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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52 字 1個月前

隻砂鍋,言下之意,用茶壺煮吃的,不合規矩。

司馬熠以為,他這樣警告之後,以秦蘇那慫樣兒,絕對不敢再去琉璃殿半步,竟沒想到,經他一說,秦蘇反而對他所說的禁地有了興趣,當晚不但去了琉璃殿,還去了他的書房。

郗泓說,她在琉璃殿隻停留了不到一刻鐘,倒是在他的書房停了足有一個時辰。

司馬熠第一反應便是書房裡的字畫有沒有遭秦蘇的荼毒,急沖沖從外牙跑回去,幸而,字畫都好好的。

郗泓指著司馬熠的一副畫像道:「她一直在看這一幅。」

郗泓雖然好武,但作為大族子弟,文也不弱,這些字畫都是王妃所畫,但並不是她字畫中最好的,他不明白秦蘇為何獨獨看中了這一幅。

司馬熠看過來,那是阿檀最後給他畫的畫。每一筆每一畫,都包含著無限情意。

司馬熠也看得失神良久,最後對郗泓道:「你看著她點,別讓她把這畫偷走了。」

司馬熠轉頭又去了琉璃殿,一切依然很好,隻是金將軍又不吃飯了,死死盤成一團動也不動。

司馬熠花了至少一刻鐘才將它解開,這才發現,它竟然捲著一隻鞋子。

大概遭到金將軍的偷襲,秦蘇終於乖巧了,晚上不再到處晃蕩。可沒想到第二日,金將軍卻不見了。

司馬熠問郗泓,郗泓十分肯定秦蘇前一晚很老實,哪裡也沒去。他一直守到淩晨,東方泛白才離開的。

那條金色長蛇可是王妃養大的,一直是這個王府除了琅琊王之外第二主人。光是伺候它吃食的就有十人之多,其中還包括專門請來的養蛇人。但金將軍不喜歡陌生人靠近,所以這個王府能靠近它的除了琅琊王便隻有王曦曾經的貼身丫頭阿茶。

阿茶跪在地上,哭得稀裡嘩啦。

司馬熠親自翻遍了琉璃殿也沒找著,隻好命人先去金將軍常去的地方尋找。

「你說,金將軍會不會被秦蘇煮了?」

以秦蘇那小性子,金將軍搶了她的鞋子,即便白天她不記得,難保晚上不回來報仇。

聽了這話的郗泓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琅琊王竟然懷疑他沒把秦蘇看好!

最後郗泓與琅琊王親自去沁水閣一趟,藉著各種由頭,也沒能在沁水閣翻出一點金將軍的影子。

他們實在是冤枉秦蘇了,這兩日,秦蘇都忙著用盧其的頭髮做發套。這東西可難弄了,做好頭套要植發,植好發還得保證頭髮不掉,那可是細緻又龐大的工程。

司馬熠走時,忍不住問,「你早飯吃了什麼?」

秦蘇認真地想了想,坦誠回答:「一個包子,一個饅頭,一個%e9%9b%9e蛋,一碗粥一疊小菜……」

司馬熠擺擺手,這不像是昨晚有偷食的樣子啊。

郗泓有些鬱結地看著秦蘇,「作為一個姑娘,你吃得太多了。」

秦蘇笑容嫣然地送了他一個白眼。

☆、第二十六章 (新章 )

煙波殿裡,司馬熠站在紫籐蘿花樹下。他記得金將軍是從這棵樹的樹洞裡鑽出來的,那時它還沒一根指頭大,落在阿檀的群幅上,阿檀沒有如一般女子吵鬧叫喊,反而十分平靜地看著金將軍。

金將軍也仰著小腦袋看著她。

從那以後,阿檀便會時常拿些東西來餵它。金將軍每天都會掛在花籐上等著她,待金將軍漸漸大了,膽子也大了,便開始四處遊蕩,它最喜歡的便是阿檀的琉璃殿。阿檀在那裡給它築了一個窩,每次他過去,便能看見金將軍掛在橫樑上,探著小腦袋。

