,雖然凶險,卻在一個轉瞬間,刀鋒沒有刺進他%e8%83%b8膛卻割斷了刺客的脖子……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連郗泓都沒能看清楚。

此刻郗泓正一邊默默地在太陽底下罰站,一邊回味著自己心中那神一般存在的琅琊王的豐功偉績。

謝晟搖著扇子走過來,看了看這日頭,「突然感覺夏天已經到了。」

郗泓沒理睬他。

他依然笑得如春風般和煦,還看似不經意地晃了晃郗泓手裡提著的兩塊石板。郗泓的罰站自然不是普通的罰站。

他頭頂酒罈,雙手平舉提著石頭,那馬步蹲得還相當標準。

謝晟有些同情地看著他,「這就是不聽從殿下命令的後果。」

郗泓冷著臉道:「是你說秦蘇跑不掉的。」

琅琊王是叫他看著秦蘇來著,可與其守一個睡覺的人,不如跟琅琊王去赴險,這才能充分體現他的價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晟可不會去背這種黑鍋,「話雖如此,但凡事還有個萬一呢。秦姑娘顯然便是這萬中之一。」說罷,謝晟心情甚好地走了。

廂房裡,司馬熠正在畫畫,身上隻披了件袍子,隱隱透出那些新包紮的傷口。

謝晟敲門進來,掃瞄了一下琅琊王,其實他的傷勢除了幾處擦傷,實在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但司馬熠的臉色卻有些意外的沉冷。按理心願得償,又滅了宣宏太子一乾餘孽,即便沒抓到宣宏太子本人,至少剿滅了他一個窩點,他臉上也該露出點笑容才對。

謝晟走過去,看他筆下的畫,毫無疑問又是一張王曦的畫。謝晟忍不住將房間看了一圈,卻沒見秦蘇的影子,便忍不住道:「秦姑娘去哪裡了?」

「西池。」那是他馴養武士的地方。

明明早上抱她回來時還一副小鳥依然模樣,怎麼腳一沾地,人就竄了個沒影呢?連吃飯都不回來。

曾經,司馬熠覺得,他似乎已經走進了秦蘇的內心深處,將自己生生鐫刻在她骨髓裡,可現在,他開始懷疑了。

按理,經歷了一翻大難,他們不是應該卿卿我我纏纏綿綿,孟不離腳腳不離孟嗎?可那個混蛋連句好聽的話都沒說給他聽。

謝晟想了想,「秦姑娘去西池做什麼?」

司馬熠一道冷氣壓飆出來,「衛泱嚇暈了,她去照顧他。」話音很平靜,謝晟卻從他的字裡行間嗅出了一股濃重的醋酸味。

此刻,坐在西池花園裡的秦蘇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發癢的鼻子,繼續托著下巴看天空流雲。

她身邊,王凝也同樣托著下巴,不知道在看什麼,一聲沒吭。

西池的武士們議論紛紛,都不太明白這兩人從早上坐到午後動也不動到底是鬧哪樣。

「唉……」兩聲歎息,同時疊加在一起,兩人都轉過頭來看向對方,似乎這才發現旁邊坐了一個人似的。

秦蘇首先打破了沉寂,「王曦是個怎樣的人?」

王凝眼珠子遲鈍地轉悠了兩圈,答道:「是我見過最完美的女人。你若是想勾引琅琊王,我勸你,別癡心妄想。」

這話秦蘇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她勾引琅琊王,明明是那個混蛋對她存了非分之想,好吧,似乎,是自己主動把他給吃了。可他一個男人,若真不樂意,難道還能拗過她?昨晚她可沒把他給綁住!

於是秦蘇十分小心眼地道:「衛泱也十五了,是該尋門好親事。」

誰知王凝跟被針紮了一半一躍而起,臉上紅暈直竄到脖子根,「我都沒娶妻,他怎麼可以娶?」

秦蘇淡淡地看著他,直看得少年方纔的氣勢一點一點地洩了個乾淨。

王凝站在那裡,就像是腦子被人剝離出來,藏在最隱秘角落的心思都被她給窺探了個清楚明白,這下臉上更是青白交替,徹底沒了人樣兒。

秦蘇整整衣服,施施然起身,「唉,她大概醒了,我去問問她喜歡什麼樣的人,說不定能撮合一門好親事呢。」

王凝立馬就跟了上來,僵著俊臉道:「他才不會聽你的呢,他跟我都約定好了,成親要同年同月同日……」

「嗬!」

王凝:「……你、你嗬什麼?」

秦蘇故作淡定地遙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