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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20 字 1個月前

眼,王曦竟然那樣決絕地選擇了自盡,這是他無力挽回的,是他以疼愛弟弟之名,親手毀了他的幸福。

「那件事,是為兄錯了。」

「皇兄,或許你並沒有錯,隻是身為皇族,我們太弱。」

人人都以為他離開建康城去淮水收納流民軍是傷心過度,神誌不清,因為至今沒有人能收服那些流民武裝,流民軍也一直是晉地一大隱患,曾經還攻破過建康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建康城人談之色變。

晉地的兵馬已經被世家大族所壟斷,司馬熠要建立屬於皇族的軍隊唯有此法。所以,他不但做了,而且做到了。這才是為什麼他琅琊王的名號會如此穩固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琅琊王,而是因為隻有他能做別人不敢想之事。

司馬熠趕到顯陽殿時,秦蘇剛好過了八關,隻剩下最後這道關口。

持刀侍衛分隔出一個大圈,秦蘇站在中間,麵如冷玉,卓然而立。

那些原本待在殿堂之內的高門貴女們,在秦蘇過了第四關時就已經坐不住了,她們眼巴巴地看著她輕鬆過了前八關,好像這些關卡就是專門為她而設的,就跟王曦附體似的。

高高在上的謝皇後定定地看著她,心底有一絲異樣,她怎麼覺得這姑娘越看越像阿檀呢?儘管她戴著麵具,窺探不清她的真麵目,但這氣質,這風韻,晃眼望去,竟與阿檀別無二致。隻是看似溫雅中透著強烈的侵蝕力和令人心動的不羈野性。

謝皇後縱是名女子也被她這氣勢所撼動。

秦蘇覺得任何野獸被敵人入侵地盤都會如她們一樣豎起防禦網,她若要衝過去,就必須有一隻頭狼的自覺和彪悍,此刻,她就是站在狐狸窩的頭狼,淡定而冷漠地掃了一眼她要降服的狐狸們。

「謝皇後,這最後一關是要考什麼?」

謝皇後回了回神,「這最後一關考的是勇氣和膽量。」頓了一下,又道:「本宮覺得,秦姑娘還是不要闖的好。因為很危險。」

以前司馬熠隻是讓金將軍來守這最後一關,可在得知秦蘇一直在飼養金將軍之後,司馬承便改了主意。

所以,這條蛇必然會攻擊秦蘇。謝皇後突然覺得,這秦蘇就算沒資格當琅琊王妃,其實能留在司馬熠身邊當個側妃也好。此事到此為止最好。

「既然我來了,這關自然是要闖的。」她來,不就是為個名正言順嗎?

喬裝改扮躲在內侍堆裡的王凝和衛泱冷汗都下來了。

王凝說,「我剛去偷偷看了那條蛇,比金將軍個頭大了一倍。十分兇猛彪悍,連看守的侍衛都不敢靠近。」

衛泱心驚道:「殿下怎麼還不來,秦姑娘真要以身犯險可如何是好。」本來他們是來看選妃的,哪裡曾想有如此凶殘的關口。

不遠處的屋簷上,桓楚一雙鳳眼如鷹隼般盯著這邊。果然不出他所料,昨日看到的根本不是秦蘇。以司馬熠的腦筋,看到那支髮簪不防他一手倒是說不過去的。

隻是越防,他便越覺得這個秦蘇身上有貓膩。這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關在密網織就的鐵籠子裡的西域王蛇被抬了上來,女眷們看見它那一身深綠色的鱗皮已經嚇得麵色蒼白。膽小的抖抖索索地退進殿裡,內侍宮女更是下意識地退開一丈,隻剩下堅守的護衛手按刀柄,巋然不動。

「這一關如何考核?」秦蘇壓了壓嗓子,盡量不洩出怯懦來。

野獸的直覺告訴她,麵前這東西很危險。跟人飼養的金將軍不一樣,這條蛇是隨時都準備攻擊獵物的。尤其是將它帶離曾經生活的環境,便會顯得異常暴躁。

「這條西域王蛇會放在你必經之路上,你通過即可。」

秦蘇斂了斂心神,「那好。」

「慢著!」司馬熠如風一般竄來,拉起秦蘇道:「這一關我們不闖了。」

秦蘇見他一臉的鬱結之氣,該不會覺得自己闖關太容易,想要反悔了吧?

作為一個被妖孽教養長大的塢堡閨秀,秦蘇從不輕言放棄,她這眼看著就要成為自由身了,豈容司馬熠來壞她好事。所以她一臉平靜,眼中甚至透出些許溫柔,伸手理了理司馬熠的衣襟,「凡是總要一個名正言順,這是殿下親手設計的關卡,豈能說廢就廢?」

這動作、這語氣、這小眼神……活脫脫就是阿檀再生。

司馬熠一下便被蠱惑了,「你真要闖?」

「嗯。」秦蘇點點頭,我若不闖過去,豈不是被你名正言順毀約?她才沒那麼傻呢!

