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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86 字 1個月前

速衝破百會%e7%a9%b4,他全身都凍僵了。他眼睜睜地看著秦蘇把他埋了。

她,把他,埋了!

之後,秦蘇將王芝畫的「骨灰」倒進了水裡,還把火盆刷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王芝畫存在過的痕跡,再之後,她爬上床,心滿意足地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嚕。

司馬熠再走出閣樓時,三魂不見了七魄。

郗泓覺得,今日的琅琊王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曾經麵對刀山火海纍纍屍骨都不皺眉頭的琅琊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嚇。

司馬熠道:「以後,你不用守夜了。」

郗泓看過去。

「大概,以後,她再也不會出去了……」

☆、第三十六章

那一夜對司馬熠精神上的摧殘幾乎是毀滅性的。

與幕僚商討正事時,他會突然低頭苦笑,口裡唸唸有詞,所有人都被他念得毛骨悚然,可仔細一聽,完全聽不出他在說什麼,甚至在別人義正言辭地發表高論時,他突然抬起頭,目光跟帶了勾子似的,勾住說話的人,直將人擲地有聲的雄渾氣勢滅得心虛氣短乾脆昏厥過去。

人人都道,琅琊王是不是中邪了?

是不是那位北地來的秦姑娘禍害走了王芝畫就開始禍害琅琊王了?

當然,琅琊王何等英明神武,如何會被北地一個小狐狸精給禍害成這樣,他們更傾向於另一種說法——大概,琅琊王隻是開始想念王芝畫了。

你看,王芝畫這一走,他臉色就沒好過。

是啊,畢竟五年吶,即便不是人,是一隻小貓小狗在你身邊待了五年多少都是有感情的,平日看著是煩,可真當一個人消失了,就會抓心撓肝地想念。

在他們看來,這是琅琊王的孽根性在作祟。什麼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最是狗血了!

這當然沒有逃過王芝畫那邊的眼線。王芝畫聽見這個消息時甚至怔愣了很久,最終卻並沒有說出什麼,隻對前來探她口風的王沖道:「聽說桓南郡不到十日便會抵達建康城,伯父他們是如何打算的?」

即便是她這個深居後庭的婦人,也知道門閥政治下,一手遮天的未必是皇族,至少晉國開國至今,權臣此起彼伏,還沒有哪一個皇族能將權臣壓製住的,最後都得依仗各大世家聯合抵製才能化險為夷。這是大世家的資本,也是他們的優勢與砝碼,不能失去。所以,這一代的琅琊王的強大便顯得尤為紮眼。

這次,他們都能嗅出來桓楚崛起的強烈氣息,可桓楚能否壓製住琅琊王,這可就未必了。

「阿妹不必憂慮。琅琊王對阿妹念念不忘這是好事。當務之急,還是調理身子要緊。」

說罷,王沖便奉上了太原王氏準備的一堆滋補聖品。

王芝畫隻淡淡看了一眼,「待他日康復,我一定登門拜謝。」她知道,琅琊王不是在惦念她,但她卻不能讓太原王氏的人知道這個事實。否則,她便又會成為一枚棄子。年少時,她一直把母族當依靠,後來卻越來越防備它,當真可笑。

王芝畫出府第三日,皇上便正式封了她一個萱華夫人的封號,食邑兩百戶,雖算不得多富足,卻也可以讓她一世衣食無憂了,並且保留了她太原王氏士族高門的身份。

謝晟為此沉%e5%90%9f良久,「前一日我才聽伯父說皇上收到桓楚的五百裡加急。沒想到這後一日,她就被封了一個萱華夫人的封號……」

謝晟裝模作樣地在房間裡走了好幾圈,司馬熠終於抬眼,雙眼無神,「那信上說什麼?」

謝晟趕緊理了理衣擺,表示自己並不是一個八卦之徒,麵上還擺得特正經,以稟報正事的語氣稟道:「無意間提到曾經跟王姑娘在東山狩獵……」

那時皇帝還是會稽王,是謝家看上的乘龍快婿,謝晟的伯父在東山舉行狩獵會,邀請眾世家子弟,順道挑婿,而同時跟去狩獵的司馬熠跟桓楚還不到男女分席的年紀,跟同來避暑的世家女公子們多有接觸。

而那時,桓曤剛領了大司馬銜,論起權勢來,桓楚都能壓司馬皇族偏支半頭。桓楚第一次見王芝畫就道:「這個妹妹真好看。」若不是桓楚就三天熱度,「調戲」完人家小姑娘便把人給拋到九霄雲外,估計陪同而來的雙方母親真會給他們定一門娃娃親。

那時人人都以為桓楚沒再對王芝畫上心,可沒過幾年,差不多到了可以指婚的年紀,桓家突然又叫了媒人上門提親。而當時,王芝畫與司馬熠正是「你儂我儂」時,就差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於是司馬熠才借了會稽山辦了蘭亭會,意在選妃。

之後的一切便完全改變了歷史軌跡。王芝畫誰都沒選,而是選了前太子。

如今桓楚堂而皇之地在給皇帝的傳書中提到王芝畫,其用意不言而喻。建康城中已經傳開,桓楚多年未娶,便等的是今朝,南定成漢,高居廟堂,名正言順地娶王芝畫過府。

茶樓酒肆不少傳言說,王芝畫也算因禍得福,前腳剛被秦蘇排擠出琅琊王府,這後腳便遇到重居朝堂的桓楚。

還有傳言說,琅琊王之所以近段時間心情不好,該是想吃回頭草也吃不到,才惱羞成怒了。

司馬熠對這些八卦依然無動於衷,在謝晟淡定隱忍的期盼中終於道到一句,「既然如此,你就代寡人寫一篇文賦,頌揚一下王芝畫這五年的德行,順道表明一下寡人的立場。」

謝晟知道,所謂的頌揚德行,不過是要將這五年兩人「老死不相往來」的事實告訴建康城中人,這樣,王芝畫可以乾乾淨淨堂堂正正嫁給桓楚。這也算是司馬熠最後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自從建立了九品中正製,這朝野輿論八卦之風也愈演愈烈,士族子弟更是懂得如何運用這些來為自己造勢,獲得名譽聲望,從而成為傳說中的風流名士,引起上層掌權門閥的注意,被聘為幕僚或者入朝為官也便順理成章。

