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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56 字 1個月前

不動的人瞬間洩了氣,「寡人跟你一個小東西計較個什麼勁兒!」

司馬熠揉了揉額頭,難得仁慈了一把,將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拾起來給秦蘇蓋上。

看今日的情形,去含光殿的必然是秦蘇無疑,可司馬熠想不明白,秦蘇為什麼要去找王芝畫的麻煩。

查看完房間沒有任何可能讓人懷疑的地方,又將秦蘇那雙臭腳丫從被子裡掏出來擦乾淨腳底的泥土,握著那雙腳踝,驀然之間,司馬熠想起點什麼。

一雙大手迅速捏過秦蘇的腳丫子腳趾骨,接著一路向上。他摸得很細緻很講究,像是要透過秦蘇的皮肉摸進骨頭縫裡去,直接導致這一夜秦蘇鬼壓床,翌日醒來一身的冷汗。

☆、第二十一章 (修)

一大早,司馬熠派人送來一幅字畫,讓秦蘇抄寫臨摹。童子說,每個住進沁水閣的姑娘都必須抄寫臨摹這些字畫。

秦蘇忍不住問,「這裡住過幾個人?」

童子麵皮僵了僵,「姑娘是第一個。」

「……」

字畫一看便是王曦的風格,秦蘇雖然會,但為了避嫌,刻意選擇了與其截然相反的風格來表達。

王曦是從小跟蘭亭的那位大書法家叔父習的字,明明是女子,竟然能寫的出「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行書來。

而她的畫,注重寫實,纖毫畢現,最是費時。

秦蘇卻偏好灑脫寫意的風格,雖然寫的是行書卻生出股草體的味兒,畫的是寫實的畫,卻幾筆勾勒,言簡意賅,並不雕琢細節。

謝晟來沁水閣時,秦蘇剛把字畫歸置好等小童來取,坐在玉蘭花樹下曬太陽,一副慵懶勁兒,看起來骨頭都像是散的。

「秦姑娘這是沒睡好?」

秦蘇掀了掀眼皮,規矩坐好,也請謝晟入座,這才神色複雜地看著謝晟,還衝他招了招手。

謝晟隻好將耳朵湊過去,秦蘇小聲道:「聽說琅琊王府鬧鬼。」

謝晟的笑容有點掩不住,難道昨日那隻鬼不是您嗎?我家妹妹現在還驚魂未定呢。

見謝晟不以為然,秦蘇又低聲道:「我聽說,含光殿的那位王姑娘昨夜被鬼嚇得不輕,太醫都跑了好幾回。」

「這事我也聽說了,說是王妃回來找她,要割她的臉,換她的皮。」謝晟意味深長地看著秦蘇。

秦蘇可不傻,「你懷疑我?」

謝晟笑。

秦蘇鬱悶,「我跟王芝畫無冤無仇我折騰她做什麼?再說了,這王府我也剛來,根本不知道她住哪裡?」

這也正是謝晟想不通的地方。這琅琊王府說大不大,說小也真不算小,不熟悉的人都能走丟,更何況秦蘇住的沁水閣靠近外牙,與王芝畫住的含光殿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離了無數的亭台樓閣,她怎麼可能找得到?

「何況,昨晚,我好像也遇到鬼了……」

秦蘇睜著墨玉般的眸子,一副神秘模樣,與其說她是害怕,不如說她是興奮。

謝晟難得被調起興致,也壓低了聲音,「怎麼回事?」

秦蘇搖頭,「大概是鬼壓床,我感覺骨頭縫都被鬼摸過了,今早起來全身疼。」

謝晟看她這模樣還真不像是說假話。

秦蘇看著謝晟,神色愈發複雜起來,「你覺得,王妃還活著嗎?」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如果說王芝畫遇到的「鬼」是王曦,那麼她這個跟王曦長得像的人怎麼又可能逃脫王曦的魔爪,指不定王曦還想借她的身體還魂呢。

雖然說司馬熠攻入秦家堡找的便是王曦這個由頭。可是,司馬熠從來沒在公開場合承認過王曦還活著,來到晉地,她碰到過跟王曦有關的人,似乎都覺得她已經死了。

謝晟何等聰明,一看秦蘇那小眼神便猜到她的意思,「你是想問殿下為什麼會認為王妃活著吧?」

秦蘇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謝晟笑道:「其實這事兒不好說,因為沒有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證明王妃尚在人世。」

「此話怎講?」

謝晟也不瞞她,秦蘇的身份以及司馬熠帶她回來的原因,他昨日已經跟司馬熠好好探討過一遍了。秦蘇能到這裡來,這已經說明她是局中人了。

「王妃生死我不敢妄議,但那墓中躺著的的確不是王妃。」

秦蘇眼睛賊亮,「琅琊王開棺驗屍了?」

「準確地說是為王妃遷墳。當年事發突然,王妃下葬倉促,隻是在會稽山臨時修造陵墓,年前陵寢建好,殿下便想將王妃遷入皇陵,這才發現了蹊蹺。」

「棺槨裡沒人?」秦臻的手段不至於這麼拙劣吧?

「非也!裡麵確乎有一副女子骸骨,但殿下說,那不是王妃……」

「這個……」骸骨怎麼能判斷?

謝晟遙望遠方,「殿下說,肩骨寬了半寸,小%e8%85%bf骨短了一寸,頭骨更是沒有王妃的好看……」

若是骸骨尺寸差距太大,秦蘇也認了,可是這點微小差異,就算王曦活著時,那骨頭也是連著肉的,琅琊王是怎麼測出來的?