司馬熠握緊她的手,「那好,寡人陪你一起!」

「這……」謝皇後稍稍有些為難,畢竟這麼多命婦看著呢,當眾放水,似乎有點言而無信。

「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阿貅,那你就試試!」

眾人循聲望去,正是緩緩而來的晉帝司馬承。

片刻後,所有人都退離到安全地帶,四周豎起了防護網,兩隊侍衛,一隊守在內側以防王蛇攻擊琅琊王時將它就地正法,一隊守在外側,房子它逃脫傷到人。

如此大的陣勢倒是挺稀奇,秦蘇忍不住嘀咕道:「既然這麼多人害怕,為什麼還要設這麼一個局?」

司馬熠俊臉有點僵,「本來就是要讓他們知難而退的。」誰知道這個缺德的兄長反而來設計自己。

謝皇後看得心驚膽戰,抬頭看司馬承,「算了吧。都是孩子。」

司馬承瞪了她一眼,真是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慣的。

「他已經長大了,就要承擔自己自己造的孽。」

謝皇後鬱悶地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額頭別冒汗啊,有本事你把爪子攥那麼緊幹嘛,深怕別人不知道你狠不下心似的。

事實證明,皇帝就是皇帝,即便不忍心卻也不會輕易讓步。琅琊王也畢竟是琅琊王,即便有刀山火海,就沒有他不敢闖的。

但在西域王蛇剛下令要放出來時,司馬承僵著臉,端著一國之君的威嚴,破了那道氣。

他丟出一雙護脖,「把這個戴上。」似乎覺得自己心軟有失威嚴,他又補充了一句,「即便戴上它也未必就咬不穿。」

場下的司馬熠嘴角不經意地翹了一下,司馬承看見,臉一下有點青白。謝皇後不動聲色地握住他的龍爪,也不看他僵著的臉,隻是看著場下一對「苦命鴛鴦」道:「皇上有沒有覺得這位秦姑娘倒是有幾分阿檀的風采的。」

有很多人學過琅琊王妃的風韻,學得最像的當數王芝畫,但那都是流於表麵的,隻有這個秦蘇,似乎骨子裡就有一種東西像阿檀。

好半晌司馬承才悠悠道:「所以朕給了他們兩副。」

謝皇後嘴角也不受控製地揚了起來,司馬承狠狠瞪了她一眼,但也隻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西域王蛇不愧是王蛇,一放出來就撲騰了兩下,嚇得秦蘇小心肝一縮。毒蛇她見多了,還沒見過如此兇猛如野獸的蛇。

司馬熠將她護在身後,反手握了握她冰冷的爪子,安撫道:「有我在呢。」

秦蘇的腦袋又嗡了一下,似乎曾經有個聲音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上麵看戲的有人道:「以琅琊王的身手,一劍就能將這蛇給斬了,這一關也就沒什麼難了。」

這濃重的酸味不輕不重地蔓延開來,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

司馬熠隻看了一眼,將事先準備的匕首交給秦蘇,「她是個姑娘家,用於自保總是可以的吧?」

那些噪音一下便消停了。

司馬承握謝皇後的手又緊了一分,謝皇後隻是默默地撫了撫他的手背,相對無言。

西域王蛇盤踞在一段台階上,高揚著腦袋,隨時準備攻擊他們。

以秦蘇對蛇的瞭解,這條蛇的攻擊速度能趕超真正的武林高手,若是沒有能拖慢它速度的法子,要過去非常困難。▲思▲兔▲網▲

就在此時,金將軍哧溜溜地過來了,西域王蛇一下便轉移了注意力。

外麵的衛泱膽戰心驚,「你何時帶著金將軍的?」

王凝答道:「是殿下叫我把它捎進宮裡的。」

衛泱有些鬱結,為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王凝安撫道:「這不是你怕嗎?告訴你你還敢跟我在一起。」

衛泱便不說話了。

別看金將軍個頭小,氣勢卻是不弱的,尤其是感覺到強烈威脅又不能退縮時。

隻是秦蘇從它微微打卷的尾巴看得出,它是害怕的,卻在死撐。

「過去!」司馬熠在秦蘇耳邊道。

秦蘇覺得,這不太符合她作為一隻頭狼的品味。她輕輕吹了聲口哨,金將軍腦袋一揚,便悉悉索索地爬到她肩頭,而她將那柄匕首拔了出來,「這一關,我自己能闖!」

別說司馬熠被她這氣勢嚇到了,連上麵看的人也嚇了一跳。任誰看見一條金色大蛇纏到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身上,與另一條蛇對峙,心頭都會顫慄的吧。

屋簷上,桓楚心中那顆小火苗終於轟地一聲暴漲起來,他死死盯住秦蘇的一舉一動,這姿勢,他見過,還不止一次。

正在屋頂找合適位置打算給西域王蛇致命一擊的郗泓,剛好看見桓楚此刻的模樣,於是順著他的視線多看了秦蘇一眼,這一眼,他便再也挪不開。

同樣是野獸,他被秦蘇這陣勢燒得熱血都沸騰了。明明斬殺過無數敵人,第一次有這種野性的沸騰感。

顯然郗泓是非常享受這種感覺的,他甚至想看看秦蘇到底會以何種方式解決掉她麵前的敵人。

蛇的攻擊隻在電光火石間,在秦蘇伸出手時,司馬熠便意識到她想做什麼。所以當西域王蛇如離弦之箭一般射過來時,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胳膊擋在了秦蘇麵前,幾乎是同一時間,西域王蛇咬住了司馬熠的手臂,而金將軍咬住了西域王蛇的七寸,秦蘇一刀斬斷了王蛇的腦袋。

隻是一個眨眼的事情,情勢瞬間變得一片血腥。西域王蛇沒有腦袋的身體在地上劇烈扭動,鮮血噴灑了一地。司馬熠手臂上掛著一顆蛇頭,金將軍滿嘴是血。

所有人都躁動了,隻有陷在蛇血中的兩人沒有。

秦蘇和司馬熠臉上血色褪盡,都沒有什麼表情。秦蘇掃了一眼司馬熠手臂上流出來的血,看似無意地捏住了他手臂上的幾條血脈。

司馬熠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蹲在屋簷上的桓楚第一時間覺味出異樣——這蛇,有毒。

☆、第四十七章

西域王蛇是無毒蛇,這是太醫一再確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