而眼下形式很明顯是桓楚在為自己入朝造勢,從小他們就互為對手,這世間估計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對方的。

因為明白,司馬熠對此更是不屑一顧,既然謝晟都這樣婆婆媽媽地跟他廢話了,那麼這個筆桿子上的事情就交給他吧。

臨出門,謝晟終於沒忍住回頭道了一句,「殿下為何不白日去看秦姑娘?」他可聽郗泓說了,琅琊王每晚都會去沁水閣,而且都在三更天。郗泓從來不是一個會論琅琊王是非的人,既然告訴他這件事,便是想要他進言。

司馬熠遙望了一下遠方,他本以為秦蘇把他埋了這事就了結了,其實不然,那個混蛋每天還會把「他」挖出來,親上一口,又將「他」埋進土裡。

如此反覆地被人詐屍,他覺得自己身心疲憊。

他甚至無法揣測秦蘇到底已經變態到了何種地步。

「其實若是能讓頭腦清醒的秦姑娘重新喜歡上殿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謝晟麵容平和,內心急得吐血,殿下,你若再不快點動手,桓楚就回來了。

司馬熠精神一震,他差點忽略了阿檀的另一種存在——「秦蘇」。

秦蘇說,想當我的侍衛,就得拿出點本事給我看看。

王凝想,一個北地蠻女竟然敢嫌棄他這個南地高門貴公子,一定是眼睛長瘸了。

作為有教養有節操深受琅琊王器重的少年才俊,王凝大度地問道:「怎樣你才肯留下我?」

秦蘇眼珠子轉了轉,司馬熠給了她令牌不假,可給她找這麼一個視她如仇敵的人來,與其說是保護她不如說是監視她。以她野狐狸般的直覺,王凝的眼睛就想從她身上挖出點什麼東西來,好給她致命一擊,讓她翻不了身。儘管此刻他表現得很得體,可掩飾不了他的險惡用心。

「簡單,闖過我設計的陷阱就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是,司馬熠到沁水閣時,便見王凝玩命似的吊著一根籐蔓,雙%e8%85%bf分別撐住坑緣兩側,而坑下佈滿削尖的竹子,其中最長最凶險的一根離王凝的菊花不到兩寸,他的腳隻要稍微一滑,或者亂動一下,就很可能被爆菊。

王凝就那樣吊著,憋紅了臉,卻不肯向秦蘇示弱一分。

秦蘇優哉遊哉地蹲在陷阱邊上,大黃耀武揚威地攀在她頭頂,兩雙眼珠子如野獸一般賊亮賊亮,盯住王凝。

司馬熠氣息微微一滯,下一秒,便淡定地將王凝從坑裡拎了出來。王凝%e8%85%bf都軟了,依然不甘示弱地站得很筆挺卻僵硬。

秦蘇看司馬熠,這可是司馬熠名義上的小舅子呢,她這樣待他,會不會被司馬熠給劈了?

可司馬熠臉上卻非常平靜,一點不像要跟她算賬的樣子,秦蘇的提起來的小心臟稍微往裡麵壓了壓。

司馬熠伸出手摸摸探出腦袋的金將軍,對秦蘇道:「不要王凝,那你想要個什麼樣的護衛?」

昨日謝晟就來跟他說過,秦蘇似乎對王凝並不滿意,他還想著,既然秦蘇不滿意,說不定就會夢遊來找他,可惜……

兩個人誰都不來找他,就這樣明裡暗裡較著勁兒的。

秦蘇眼珠子轉了轉,膽子肥了肥,「我喜歡溫柔點的。」還特含蓄地補充了一句,「比如,衛泱。」

司馬熠:「……」

王凝氣不打一處來,「衛泱膽子小,還不被你嚇出病來。」

這話秦蘇就不愛聽了,本來她也是一張好好的臉啊,再說,現在戴上麵具戴上發套,她哪裡就不能見人了?

司馬熠卻先鬆了口,對王凝道:「明日你帶衛泱一起來。」

王凝背脊一僵,琅琊王何時如此縱容一個外來女子了?難道真是對她上了心?

同時他也很鬱悶,若是讓衛泱知道他有機會進琅琊王府,他還不撐死也要來克服秦蘇這一關!

譴走了王凝,司馬熠坐到亭子裡,喝了一口秦蘇剛煮的新茶,茶香撲鼻,%e5%94%87齒透香。他故意將自己的白袍子撩了撩,務必讓楊柳風吹得更*一點。

秦蘇眼瘸,不明所以,猜想,琅琊王這樣耐著不走,大概還是想跟她算算賬的,於是她道:「其實我隻是想跟王凝切磋切磋。」

司馬熠攏了攏新做的袍子,這件跟阿檀最後畫的畫像上穿的那件別無二致,他今日甚至束了跟畫像上一模一樣的髮冠,可一下要讓一個心智不全的人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估計有點困難,所以,他大度地原諒了秦蘇歪曲他的意思。

「王凝並不是壞人。」

秦蘇愈發糊塗起來,乾脆老實規矩地跪坐到司馬熠對麵繼續給他煮茶,一壺茶都喝完了,司馬熠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秦蘇隻好道:「殿下有話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