秦蘇也遙望了一下遠方,「琅琊王可真是個變態啊。」

謝晟回首,「姑娘說什麼?」

「啊?」秦蘇趕緊咳嗽了一聲,糾正道:「我是說琅琊王他明察秋毫,果然英明神武。」

謝晟笑,「姑娘可真有趣。」

「……」秦蘇的背脊微微有點發毛。

臨走時,謝晟送給秦蘇一張銀箔麵具,非常精巧。

秦蘇拿在麵具,笑瞇瞇地問:「謝長史這是何意?」

謝晟很是坦然,「衛家小五郎如今還躺在病榻上。」

秦蘇噎了一下,默默地將麵具扣到臉上。其實秦蘇的臉型很漂亮,一對眼珠子明亮清澈,一口櫻%e5%94%87小而豐滿,甚是誘人。

這樣一張麵具,揚長避短,謝晟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摸摸下巴道:「若是能把頭髮換一換,便完美了。」

秦蘇拉了拉自己那措短毛,想到司馬熠被她褪光的汗毛,沒頭髮的陰鬱一掃而空,心情甚好地拱手道謝。

郗泓站在院外,看謝晟出來,「衛泱昨兒個就能下床了。」

謝晟笑,「你的耳力可真好。」

郗泓又道:「她方才辱罵殿下,你為何不治她的罪?」

謝晟又笑,「你聽錯了。」

郗泓:「……」

「倒是你,為何在此?」

「王芝畫昨日被嚇病,臥床不起,王沖派了盧其來。」

謝晟心頭一跳,看了一眼沁水閣,又看向郗泓,「莫非,含光殿的事真是秦姑娘乾的?」

郗泓不答。琅琊王說了,秦蘇夢遊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謝晟自然也不行。

謝晟什麼話都沒說,隻是突然笑得如春風般和煦,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郗泓的肩膀。郗泓隻覺自己的皮跟心防繃得一樣緊,可還是有一種被謝晟趁虛而入窺探完內心的虛弱感。

☆、第二十二章 〔修〕

肩骨寬了三分,小%e8%85%bf骨長了六分,五年,肌肉跟骨頭自然是會不一樣的……

謝晟去見司馬熠時,司馬熠正在書房裡畫畫。.思.兔.網.

隻是他頭髮未挽,長袍未換,一副風流體態,跟在外麵的琅琊王判若兩人。謝晟不得不承認,若是他此番形態被那些女兒家看了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為之癡狂了。

「殿下不去含光殿看看?」王芝畫的事情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建康城的茶樓酒肆,樣子總該要做做的。

司馬熠頭也沒抬,「既然要讓她死心,就不能給她不必要的希望。」

謝晟覺得,作為一個有風度有節操的翩翩公子,這種做法未免太狠絕。

司馬熠突然抬頭定定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是在看他,卻又像是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謝嫻是你的妹妹?」

謝晟回了回神,這是終於想起要興師問罪了嗎?

「舍妹魯莽,望殿下贖罪。」

司馬熠放下筆,「你家姊妹多,你覺得一個女人從十七歲長到二十二歲,身形變化有多大?」

謝晟不禁又遙望了一下遠方,「這個因人而異吧。」

謝晟將秦蘇托他帶過來的字畫交給司馬熠,司馬熠一看那龍鳳飛舞的字體,言簡意賅的畫風,完全沒有阿檀那樣的心思細膩細緻入微。

「秦姑娘跟王妃風格迥異,要練出相同的神韻,這個不容易。」在謝晟看來,琅琊王是想將秦蘇培養成第二個阿檀。

司馬熠將字畫丟到一旁,這哪有阿檀的風骨,難道昨晚秦蘇針對王芝畫所做的,隻是因為王芝畫是他名義上唯一的女人?這個混蛋真對自己存了非分之想?

謝晟隨手拾起那幅字畫看了看,「殿下可還記得北伐前跟皇上的約定?」

北伐歸來,娶妻生子,有了嫡傳子嗣,便可以承襲帝位。

這就是晉帝答應琅琊王北伐的條件。

無論這個娶妻是承認王芝畫的身份將她扶正,還是另娶高門貴女,總是要給台城一個交代的。

謝晟私心裡覺得,琅琊王讓秦蘇當這個擋箭牌有些不厚道。

司馬熠終於看了謝晟一眼,「你覺得寡人不該拿秦蘇當擋箭牌?」

謝晟難得心虛地笑了,「我想什麼都瞞不過殿下。」

司馬熠卻非常坦然,「沒人比她更適合。」

琅琊王的決定從來不是他們這些幕僚能左右的,尤其是在王妃這件事上。謝晟圓滑地將鋒芒避開,談起正事來,「桓楚攻佔成漢國,已經班師回朝。」

司馬熠無動於衷,繼續畫起畫來。

謝晟又道:「桓楚的野心比他父親桓曤還大,若朝廷啟用他,必然養虎為患。」

司馬熠吸了吸墨,「龍亢桓氏手握荊州重兵,桓楚崛起那是遲早的事兒。」

「總有辦法阻止的。」

「阻止不了。」司馬熠幽幽地冒了一句,下筆依然風流,「世家大族不會讓司馬氏一家獨大,即便是你伯父當朝太傅。要讓世家大族抵製桓楚,隻有一個方法,那便是,寡人放棄兵權。你覺得,可能嗎?」

謝晟臉上一陣青白。司馬熠卻沒有帶任何情緒,自然也不是要用這話來敲震謝晟。

晉國講的是門閥政治,最忌一家獨大,即便獨大的這一家是皇族也不行。當年司馬氏勢弱,他們能夠聯合起來抵製桓曤賜九錫禪帝位,如今自然也會抵製司馬熠專權。

讓龍亢桓氏製衡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