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52 字 1個月前

司馬熠看到她,腳下也微微停滯了片刻,臉上似有冷氣在悠悠打轉。

秦蘇不敢跟他打招呼,微微退了一步,依禮請他先行。

司馬熠也沒推辭,舉步走在前麵,秦蘇想跟他把距離拉得遠一點,便跟得稍稍有些慢,可等她到華清宮門口時,一抬頭便撞進司馬熠的眸子。

此刻,他正伸著手,黑漆漆地眸子就那樣看著她。

秦蘇心顫了,有那麼一剎那,她竟然覺得那隻手很有誘惑力,彷彿握住了就永遠便不想再鬆開。

桓楚追上來時,便見秦蘇仰頭看司馬熠的「癡迷」模樣,心中暗罵了一句,疾步走過去,一把握住秦蘇的手,重重捏了一把,臉卻對著司馬熠,笑道:「琅琊王好早。」轉頭又對秦蘇道:「走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這親暱模樣強烈刺激著司馬熠的眼球,他收回手,轉身離去。

秦蘇一下有點心慌,瞪了桓楚一眼,使勁甩了甩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桓楚看著她嘴%e5%94%87上還沒好的傷口就恨得磨牙,不要以為老子看不出來那個傷口是怎麼來的!你跟他怎麼就能授受得清了?

但出口的卻是,「我等你,你會適應過來的。」

秦蘇心口又抽搐了一下。

桓楚是何等驕傲跋扈的人,竟然對她如此示弱,她方升起的邪火幽幽地滅了,有些頹喪地道:「有些事情,我忘了。」

她記不得她以前是如何跟桓楚相處的,明明她有滿腔柔情,可對上桓楚,她卻突然就不知道從哪裡發。

桓楚溫柔地撫著她的鬢角,「就算你把我忘乾淨了,我也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的。」

秦蘇仰頭看著他,眼中似有波濤暗湧,良久才聽她道了一句,「對不起。」

桓楚的手突然僵硬了片刻,隨即又恢復如常,「無妨,我等得起。」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王芝畫從轉角出走出去,麵色慘白,若不是秀娘扶著,她怕是早踉蹌摔倒地上去了。

秀娘皺著眉頭,怒火熊熊,「那個狐狸精怎生如此無恥!」竟然連桓南郡都勾搭上了?

王芝畫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不重,但她很快恢復過來,「這樣也好……」

她的目標本來從來就不是桓楚。

☆、第五十三章

虞太後這場調解宴並沒起到實質性的作用。雖然在她麵前,司馬承兩兄弟勉強保持著兄友弟恭的和睦姿態,但卻是生疏的。

這位太後也是一位開明的太後,對於秦蘇這個引起兄弟鬩牆的罪魁禍首,她很寬容,甚至脫下手上的鐲子送給她,算是給晚輩的見麵禮。

秦蘇惶恐,「民女受之有愧,還請太後收回成命。」

虞太後看著她臉上的麵具道:「哀家看你甚覺親切,不禁想起故去的琅琊王妃來。這東西,你受得。」

秦蘇不好強行推遲,隻好領了。

退下來時,再次與司馬熠的目光撞個正著。

桓楚立刻起身,叫隨從奉上厚禮,表了一下孝心,最後他堂而皇之地加了一句,「多謝太後對秦蘇的厚愛。」

司馬熠捏著的那杯酒便再也沒能嚥下去。

虞太後隻是將左右看了看,連司馬承臉上都露出些許詫異,隨即笑得愈發溫和可親,也賜了桓楚一件東西。

散席後,虞太後將王芝畫留在宮裡陪她。

「坊間傳言不是說你跟桓楚如何如何,還說琅琊王一心想要娶那北地女子,如今這是怎麼回事?哀家怎麼越看越不明白了?」

王芝畫抿了抿嘴,「這事,我也不太清楚。」她既不敢說秦蘇便是王曦,那無疑是在給秦蘇助長氣焰,也不敢說司馬熠桓楚幾乎同時棄她而去。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失敗。

虞太後歎了口氣,「有空你多陪陪湘亭侯吧,畢竟他是你的親骨肉,這才是你能真正依靠的。」男人,付出一生你也未必能靠得住。

王芝畫躬身應是。

那廂回了華林園,秦蘇摩挲著虞太後的鐲子,像是一塊烙鐵一般,燙得她想盡快找個地兒丟下,最後,她隻好磨蹭到司馬熠的書房,敲了一會兒門,那邊才應了一聲。

秦蘇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入,司馬熠正提筆在窗下畫畫。小軒窗開著,紅葉搖曳著花影,涼風吹進來,拂動他的衣袍,他驀地抬頭,便看見秦蘇款步而來。

兩人視線相撞,皆停滯了一瞬。

司馬熠放下筆,先啟口道:「有事?」

這種冷漠沒有他們初見時的淩厲,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卻透著十足的客氣疏遠。

原本,他們的關係,本該就如此。

秦蘇走近,看到那張還未完工的畫像,心裡一緊,隨即轉眼看著司馬熠,將那隻鐲子放到案上,「這東西,我想我不該收。」

司馬熠看了一眼,眼中毫無情緒,「那便放這兒吧。」

說罷,重新提起筆,欲繼續畫,看秦蘇還杵在那兒不動,一雙劍眉便微微蹙起,「還有事?」

秦蘇回了回神,訕笑道:「你又在畫王曦的畫像?」這種畫像她見過太多,多得彷彿司馬熠裡裡外外都鐫刻著王曦的記號一般。

司馬熠淡漠地「嗯」了一聲,手卻下意識地摸到那隻白玉瓶,如果阿檀恢復記憶會如何?是不是連這樣平和姿態都無法保持呢?

