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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40 字 1個月前

封了灶膛裡的火,方金烏合衣在炕尾躺下。

半夜,天黑就發起燒來。

大概是之前摔到溪水裡又沒及時換下衣服,因此受了涼。再加上來了例假,她覺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察覺出不對,方金烏擰開營地燈,先是晃了晃她的肩膀,手碰到額頭時卻發現溫度燙人,他立刻翻身下炕。

想起她背包裡帶有急救藥,方金烏打開背包一陣翻找……

朦朧裡,她聽見有人不停在耳邊叫她的名字——

「天黑,醒醒……」

「天黑,等會再睡,先把藥吃了……」

「天黑,乖,起來喝點水……」

她終於不耐,嘟噥了聲,「好吵!」眼皮子強撐開,卻隻看見模糊的一片衣角,之後又陷入昏睡。

一會做夢好像到了沙漠,炎炎烈日,滾滾黃沙,她像脫水的魚,熱的透不過氣來。有人用冰水反覆為她擦拭,由脖頸到四肢,由雙手到雙腳……一遍又一遍,身上總算爽利了些。

可臨近後半夜,忽然又打起了寒顫,渾身就像浸泡在冷水裡,那寒氣順著骨頭縫絲絲往裡鑽。這時候就希望能有個暖爐,或抱懷裡、或捧手心。大約是老天聽見了她的禱告,果真就塞給她一隻暖爐。

她緊緊摟在懷裡,死也不撒手。

這樣折騰半宿,到淩晨時分才漸漸安靜下來。

見她呼吸已恢復平穩,額頭亦不再發燙,方金烏總算鬆了口氣。

伸手擰了擰眉心,低頭看去——她半個身子幾乎都掛在他身上,方金烏不覺又有些頭疼。

屋裡燒著炕,兩人身上都隻穿了薄薄一件衛衣。因她先前一直喊冷,爐膛裡的火他未曾熄去。相反,怕柴禾不夠,他又使勁添了幾把進去。這會忽然就覺得熱起,也不知是身下的炕燒得太過,還是懷中的人纏他太緊。

特別是抵在他身側的兩團綿/軟……讓人忍不住心/蕩/神馳。方金烏的思緒變的忽遠忽近,一會想起初次見她時——她騎在他腰間,%e8%83%b8`前一片凝脂,彷彿盛在碗中雪膩香酥的白鳳膏……還有那一次,她喝醉了酒,身上穿著他的白襯衣,%e8%83%b8`前扣子漏了一顆未係,半遮半掩,大好春光,明媚的叫人晃眼……

還有……

不可以再想!因為身體某處已繃到發緊,方金烏穩了穩心神,剛想換個姿勢緩解一下被她枕到麻木的胳膊,誰知就立刻招來不滿。不但她雙手雙腳更緊密的貼向他,那兩條細長的%e8%85%bf更水/蛇一樣繞上來,不上不下掛在腰間,他不由倒抽口涼氣。

扭頭看她——她倒好,沒事人似的又往他懷中拱了拱,甚至因為得不到回應而大感委屈,嘴巴癟了癟,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方金烏輕輕歎了聲,原本想要抽離的那隻手最終還是放了下去,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輕撫,直到她眉頭完全舒展開,他才渾渾睡去。

☆、第58章 幻城(10)

次日醒來,天已放晴。

方金烏早已不在炕上。天黑看見床頭疊放齊整的衣褲,正是昨天她跌入溪水時穿的那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烘乾。

等她穿好衣服,方金烏恰提了一桶井水進屋:「過來洗洗。」

昨天上山帶的吃食如今隻剩下一包壓縮餅乾,眼看就要彈盡糧絕,兩人分著將餅乾吃完,方金烏道:「收拾收拾,一會下山。」

拿出手機來看了看,還是沒有信號,也不知道周晉生那邊怎麼樣了。按下擔憂,兩人很快就收拾妥當,離開老屋。

手錶打開方位搜索裝置,加之昨天沿途走來,天黑都細心做了標記,他們這趟下山似乎比起上次要順利的多。

走到半道,剛好遇上周晉生帶著一行數人前來尋找他們。

兩下人馬碰了頭,周晉生一陣唏噓:「方太陽,我差點以為就要見不到你……」

方金烏頭痛道:「你這不是見著了嗎?」

「昨晚要不是他們非攔著我,就是下再大的雪我也得上山去找你們。」

方金烏斜他一眼:「別!幸好你沒來。要真來了,還不定是誰救誰呢。」話雖這樣說,可天黑分明看見他嘴角帶著笑意。

將發現飄先生遺骸的事跟負責前來搜救的消防官/兵仔細說了一遍,早先天黑和方金烏就商量好,對外隻說是無意間發現。原定計劃,他們是打算回到車上使用衛星電話再報給當地公/安,現在既然來了搜救隊,剛好也省了他們的事。

