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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104 字 1個月前

看著大殿。這是司馬熠曾經給她劃定的界限,不得踏過界限一步。

如今,她已不是那個遇到點事情就會尋死覓活的無知少女了,她是一個經歷過家破人亡,痛失所愛的女人。

一個女人,隻有徹徹底底失去了最信任的依靠,才會真正成長,撐起自己的一片天空。

這一等,便是一刻鐘,其實並不長。曾經王曦就站在這個位置,等了一個時辰,也沒一句怨言。隻是,她不知道自己會等多久才能等來司馬熠的一麵,或許,司馬熠根本不會見她,而曾經,王曦等的時候,即便司馬熠沒有出現在她麵前,可他卻一直站在窗戶邊,看著這裡,堅如磐石,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輸了……隻是那時,她並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如果,此刻司馬熠也能站在窗戶邊,哪怕是看她一眼也好。

時間一長,她身邊的掌事姑姑秀娘便抱怨道:「娘子,您這是何苦。他們並沒有替您通報,殿下怎會知道?」你等也是白等。

王芝畫卻道了一句,「他知道。」很堅定。

跟一個死人爭,她自認為爭不過,但她可以等。她就不信,王曦的陰魂還能纏司馬熠一輩子?

就在此時,大門開啟,突然露出一張臉,一張有著王曦的輪廓眉眼,卻「腐爛」的臉。

王芝畫臉色刷地變得慘白,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歪倒在地,「王曦……」

身邊的秀娘立刻扶住她,焦急道:「娘子糊塗了,王曦已經死了!」

秦蘇看王芝畫被嚇得幾乎癱在地上,善良的內心是十分過意不去的,所以幾步上前,務必讓這位琅琊王側妃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一些,好讓她明白她是人,不是鬼。

但顯然王芝畫沒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好不容易站穩的身形,又因為她突然靠近踉蹌退後了幾步,若不是撞上池畔的柳樹,估計她能把自個給弄湖裡去。

謝晟施施然跟上來,笑道:「秦姑娘,你頑皮了。」

秦蘇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端正了姿態,隻道:「我隻是想來拜見一下側妃,沒曾想倒嚇著她了。」

☆、第十九章 〔修〕

謝晟不動聲色地糾正道:「王姑娘膽子小。」不是什麼側妃,隻是王姑娘而已。說罷,還替秦蘇的莽撞道了聲歉,「王姑娘見諒,這是秦地來的秦姑娘。」

秦蘇?王芝畫突然想起來王沖說的那個跟王曦有些像的塢堡女公子,一顆心終於落回%e8%83%b8膛。隻是,方纔他們並未見秦蘇入府,此刻卻從煙波殿出來,換言之,秦蘇應該是躲在那口箱子裡被琅琊王帶入府中的。

再想到方才琅琊王對那口箱子的小心翼翼,王芝畫%e8%83%b8口難以壓製地升起一股幽冷的怒火,這下%e8%85%bf也不軟了,架子也端得更穩當了,看向秦蘇的視線也變得犀利起來。

秦蘇扣了扣麵皮,敢情這位真把她當對手了?她的臉難道這麼沒說服力嗎?

「謝長史,這位姑娘如此模樣為何不避忌著一點。」秀娘的臉都氣綠了,竟然被一個冒牌貨嚇到,她能不窩火嗎。

王芝畫的眼睛幾乎粘在了秦蘇身上。秦蘇也饒有興致地回望著王芝畫,嘴角還噙了一抹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笑,隻可惜被她一張爛臉演繹出來,效果多少有點驚悚。