秦蘇無話可說,怏怏退出了書房,在離開昭陽宮時撞上了一隻綠色小丸子。

秦蘇下意識地停住腳,看著他遣退下人,邁著小短%e8%85%bf往這邊走來,昭陽宮的門檻太高,他選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往上爬。

秦蘇走過去,順手提了他一把。

這隻小丸子便是湘亭侯司馬德昌,因為從小長得圓滾滾的,取了個小字便叫滾滾。

此刻滾滾小臉兒紅撲撲的,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秦蘇臉上的麵具,隻適當地表現出一點點驚訝,隨即整了整小衣服,十分禮貌地躬身一揖,「謝姐姐抬手之恩。」

這聲音,這模樣,這做派,任誰看見都想揉捏一把。可一想到這是司馬熠跟王芝畫的孩子,秦蘇沒來由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道:「琅琊王在書房。」

小傢夥眼睛賊亮賊亮的,聽了這話,小短%e8%85%bf跑得飛快,可到了書房門口,又剎住腳,整了整小衣服,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拱著小手行禮,「叔叔,滾滾能進來嗎?」

司馬熠正一手握筆,一手捏著那隻白玉瓶在發呆,猛然瞥見一隻墨綠色的小東西,心底泛起一股異樣,繃了繃麵皮,艱難地端出一副嚴肅樣兒,道:「進來吧。」

滾滾迫不及待地爬過門檻,小心翼翼地行至司馬熠書桌前,低眉垂首,做出一副乖巧模樣,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阿爹的模樣。

司馬熠這畫便再也畫不下去,隻好擱下筆,正待說點什麼,卻發現秦蘇正看著這邊,兩雙眼睛再次隔空相遇,司馬熠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秦蘇嘴角動了動。

司馬熠在秦蘇的眼裡看出了在意。

這一次,秦蘇先轉了身,出大殿時,迎頭便看見在櫻花樹下站得風流婉轉的王芝畫。

秦蘇隻衝她微微頷首,逕直離開了昭陽宮。是啊,沒有王曦,還有王芝畫。即便沒有王芝畫,還有湘亭侯……

桓楚找到秦蘇時,她正窩在池塘邊釣魚。

形單影隻,遠遠看著便有些落寞。桓楚走過去,在她身邊草地上坐下,不聲也不響。

秦蘇自然是知道的,卻也沒轉頭。現在她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她身邊坐的人比她還要安靜。秦蘇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他,「以前我們也是這樣的嗎?」

桓楚笑笑,「你終於長成大姑娘了。」矜持、沉穩、凝練,再不是那個形式詭異的野丫頭了。_思_兔_網_

桓楚仰頭躺下,半瞇著眼看著她在夕陽下的剪影,宜人的暖流浸漫過%e8%83%b8膛,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閉上了眼。

他就這樣安詳地在秦蘇身邊睡著了,毫無防備。

秦蘇卻看得有點失神。

桓楚覺得,司馬熠能讓王曦愛上他,他也能讓秦蘇愛上自己。他要用比司馬熠更多的心思來鑄就這段感情,好將那個人牢牢地困在他的溫柔鄉裡,無法自拔。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司馬熠差,唯一差的是他在這段感情上遲了一步。而如今,命運的齒輪把那一步遲到糾正了,這大概便是天意。

「……這不是天意!」

桓楚睜開眼,腦子昏沉,身體綿軟,一動手腳,冷汗刷地下來了。

他好歹是常年習武之人,警戒心就比常人要高,尤其近年帶兵之後,即便是睡覺,也沒人能靠近他三米之內。

可此刻,他被人綁了手腳,正四仰八叉都躺在床上毫無還手之力,關鍵是,他還衣衫不整……

若是換個劇本,他定然以為是哪個混蛋對他起了色心,實在是這個姿勢太銷.魂。

「誰?」桓楚低吼。

方才說話的人低低俯過來,一股幽香浸入鼻翼,接著一柄匕首貼在他臉頰上。

桓楚氣息一緊,頭腦徹底清醒。

「阿、檀?」桓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光彷彿一下倒回到了十年前,王曦拿著匕首要毀他容那一刻。

此刻秦蘇頂著王曦的臉,掛著幽深邪魅的笑。

她道:「你想用這張臉拆散我們?」

桓楚頭皮一下麻了,誰來告訴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怎麼記得睡覺前,他還跟秦蘇一起賞花彈琴來著,明明花好月圓,正該是情意綿綿春心蕩漾時分,可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

「你對我下了藥?」

「我說過,誰都不能欺負他!」秦蘇的聲音冷幽幽的,沒有溫度。

桓楚心裡冒出一股無名之火,即便這個混蛋失憶還要護著司馬熠嗎?憑什麼?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等的那個人!」桓楚信誓旦旦,不愧是秉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名士,果然夠膽魄。

秦蘇腦袋歪了歪,認真將他打量了一翻,嘴角笑得愈發邪魅,「你當我蠢嗎?自己等的是誰都不知道?」

桓楚內心是崩潰的,你個小混蛋若是記得,還會有這齣戲嗎?

桓楚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便感覺臉頰一疼,儘管很細微,但那血腥味兒還是竄了出來……

桓楚終於忍無可忍,可臉在人刀下,便有些氣虛,「欺負他的明明是你!是你不肯認他!別把這黑賬算我頭上!」

桓楚氣結。他到底是遇上個什麼玩意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