司馬熠曾問阿檀,「你喜歡蛇?」

阿檀看他,「你不喜歡?」

司馬熠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阿檀的問話。他甚至無法從阿檀的話裡判斷她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而隻看到她眼裡的探究。

有一天阿檀突然說,「知道為什麼我要養它嗎?」

當時司馬熠正在調一種香料,他想調出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料,專屬於阿檀的香料,賽過她最愛的冷梅香,讓她能嗅出他不一樣的味道從而為此著迷。

「因為金將軍的顏色。其實,紫籐蘿樹上那窩蛇蛋孵出的都是綠蛇,金將軍是個例外。它一出生便被它的家族拋棄了。」

阿檀的口氣淺淡,蕩漾在寂靜的空氣地,染上了冷秋的蕭瑟,司馬熠調香的手微微滯了一瞬,他想說,「沒有母族又如何?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依靠。」

可少年的他隻是僵硬著背脊和臉頰,被自己這話惹紅了耳垂,卻偏偏什麼都沒說出來。

事後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失了什麼。或許,那一刻,阿檀便想要他一句肯定的答案,隻是他一直懵懵懂懂,以為給她最好的便是好的。

腳步聲響起,司馬熠收回思緒,「找到了嗎?」

侍衛拱手垂頭,「殿下,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隻剩下半月湖。」

司馬熠擺擺手,「天亮再搜吧。」金將軍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不回琉璃殿,亦或許,天漸漸暖和了,他隻是想出去透透氣。

自從得了盧其的頭髮,秦蘇一直忙著製作她的發套。這日做得累了,便搬了馬紮,找了竹竿,去沁水閣外的半月湖畔釣魚。

清風徐徐吹來,柳條兒掃過發跡,漾起無限春意。

她這正享受著愜意時刻,一條金黃色的大蛇從遠處悄悄遊了過來,在水麵滑過一條水紋。

秦蘇掀開眼皮,看了它一眼,動也沒動一下。她從小在山裡,秦臻教過她很多禦蛇之道,雖然她不喜歡跟這種冷血動物打交道,但一般也不會去刻意驅逐它們。

蛇跟其他猛獸一樣,有些時候會跟你鬥眼神,但一般而言,你不動不給它造成威脅,它也不會來威脅你。曾經秦臻為了證明這一點,帶著她在滿是毒蛇的房間裡蹲了一宿。

她被嚇得差點沒大哭出來,可若是發出大的躁動,很容易引來蛇的攻擊,所以她就被活活憋了一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憋得麻木了,她之後看見蛇,情緒上連褶子都懶得打一個。

金將軍遊上岸,信子不停地吞吐著掃蕩著空氣中的氣息,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秦蘇,沒得到對方任何回應,又蔫噠噠地退出三尺。

魚兒上鉤,秦蘇收線,一回頭正對上金將軍那顆金蛇腦袋,差點嚇了她一跳。

她撫了撫%e8%83%b8口,盡量繞這個傢夥遠一點,金將軍卻尾隨著她,不遠不近地跟著。

秦蘇回頭,沒看出金將軍的敵意,便兀自在水邊烤起魚來。魚快烤熟入口了,金將軍還沒走。大概是受到太久的冷落,它把身子挪近了一點,悄悄地毫無侵襲力地緩慢地爬上秦蘇手裡拿著挑火的棍子。

秦蘇手上一重,金將軍整個身子都盤了上來,小腦袋對著秦蘇,信子不停刺探。

秦蘇奇了,她還沒見過主動送上門讓她吃的傢夥。再仔細打量一番,這麼肥的大蛇,一定肉嫩多汁,口感不會差。再看金將軍趴著不走的模樣,秦蘇歎了口氣,勉為其難地將棍子連帶金將軍架到火上烤。