王芝畫內心縱然再強大,也被嚇得臉兒又是一陣泛白,抖了抖嘴%e5%94%87,有些虛弱地啟口道:「秀娘,休得無禮。這是殿下的貴客。」

這派頭可端得真不錯,秦蘇由衷讚許,便忍不住多看了王芝畫幾眼。

謝晟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看似有些詭異的秦蘇似乎並不是個善主兒。

在兩人交鋒之前,謝晟便先把秦蘇給請走了。

秦蘇的下榻之處設在沁水閣,一座小閣樓,牆內牆外全是玉蘭花。

謝晟給秦蘇介紹這裡伺候的下人,秦蘇一一聽了,突然道,「她可真是個美人啊!」

明明清清淡淡一句話,卻惹得謝晟頭皮忽地一麻。謝晟忍不住將秦蘇的爛臉多看了一眼,「姑娘的臉會好起來的……」

秦家堡裡。

秦戰在城樓上煩躁地走來走去。一個兄弟拉住他,「你這是怎麼了?堡主不是回信說姑姑不會有事嗎?你還擔心什麼?」

秦戰鬱悶地看著自己的老兄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經過一天一夜的冥思苦想,他終於給想起來了。

「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

「姑姑膽兒小,經不得嚇,一嚇就會犯病!」

這些人都是自小便在秦家堡的,秦臻跟秦蘇的事情他們記得比自家孩子的事情還要清楚些。自從五年前秦蘇遊學回來大病一場之後,不但記憶不全,時常還會犯迷症,隻是席間聽得一句話或者看到一個什麼東西便會犯病,有一次她站在城樓上,天空還飄著鵝毛大雪,直勾勾地看著進堡的唯一一條道,差點沒把自個給凍死,幸虧秦臻及時找到她。

雖然近兩年都沒見她再犯病,可並不表示她的病就好了。上次秦臻離開時,還提醒過他們別讓她受刺激。

那管事聽了秦戰的話大笑道:「上次琅琊王把姑姑都吊火上烤了,姑姑也沒被嚇著,可見,你是多慮了。」說罷拍拍秦戰的肩膀,「放心吧,咱們家的姑姑沒這麼弱!」

秦戰是稍稍安了一點心,但還是決定給琅琊王寫一封信。萬一他家姑姑夢遊,一不小心把哪個賤人給宰了,也讓琅琊王多擔待一點。

事實證明,秦戰的擔憂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王芝畫從噩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便見頭頂上方兩點鬼火,定睛再看,竟然是一雙人眼,那人的臉上還耷拉下來幾塊肉……

方纔她在噩夢裡夢到的便是這張臉,此刻再看見,嚇得差點沒緩過氣來。她告訴自己,這是夢,她要醒過來,隻要醒過來就沒事了。可無論她怎麼閉眼再睜眼,那個幽魂還在。

王芝畫滿腔的怒火,又驚又懼,「王曦,我不怕你!是你自己認輸的!為什麼死了還要纏著我?」

王芝畫的聲音淒厲,帶著顫音響在空寂的宮殿裡,不但沒威懾到對方,反而讓她的恐懼害怕表露無遺。

秦蘇手裡拿著匕首,直勾勾地看著身下的獵物,「你的臉皮真好看,我想跟你換一換。」

神情呆滯,聲音低沉,毫無情緒,冷幽幽的,如幽魂一般,被這暗夜一浸染,散發出一股比噩夢還要恐懼的味道。

白日裡那些個溫潤賢雅、氣質高華,放到鬼魅麵前,終究都沒能端住,王芝畫終於沒忍住,昏厥了過去。

☆、第二十章 (修)

三更時分,琉璃殿中,司馬熠對著一副畫像久久不能回神。一條金黃的長蛇遊弋過來,從他腳下慢慢盤旋,直到他肩膀,才停下來,探著小腦袋,也盯著那幅畫。

司馬熠難得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也想她了?」

這是阿檀十六歲的畫像。他記得那年暮春,紫籐花開,阿檀站在紫籐花樹下,迎風起舞,舞起一地花瓣繞著她的裙擺飛揚。

而他,便站在未完工的宮殿裡,看得失了神,再回神時,他已經將她擁在懷裡,品嚐著她%e5%94%87上的胭脂芬芳。

那是他們成親兩載第一次擁%e5%90%bb,甜蜜卻滿心的驚慌失措,彷彿有什麼平衡在那瞬間被打破。

司馬熠永遠記得那一刻,他%e5%90%bb下去時,阿檀睜著的眼,墨玉般的眸子,浸滿的不是尋常女子的嬌羞,而是深沉與冷靜,可偏偏是這樣的沉靜讓他讀出了相處兩載也沒讀出的情緒。⊙思⊙兔⊙網⊙