那邊,消防官/兵按照天黑留下的標記,終於找到了失蹤近兩年的戰友的屍骨……

而這邊,天黑、方金烏、周晉生等一行數人下山往鎮上去。

回到酒店,天黑好好洗了把澡,換過乾淨衣物,這才收拾了行李到樓下同其他人匯合。

那邊,方金烏也一身清爽的出現在大堂。

顯然大家心情都不錯。聽說鎮上新開了一家野味館,周晉生提議在離開前好好吃一頓。這幾天都累的夠戧,肚子裡一點油水早耗光了,經他這麼一提,沒有人不樂意。

吃完了野味,又給車加滿油,大家便啟程離開酒仙鎮。

來時四人,回時依舊四人。

經過數小時的車程終於在太陽落山前趕回眾人所在的城市。

不過,就在行程快要結束之時,卻發生了一件意外——他們千辛萬苦得來的雷擊料竟然不翼而飛。

還是方金烏最先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著急也沒有用。不如我們先來梳理一下,這期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有沒有被我們忽略的東西?」

料子由崖頭被破下,一直交由天黑保管。她回憶道:「我用紅布裹著放在背包的最裡層。今天早上在老屋收拾背包時,我還看見它在。之後就是下山回酒店……」

回到酒店房間,她隨手把背包放到櫃子上,然後轉身去了衛生間開始沖澡。等沖完澡出來,卻發現房間茶幾上多了一份餐點。

打電話到前台,說是有位先生幫她叫了送餐服務,以為是方金烏,她當時並未多想。

一大早趕著下山,隻吃了半塊壓縮餅乾,這之後又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她的確感到飢腸轆轆。

吃完東西,她看了看手錶,發現離約定集合的時間竟然所剩無幾,總不好麻煩大家等她一個。於是接下來,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行裝,匆匆下樓。

等她說完,方金烏卻麵色凝重:「不是我叫的送餐服務。你想一想,如果我已經叫過送餐服務,那麼之後還會帶大家去吃野味嗎?」

再看其他人——周晉生與林瓏皆搖頭否認訂餐。

天黑心底咯登一下,事情定然就是壞在這一步。所以,無論是幫她訂餐的那位先生,還是送餐到她房間的服務生,都一定有問題。

「怨我!」天黑充滿自責,「我回去找他們!酒店怎麼著也得給我一個說法。」

方金烏將她攔下:「和你沒有關係!你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再說,離東西丟失都過去那麼久,人肯定早跑了,是不是那家酒店的員工,現在都很難說。」

周晉生怒:「查!一定要查到底。我就不信查不出來!」

天黑低頭無語。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說查就查?哪有這麼輕巧,好比大海撈針。既能得手又全身而退,那對方肯定也是有備而來,亦或者打一開始就盯上了他們。

「會不會,是在野味館弄丟的呢?」周晉生提出另外一種假設。▂思▂兔▂網▂

卻被天黑否決:「應該不會。那期間,背包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範圍。」

大家一時都有些犯難。林瓏想了想,開口道:「丟了就丟了唄。實在不行,咱們再跑一趟玉溪山,重新破一塊料好了。」

誰知天黑搖頭:「不行,這料子隻能破一次。」

「照這麼說,那就一點辦法都沒了?」周晉生問。

天黑默然。可不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除非能找到原來那塊料,否則一切免談。

你說這叫什麼事?餐風露宿幾多天,好不容易得了東西,結果卻白白便宜了那來路不明的小賊。任誰想到這個事,心裡都憋屈的不行。

晚飯也沒有胃口吃,和眾人分別後,天黑回到公寓。

在玄關換過拖鞋,她徑直走到客廳,仰麵往沙發上一躺再不想動彈。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異樣之處,鼻子使勁嗅了嗅,好像聞到一絲不屬於自己房間的味道。她猛然坐起,視線在房內搜尋一圈,最後落到麵前的茶幾上。

茶幾上放著玻璃茶盤,盤內有配套的一壺四杯——其中三隻全都倒扣而置,惟有最後一隻是杯口朝上。

古怪的地方還不止這一處,直到看見杯內的東西,她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從不抽煙。去玉溪山之前,家中亦未曾待過客。然而此時,在她杯中卻無故多出了一堆抽過的煙頭來,甚至還有一隻仍燃著猩紅的光。

誰?這家裡除了她,還有誰在?

她陡然想起幾個月前,成珂借住那次,家中就曾出現過歹人。壓抑住內心的恐懼,她悄然起身,從櫃上摸到一隻花瓶捏在手中,將房間挨個檢查了一遍,暫未發現異常。

最後來到臥室,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房內,臥室門在她身後一點一點被關起——露出銀製門把上那隻戴黑色手套的手,以及手的主人。

那是一個陌生男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於無聲處悄然蟄伏,像狩獵的犬,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可惜,天黑毫無知覺,此刻此刻,危險已迫在眉睫。

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眨眼睛,就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一個手刀給劈暈。

客廳燈火通明。

再醒來,她手腳均被繩索束縛,嘴上封著膠帶,半躺在地板上。

眼睛漸漸聚焦,天黑終於看清麵前的人是誰——正是上回破窗而入的那名歹人,身形相似,同樣的黑衣黑球鞋,外加棒球帽和遮麵口罩。

那人似乎在尋找什麼,翻箱倒櫃,連門口插傘的高腳花瓶也不放過。

趁他無暇顧及,天黑慢慢側身坐起,視線轉到牆角的矮櫃。原本櫃角上掛著一隻收納袋,可如今那袋子被扔在地上,裡頭東西也都被如數倒出,胡亂鋪陳在地板上。

天黑匍匐著身體,一點一點挪近,然後,不著痕跡的從那堆東西裡揀出一把修甲刀握在手中。雖然用它來磨繩子,可能有些費事,但有總聊勝於無。再說,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輕