金將軍被火一燙,哧溜一下竄了過來,纏上秦蘇的手臂,小腦袋在她肩頭蹭了又蹭。

秦蘇寒毛倒豎。如果眼前這是一隻小貓小狗,她一定當它在撒嬌,可這是條蛇啊,實打實的冷血動物啊。

秦蘇在心底默默地顫唞了兩下,琅琊王府果然是琅琊王府,連條蛇都如此變態。

秦蘇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金將軍沒有一點襲擊她的意思,反而在她手心蹭了一下,這感覺,怎麼說呢,有點久違的親切感。

秦蘇心想,好吧,既然你不想被烤著吃,那就拿你泡藥酒吧,蛇酒除風除濕,強腎健脾,可是好東西。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第二十七章

秦蘇爽快地將金將軍裝在竹簍裡,帶回了沁水閣,找了個侍女去取些藥材和酒來。

侍女一聽說她要泡蛇酒,嚇得小臉兒都白了,急沖沖去了王府的藥房,照著秦蘇開的單子抓藥。藥房的大夫一看,「泡藥酒?」

侍女膽戰心驚,「秦姑娘想泡蛇酒。」她私心裡覺著,姑娘家不該如此彪悍。

侍女剛踏出藥房,含光殿的秀娘也來抓藥。含光殿那位王姑娘被連續驚嚇,高燒反反覆覆就是不能完全退下來。光今日太醫就跑了兩趟了,這是才開下的方子。

碰到沁水閣的人,秀娘便多了個心眼。一刻鐘後,這話便傳進了王芝畫的耳裡。

王芝畫神色倦怠,心想著該不會這麼巧金將軍會跑去沁水閣讓秦蘇給宰了吧?

但凡事有個萬一,就如琅琊王五年不娶,她以為隻要自己等下去,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可偏偏來了一個萬中之一像王曦的人,偏偏還教他上了心一樣。

所以她便讓盧其晚上去看看,是不是金將軍。

盧其隔窗望過去時,秦蘇正奮力地將金將軍往酒罈裡按。金將軍則纏住她的手臂和脖子,死活不肯進酒罈。

秦蘇覺得,琅琊王府的畜生都快成精了。

秦蘇正考慮要不要先將這蛇宰了再說,盧其便掀窗而入了。

「你最好別吃它。」盧其如是說,音涼如水,神色冷峻。

金將軍一聽見有外人,呲溜溜地爬上房梁,探著小腦袋,警戒地看著這邊。秦蘇整整被它弄亂的衣服,笑容和煦,慇勤地給盧其倒了杯涼茶。

在盧其很給麵子地端茶喝水時,她還不怕死地將即將完工的發套拿出來給盧其看。

「你的頭髮可真好,根根勁道。原本我以為得做幾天的發套,你看,今晚我就能完工。」

秦蘇眼裡閃著得意的光,盧其這杯茶便喝得有些艱難,「這條蛇不錯,明日我來喝蛇湯。」

說罷,將涼茶一飲而盡,翻窗而出。

秦蘇看著那道一閃而逝的黑影,心道,方才是誰說最好別吃它的?這又抬頭看了看金將軍,其實煮蛇羹不錯的,就是可惜看不到這麼漂亮的蛇了。

金將軍幽怨地在房樑上纏了幾個來回,將腦袋縮進陰影裡。

翌日,司馬熠早朝回來,一身的疲懶,滿朝文武似乎都閒得發黴了,竟然緊咬著他的婚事不放。龍椅上那位也急了,給了他一月之期,不娶個王妃,就甭來上朝。

他剛回府換了件便服,便有一個掃地的婆子來稟報,說是在沁水閣那邊看到一條金黃色的大蛇,不知道是不是琅琊王要找的金將軍。

謝晟當時跟過來稟報一些公事,隻覺身邊一陣風過,再看時,司馬熠已經出了殿。他隻好默默抹了一把汗,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