那雙眼眸彷彿在哭,無聲地,沒有落下一滴淚。

原本這是一個很煽情的回憶,不知怎地,司馬熠的眼前突然飄過那張纏著白綾隻露出他最喜歡的眼睛跟嘴%e5%94%87的臉,猛地打了個寒顫,所有旖旎畫麵瞬間碎成渣渣煙消雲散。

「殿下,含光殿那邊出事了。」

司馬熠收回神,那長蛇非常不滿地慢慢從他身上遊下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馬熠看著那條耍脾氣的金將軍,嘴角露出無奈的笑,搖搖頭,這才開門出去,「怎麼回事?」

侍衛領著一個小太監顫巍巍地跪到跟前,「王姑娘夢魘,說胡話,發起燒來,像是撞了鬼……」

「這世間哪有什麼鬼?」

小太監趕緊叩了一頭,「可是,王姑娘一直叫著王妃的名字。」

司馬熠的神色終於為之一動,小太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微微鬆出一口氣,秀娘說得果然沒錯,隻有提到王妃這位殿下才會動容。

司馬熠還是往含光殿走了一遭。他剛踏進正門,便見王芝畫白裙包裹的婀娜身材,長髮披散下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嫣紅,眼中儘是驚恐之色,將試圖要靠近她的下人都驅散開來,彷彿那些人是什麼惡魔一般。

司馬熠看到這副光景麵色微微沉了一下,「太醫請了嗎?」

丫頭婆子立刻跪了一地。

秀娘道:「請了,隻是姑娘她神誌不清,隻認得殿下,所以才叨擾殿下……」

王芝畫眼睛定在司馬熠臉上,好半晌像才認出人來,從簾幔裡跑出來,撲入司馬熠的懷中,「殿下,我怕,是王曦,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報仇來了。」

司馬熠背脊一僵,扶住朝他懷裡鑽的人,定定看住她,道:「她會回來的。」

王芝畫迷濛的眼神突然清明過來,本能地踉蹌著退後了兩步,丫頭婆子趕緊來扶,她卻站得穩穩當當,眼神清明地看著司馬熠。

司馬熠卻不再看她,沖秀娘道:「伺候好你家姑娘。」

口氣平和,卻似在警告。秀娘哪裡敢造次,急忙扶住王芝畫。王芝畫眼睜睜地看著司馬熠踏出含光殿,從他進來到出去,不過片刻間,連呼吸都沒數過來十下。

一刻鐘後,沁水閣中,司馬熠瞟了一眼榻上毫無自覺睡得四仰八叉的秦蘇,被王芝畫無辜折騰都沒皺一下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這感覺就像是有個混蛋糟蹋了阿檀的身體,毀了阿檀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讓他心裡極不痛快。

而更令他鬱悶的是,或許是燈光太過朦朧,將她臉上的傷痕淡化了,此刻看起來越發像阿檀。這就是命運對他□□%e8%a3%b8的嘲弄。

司馬熠看了好半晌,眉頭才舒展開來。難得仁慈一下,將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拾起來給她蓋上,剛掖好被角,那個混蛋手一揮腳一踹,結結實實地落在正俯身湊近的司馬熠臉上和小腹上,被子也再次被踢下一半掛在榻邊。

「你……」司馬熠怒火中燒,可看到那個蠕動了兩下,便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